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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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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亦笑来到沈怀弃房间门口,恰见梁杏儿在门外偷偷探看。
“梁姑娘怎么不进去?”
梁杏儿一惊,一回头便见到崔亦笑挑着眉,微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中那几分轻蔑和讥讽,总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我来看沈怀弃……顺便道个别……”梁杏儿心里一直担心鄯州的情况,梁亭死了的消息,她必须赶紧回去告诉梁锦。
崔亦笑还没说话,梁杏儿便把手里的一包东西塞给了崔亦笑,道:“我还是不看他了,等他醒了替我道个别便是……这个是梁门断肠盒的解药,我也不知道季拈商的毒除干净了没有,你拿着总是好的。”
崔亦笑平静地点点头,说:“也对,梁姑娘还是赶紧回鄯州,我听说梁锦梁门主似乎出事了。”
“什么?你在哪听说的?”梁杏儿大惊。
“刚才从扶城回来的路上,”崔亦笑淡淡道,“是两个刚从鄯州回来的商人说的。”
梁杏儿立刻转身,说:“借崔公子的马一用!”
“赠与姑娘便是。”崔亦笑把解药收好,走进了门去。
沈怀弃睁开眼,见床边坐了一个身穿紫衣的年轻人,其手中那只白兔正半眯着眼看着自己。
“二哥!你来啦!”沈怀弃眼中一喜,便一撑身子要起来。
崔亦笑一把将人按住,轻声道:“你的伤还没好,先躺着。”
“我……”
沈怀弃话没没说完,怀里便多了一个东西——兔子。
“再动一下,被咬下一块肉来,可不要找我哭。”崔亦笑抱着手看着沈怀弃道,“刚才我已经见过大哥,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和大哥都没事就好——其它的,既然都过去了,那便不要再去想了。”
沈怀弃黯然地点点头,然后问道:“二哥怎么突然从扶城回来了?”
崔亦笑随口道:“本来是想找大哥商量去探梁门的事,哪知道回来就听说你们被梁亭先一步找上找上门来了。”
沈怀弃皱眉道:“梁门肯定是以为玉坠子在季庄,所以派梁亭来夺的……”顿了顿,沈怀弃又道:“这第十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都在找玉坠子什么的,要进那个楼?”
“你也知道第十楼了?”崔亦笑有些惊讶。
“梁姑娘中药不深,那个时候神智还是清醒的,所以听到了大哥和……阮慕云的对话……”
崔亦笑“哦”了声,然后说:“谁也不知道第十楼里是什么,反正很多年前就有关于第十楼的传说,差不多就是个世外仙境一类的地方。”
沈怀弃愣愣道:“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存在?!”
崔亦笑淡淡道:“不去找找看,怎么知道存在不存在?”
“二哥……你该不会……也想找那个第十楼吧?”沈怀弃疑惑道。
崔亦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这趟第十楼的浑水,我们是不想淌也得淌,那些人总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这些人,为了个第十楼不择手段,端是可恶!”沈怀弃说着皱起了眉,却不知,若是被那所谓的“这些人”听了,定会不满道:你沈怀弃的爹沈楚,还不是因为那第十楼丢了命的?
崔亦笑没有再说什么,只盯着沈怀弃的伤口,眼色一凛:越来越多人掺进了这第十楼的事里,看来他得加快动作了。
“亦笑大哥,你也在啊……”季探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崔亦笑见他步子轻虚,立刻去搀了一把。
“快去吃饭吧,”季探卿笑了笑,拒绝了崔亦笑的搀扶,“我还不至于路都走不动。”
崔亦笑浅笑,季家的人,应当有这份骨气。
“我也要和大家一起吃!”沈怀弃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坐了起来,“说什么我都不一个人在这里吃!”
“怎么,怕有鬼啊!”崔亦笑挑起眉毛。
沈怀弃却认真点头:“万一真的有鬼,怎么办?”
崔亦笑和季探卿同时一阵轻笑,崔亦笑上前将沈怀弃一把提起来,直接扛到了肩上。
“二哥,痛!”沈怀弃叫了一声,他的肋骨断了两根诶,怎么能这样子扛?
