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挽歌》白羊羊

8、舍 命

　　天明。
　　凌风房间却是空空如也。
　　苏文笄嘴角的微笑浅浅漾开，站立片刻，走出了房间。

　　醉月谷中，凌风面对的则是数十个黑衣杀手。
　　比起成为软肋，他更愿意将一身血肉交给手中的剑。杀手，当然只能死在厮杀中。
　　一往无前地挥剑。
　　遮天的血幕染红了数十年生命中最瑰丽的夜晚。

　　最终，迎来师徒二人的对决。
　　没有交谈，甚至没有对视。当熟悉的气息钻入凌风鼻息中，刹那间便激起了最壮烈的剑花，带着凌厉地破空声重重击向那处。
　　“铿”地一声，是剑身砍到剑鞘发出的刺耳轰鸣。
　　师徒二人之间太过明显的差距，并不是仅凭杀红眼的恨意能够拉近。

　　无数次的挥剑。
　　却只是让体力消耗得更剧烈。
　　渐渐地，手臂仿佛已承担不起宝剑的力量，开始轻微颤抖，虎口上传来的麻痛感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还是做不到吗？
　　哪怕是同归于尽，为自己二十年的生命做出最后的了结，却最终只能屈服在自己的命运之下。

　　撑起心中最后一点清明，想要扑向那人，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声惊呼：“住手！”
　　垂首间，才发现一柄散发着寒光的剑正抵在自己胸口。看来，自己真的，毫无用处呢……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苏文笄扬手丢过来一本泛黄的书，人却以极快的速度将疲软的凌风救到手中。
　　老者扬眉一笑，看着身前的娇小人影，问道：“看来，你已经领悟了相思门的最高内功心法？”
　　“是呀。”苏文笄竟然还是一脸笑意，“你伤害了凌风，而我，不能允许别人伤害我的……爱人。”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谷中，苏文笄却已向老者飞身而去。漫天漫谷的笑声中，凌风突然觉得脑中有些闷痛。
　　莫非……

　　老者败退下来的身形给了他答案，看那一身灰衣破损多处，腥热的血液洒落在地，凌风的眼睛马上转向了半空中的少女，却正好对上她动人的笑脸——
　　不对。
　　这笑容并不自然。
　　虽然表情生动，但笑意却没有传达到眼中。看她一边扬着笑一边将老者节节击溃，凌风心中的不安莫名扩大。不做多想，他勉力跃起，一把将苏文笄抱在怀中，对上她明媚的眼，急切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笑容转盛，苏文笄却只是静静看着凌风。

　　“哼。老夫倒是小看了你的资质，竟然这么快领悟了相思诀。不过这武功的最大弱点我也知道，竟敢不把我放在眼中，就让我把你们这一对短命鸳鸯送到地狱——”
　　嘶声吼叫中，老者的剑却是直直地取向凌风心窝。
　　苏文笄挡住这攻击，老者便马上攻向下一处。
　　周而复始，凌风已然看出两人的目的皆在于自己。
　　一个要杀，一个则是拼命防护。
　　看那双纤细手腕将自己小心保护着，他垂下眼帘，苦笑一声。暗自调用起身体内最后一丝真气……

　　“砰”一声巨响。
　　老者瞪大眼睛仰倒在地，胸口有一处明显的凹处，已然被震断了心脉。
　　而苏文笄则是紧紧揽住凌风，他腰腹处的剑插得太深，鲜血不停地涌出，一点点带走他不多的生命力。
　　凌风只是静静看着苏文笄，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笑。

　　随着凌风的呼吸渐渐转弱，苏文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卸下，只是一颗热泪却紧随而下，滴落在凌风唇边。
　　“别再笑得那么难看，不想笑……就，不要……笑。”凌风挣扎着不去闭上眼睛，心头突然涌上千言万语，却无法尽数说出口。
　　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少女，末了，轻轻叹息一声，终于是闭上了眼：“若有来生，希望……我能变……你，不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