20、醒悟 ...
-
让纲吉联系家人离开那不勒斯的提议最后无疾而终，作为“走失儿童”的当事人一问三不知，当地的“热情街道办”也找不到其他对策。在经历了套娃式的问答环节过后，茶布两人甚至不得不放弃纠结小孩那庞大复杂的原生家庭关系。毕竟捡都捡回来了，作为负责任的靠谱成年人，崽子自然是要继续护着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两人都暗自决定等见到那个姗姗来迟的“陪读人士”，一定要二话不说先上手胖揍一顿。如此打算着的两位“街道办负责人”再次认真地对小孩叮嘱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样子就差没在小孩脑瓜子上用拉链开个口子，把蓝调塞进去循环播放几百遍‘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能力‘吧啦吧啦吧啦啦……
直到纲吉从医院出来走回学校，他的小脑袋依旧恍恍惚惚的。赫鲁在治疗的时候消耗太大，后来又因为纲吉的事情受到了冲击，在纲吉被人拎着耳提面命的时候就忍不住昏睡过去了。阿帕基原本还不放心纲吉自己一个人回学校，好在布加拉提劝说他们作为‘热情’成员过度保护一个孩子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倒不如让纲吉继续保持原来正常的生活方式。纲吉本来就不想麻烦阿帕基陪他跑来跑去，听了布加拉提的提议后忍不住松了口气，毫不意外地换来阿帕基‘凶狠’的瞪视。
“呼，总算出来啦～ε-(?A｀; )”有的招架不住两位兄长的‘热情’的小首领颤巍巍地走在路上。
“哔哔～”被他捞在怀里带出来的翠翠用爪爪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后化成了道火焰回到了匣子里。
“呀！翠翠，要回去了吗？”纲吉朝着匣子笑着说，“今天的事谢谢啦～”
“嘎嗷～”被挂在脖颈上的纳兹戒指发出了吃醋的抗议声。
“呃，好啦纳兹，下回一定也让你帮忙～”纲吉无奈地低头安慰着自己的拍档，忽然一阵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撩起他的衣角，拂过他的发丝。
被自己的头发弄得痒痒的纲吉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带来海盐与风的露台。作为海滨旅游胜地的那不勒斯有许多这样的地方———————开阔的视野里一览无余的大海和古朴大气的城市群落相连成片，构成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最美好的风光。
纲吉走过去，把胳膊搭在露台的栏杆上。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橙红的落日竭尽全力散发着今日最后的余晖，大方地将远方的大海和身下的城镇都一一染上了黄金般的色泽。
虽然在里包恩的魔鬼教育后国文成绩终于达到中等水平，但是在此情此景下纲吉却依旧找不到什么华丽的词藻来形容。他把小脑袋垫在胳膊上苦思冥想了好一阵，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真漂亮啊……”
“纲吉？怎么呆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诶？？”纲吉毫不意外地吓得炸起了一头蓬松松的小棕毛，转头就看到了金发碧眼的友人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乔鲁诺！”小兔几有些埋怨的哼哼声听起来就像是撒娇。
“Ciao！”乔鲁诺淡定地将自己因为恶作剧成功后翘起的嘴角掩饰在普通的打招呼之中。他今天的“业绩”不错，刚送走的客户是位女士。这位对美少年过人的口才很是受用，给了不少小费。于是赚得足够多的乔鲁诺决定提前返程，却在望向车窗时撇见了熟悉的身影。
夕阳下的露台上，少年的背影纤细单薄，孤零零的一个站在那里看着远方，少见的透出了一种疏离的气息。见到这一幕的乔鲁诺鬼使神差地把车停了下来，只觉得有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推着他快步地走向那个人。
好在他最后还是及时“夺回”了身体的控制能力，在离好友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就刹住了脚步。默默制止了想要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转而决定来个最普通不过的恶作剧。至于刚刚那一系列奇怪的现象，这种连自己都搞不懂事情他并不打算向友人提起。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更简单的话题：“纲吉在看风景吗？”
