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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白乙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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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鞭去势很急,内力灌入鞭身,匍一甩出,便结果了正前方三人的性命。其余几人惊恐地呼喊,逃窜开去,只见那鞭子有如灵蛇一般追随而去,尾尖一挑一扫,便又有四人人头落地,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借力往反方向甩去,一气杀死了其余的人。
——不对,还剩一个。
其中的一个人,早在白乙涵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他愣了一愣,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转头就跑。他好像料定自己活不了,困兽犹斗似的,面色狰狞,直直扑过来,手里的利剑寒光闪耀。
白乙涵轻蔑地哼一声,右手一扯,鞭子去势不减来势地回卷,但那人跑的实在太快,很难说能不能阻止得了他。
眼看那人充血的双眼已经到了近前,剑尖离白乙涵白玉的脖颈不足一尺。
千钧一发之时,一直暗镖破空而出,直直钉入那人的脑门,与此同时,白乙涵的鞭梢也恰好缠上他的喉咙,轻轻“嗒”一声,那人的头便歪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倒下,想来是颈椎被扭断了。
“多事。”白乙涵冷冷地说。
尹莲舟的白净的脸瞬间通红,但还是什么都不辩解的垂下头。
我在马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有一瞬间,我还以为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血腥的味道飘过来,我一阵眩晕,恶心作呕。
面前活生生的人,几秒钟之间,便看见他们的血肉碎了,变成暗夜之中涌起的一蓬蓬血雾。
白乙涵犹如一株复生的雪莲花,美的有些虚幻,哪怕杀人的时候,也是那么苍白而冷冽。
天地之间又归于一片肃杀。
好一会儿,尹莲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教主,我们还去晋阳?”
白乙涵像是没听见一样。云驰月运,光线在他脖颈随着呼吸微妙的变化。好一会,他才缓缓回答:“对。”
“可是……韩颓当看到尸体在这条路上,肯定会明白我们要去晋阳,不如我们去凌阳走水路……”
“我们会这样想,他们难道就料不到么?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白乙涵瞥了眼横死一地的尸体,转身上车。
车里。
“你怎么了,面色那么差。”白乙涵斜斜靠着精美的蜀绣软垫,手里捏了颗紫玉葡萄送入嘴里,“想说话?”
我狂眨眼。
“要是敢耍花招,我便让你跟刚才那些人一个下场。”
我面色肯定接近土黄了,眼睛都快眨掉了,白乙涵才慢悠悠用手指解开我的穴道。
能动弹的那一刻,我立刻像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着他,“呕”一声吐在他身上。
大概是事出突然,七杀教教主一辈子也想不到会被人吐上身,总之,白乙涵呆在当场,居然没有动弹,面色比我还差。
白乙涵。
他对我的态度非常奇怪。
本来他在树林里杀人之前,明明是有话要问我(我猜他是想问藏宝图和那个什么玩意——我忘记名字了,在哪儿),但奇怪的是,他又忽然间对什么都绝口不提了。
我们在密林里走了将近七天。
尹莲舟赶车,我和白乙涵就坐在车里,他没点我的穴道,但他杀人不留情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我自然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活动的时候贴着马车壁,害怕一不小心就不明不白被秒杀。
刚开始的那一两天,白乙涵一句话都没对我说。
但是坐在马车里,我能感觉他在看我。
无时无刻都在看我。
充盈着恨意的眼神。
我偷偷瞄向他的时候,他也丝毫不避讳,眼神里有露骨的怨恨。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眼神能杀死人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只要你明白那个人有多可怕。
我只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张网里,快要窒息了。
但过了几天,恨意渐渐淡薄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车里的某个角落,但那神色有些寂寥,思绪不知落在哪里。
尹莲舟昼夜不分地驾车赶路,我几乎已经习惯了坐在车上一直摇摇晃晃的感觉。
白天就沉默着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夜晚,在摇摇晃晃的垫子上也能熟睡。我不是个警觉的人。
但是那一天深夜,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惊醒了。
先是鼻端闻到一股清淡的莲花香。
接着就发现自己枕在一个人的腿上,那个人在轻轻抚摸我的头发。
非常温柔。
比爱人寻找对方的嘴唇还要温柔,比一个人用指尖触碰自己的眼球还要温柔。
但那个温柔抚摸我的人却是白乙涵,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呼吸瞬间凝滞,白乙涵也发觉我醒了。
“你是不是她?”
一片寂静之中,他这样问。
他话音落了,世界之间便只剩马蹄跑踏单调的嗒嗒蹄声。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在浓的像墨的黑夜里,他的呼吸离我很近,“你是不是她?”
“她”,当然是指边海瞳。
我惊惶不已,实在不知怎么回答。
我知道,对白乙涵来说,边海瞳才是真正有意义的那个人。
如果我说我不是她,会不会立刻立刻被当做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处理掉?
但如果说我是她,被问到以前的细节岂不是会立即露馅,死的更惨?
“你到底是不是她?”
白乙涵的声音里已有怒意。
“……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我小声回答。
“什么?”他一愣。
“你问我是不是‘她’。而你会这么问,其实……”我一鼓作气说下去,“其实你潜意识里也明白,我和她,是不同的两个人。”
白乙涵愣住了,怒极反笑,“你在狡辩。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我真的不是……”
“闭嘴。”
白乙涵推开我,坐到离我最远的角落去。
我劫后余生地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没死。
这就是好事情。
我闭上眼,把身体蜷起来,用手搓了搓被冻得僵麻的小腿。
白乙涵忽然扔了张袍子到我身上,“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