“怕鬼还是怕痛?”崔亦笑哼笑一声,直接向饭厅走去。
“亦笑,探卿……怀弃也来了?”季拈商看到沈怀弃来的方式,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方仰也叹了一声:“我要是也想到崔公子的办法,也不至于扶得那么为难了。”
那哪是扶啊,他完全是把季拈商给背过来的!而且季拈商还极不配合,硬是要自己也象征性地走几步,弄得短短一段路程他们硬是走了大半天。
晋禾澄见了崔亦笑,立刻站起身来,季拈商却道:“晋大夫是要倒茶?让崔大少爷倒便是。”
晋禾澄连忙道:“不必不必,我自己去就好。”
“大家都坐,我来倒茶。”季探卿笑得最是灿烂,已经好多年,他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热闹”了。每次见面的人,最多也没有同时超过两个。
崔亦笑把沈怀弃放下,方仰见沈怀弃痛得呲牙咧嘴,立刻道:“沈公子要不要让晋大夫看看?万一伤口裂开可不好了。”
崔亦笑却淡淡道:“有晋大夫在,伤口就算裂开也死不了。”
沈怀弃闷声道:“下次我一定宁愿和鬼呆在一起……”
“对了,怀弃,梁姑娘和苏姑娘已经离开季庄了,说是有要紧事。”季探卿倒好了茶,坐了下来。
崔亦笑这才想起这件事来:“我都忘了,梁姑娘本想和你道别,但你还没有醒,她也就只好离开了。”
“就走了啊……”沈怀弃露出失望的神色,“我这笛子还没学会呢……”
“走了便走了,以后又不是不能再见。”崔亦笑举起了筷子。
季拈商也替沈怀弃夹了菜,道:“就是,日后再会嘛……大家今天吃饱点,明天我们好出发去汴州。”
“汴州?”众人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
“恩,去百步宫,找那个往阶宫主讨解药,”季拈商指指季探卿,“探卿的毒不能再拖。季庄的探子也探来了消息,百步宫闹内乱,讨得解药的事应该不成问题。”
“探卿现在情况如何?”崔亦笑立刻望向晋禾澄。
晋禾澄连忙道:“最好在十日之内拿到穿杨散的解药,否则毒在体内存了太久,对身子必然不利。而且二少爷体内的七殇也压不住穿杨散太长时日,一旦过了十天,也会被七殇反噬。”
“怎么会中七殇?”崔亦笑眼中一寒。
季探卿却摆摆手:“无所谓,反正知道是什么毒、怎么治就好。”
季拈商和崔亦笑互看一眼,自然猜到了是阮慕云。崔亦笑不会防着季庄里的人,所以她才有机会偷到崔家的七殇来压住穿杨散的毒性。
沈怀弃心中也已想到,不愿让季拈商再想阮慕云的事,于是岔开话题道:“二哥,鸡腿可以给我吧?”
“可以,”回答的却是季拈商,“不过只能一只,另一只是我的。”
崔亦笑直接把鸡端了起来,眉毛一抬:“鸡腿探卿和晋大夫一人一只,你们两个——鸡头鸡屁股,自己选。”
“为什么?”季拈商不满。
“探卿身子弱,至于晋大夫……”崔亦笑转头望着晋禾澄,“还得劳烦你跟我们一道去百步宫,一路医治这几个伤患。”
“行医之人,自是义不容辞。我一会就吩咐手下回去,我随各位公子一齐去汴州便是。”晋禾澄转过头对季拈商恭敬道:“还得劳少庄主给季庄主通报一声,说晋某日后再来拜访。”
季拈商点头应了,心里却骂道:这晋禾澄真是会装,明明就是崔亦笑派来的人,却故意装作不认识崔亦笑,还要胡编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他此时出现在季庄,碰巧救了自己和沈怀弃——真不愧是崔亦笑带出来的人!
方仰却有些担心道:“这么匆忙赶路,季少庄主和沈公子的伤没有问题吗?”
“死不掉就行了。”崔亦笑说完,突然拍了沈怀弃的后脑勺一把,喝道:“臭小子,你又把饭往地上漏?多吃点会死?”
“大哥还不是!”沈怀弃摸着后脑勺大叫。
“我哪有?”季拈商一瞪眼,一脸的正气,脚下却将漏下的米饭小心翼翼地往桌下踢。
“蹲到地下去给我舔干净,或者我给你们加一味调料,你们把碗里剩下的吃光。”崔亦笑摸出了一包东西来。
“我吃饱了,方兄弟,不介意扶我回房间吧?”季拈商顿时转头就对对方仰笑眯眯地说。
沈怀弃见状,也立刻四下一张望,最后视线从季探卿、晋大夫身上也移向方仰:“方大哥,多扶一个,你不会介意吧?”
方仰“呵呵”地笑了几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崔亦笑正拿着扇子冲自己笑,这个笑他记得,崔亦笑让他去拿玉扳指的时候就是这个笑。
季探卿忍俊不禁道:“我扶大哥,方大哥扶怀弃……亦笑大哥,你和晋大夫先吃……”
崔亦笑冷哼一声,将扇子收了,挥手道:“你们两个滚吧,看着碍眼!”
晨光恰好染开天幕,一只身姿矫健的鹰飞入益州虫楼。
季啸风从细竹筒中取出信,看完之后,已是眉头深锁,脸上结冰。
“崔方无!”季啸风来到崔方无的书房,把信递了过去,“有人行动了!”
“谁?”崔方无眼睛一亮,抓过信就看起来,而脸也逐渐变黑。
“孙易成终于藏不住了……阮慕云是他的人?”崔方无皱眉看着季啸风,“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有问题!”
“我原想,她找不到玉坠子,也就不会乱来……再说她和拈商是两情相悦……”
“那现在呢?还不是死了?”崔方无白了一眼,“要是我,四年前就把她杀了,免得她和拈商感情深了不忍下手!现在倒好,拈商的信里说得越是轻描淡写——你我都知道,他就是越发痛苦!”
季啸风只有叹气:“梁亭已死,梁锦被人杀了,孙易成也开始有动作……他们几个去百步宫找解药……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们几个就任他们去,百步宫现在乱成一团,他们几个对付得了。至于扶城,有那个家伙在,也轮不到我们操心……”崔方无思索了一番,“我们得动身去趟苏州,一是把成看那只狐狸的打算摸清楚,二是沿途通知那些人——安稳日子过到头了,二十年前的事要重新上演了!”
“压不下来了?”
“孙易成插手,意味着朝廷也插手了,怎么压?”
季啸风只得苦笑,辛苦了二十年,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