“嗯，刚好路过发现这里能看到夕阳呢～”少年微仰着白嫩的小脸朝他笑着说完，又扭头看向那轮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太阳。
默默按耐下心里那又一阵莫名奇妙的搏动，乔鲁诺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已经看了足足十一个年头的常景：“纲吉觉得那不勒斯漂亮吗？”
“很漂亮！”小少年大力的点点头，“跟并盛是不同的感觉呢～”
“并盛？是纲吉在日本的家乡吗？”乔鲁诺虽然也在日本生活过，不过因为当时年纪过小，又长期被丢在母亲公寓里，导致他对日本其实没有多大的印象。于是这个世界里实际上并没有并盛町这件事情，乔鲁诺也是在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的。
另一边单纯只是粗神经的纲吉，同样没意识到他的话语和这个世界状况的出入。小少年在家乡被提起的那一刻愣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是哦～”纲吉这么回答的时候，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家人与同伴亲密的笑闹声。
【那你想要回去吗？】乔鲁诺原想要这么问，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开口。他看着那双蜜色的眼瞳，里面流淌着的是名为思念的情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这个还没问出口便已成定局的答案，却令乔鲁诺没来由地感到呼吸一滞。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那里，也很漂亮吗？”
“当然，”沉浸在对家乡的思念中的少年并没有捕捉到朋友一瞬之间的苦涩，他扬起弯弯的嘴角，“那里非常漂亮，非常的！”
并盛没有古典气派的复古建筑，却有宁静祥和的小镇；那里看不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却有一条贯穿小镇的河水涓涓。河上有座桥，是他与朋友们每日放学时都会穿过的地方。那时也正值黄昏时分，从桥上向外望去，波光粼粼的河面与两岸朴素宁静的民居都能尽收眼底。
还有那盛夏夜空中盛放的花火与樱树下的家人，记忆中的种种构成了沢田纲吉心中最美好的景色。
………………………………………………………………
少年在夕阳下绽放的笑颜灿烂绚丽、耀眼夺目，似能划破这黄昏时分悄然而至的黑暗。
乔鲁诺从未如此清晰地听见过来自自己心房鼓动带来的声响，伸手捂着那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即便是最迟钝的人也能知晓其中的缘由。
乔鲁诺·乔巴纳喜欢沢田纲吉。他喜欢他的温和善良，喜欢他的单纯可爱；他喜欢那双明亮清澈的蜜色瞳眸，喜欢那如暖阳般若美好笑颜。
领会自己心中早已萌生的念头只需一刹那的时候，可那又怎样呢？
沢田纲吉并不属于这里，乔鲁诺从一开始便知道的。他的心上人来自遥远的国度，他的心里总是牵挂着的是他在大海另一边的亲人和朋友。男孩终将会离开，回到那个另他日夜想念的美丽平和的故乡，在亲友的簇拥下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
他顺着纲吉的目光放眼望去，看到的却不是那恢宏壮丽的璀璨金色，而是那与华丽色泽粘连在一起的、泾渭分明却又密不可分的漆黑。向阳的一面越是光明璀璨愈是显得另一面黝黑浓郁，犹如蛰伏着无数恶魔的深渊泥沼。他身处的城市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而他自己，也不过是个除了忽然出现的奇怪能力外一无所有，仅靠着欺瞒盗窃度日的小混混。像这样的地方和像这样的他，并没有能留下眼前这位少年的东西。
【那要放弃吗？】
“乔鲁诺？”友人翠瞳稍纵即逝的黯淡被意外敏锐的少年捕捉到了，他歪歪头看向他，“怎么了吗？”
乔鲁诺注视着那双带着些许关心和懵懂的大眼睛，比常人都圆润不少的眼眶里盛满了蜜糖般的色泽。沢田纲吉的眼睛总是清澈透亮，似能在其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开玩笑的，乔鲁诺·乔巴纳什么时候学会过放弃？】
想要去做的事情就动手去做，想要实现的梦想便拼尽全力去实现，想要得到的东西也要努力去争取。
【至于想要留下的人……】
乔鲁诺在少年有些意外又有些迷糊的目光中主动伸手拉起他的手，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翡翠色的瞳眸认真地注视了眼前的人，犹如在立誓般地开口：“纲吉，我有一个梦想……”
【只要握紧了，便在也不会放手。】
他可是乔鲁诺·乔巴纳！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醒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