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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美绝的面容,赫然是个男子 ...

  •   画自轩。
      画角搬来一大坛子酒,独自坐在院里,倒满一茶杯烈酒,仰头咕噜一声就下肚,烧得肠肚直滚。她本不喝酒,也不会喝。但今日不同,她偏要做那人不喜欢的事。
      他不喜欢酒,她偏喝。
      他不喜欢剑,她偏舞。
      斜月泠泠,刀光映月。她舞着一把长剑,长袖翻飞,腰间鼓声噔噔作响,脚踝的白镯发出泉鸣的声动。
      眼底流光,身形一旋,倏地绽开一朵裙花,花间纤长的白足一个踮跳跃向半空,裙裾猎猎,连月光都碾淡。
      “白妖。”一声极细极柔的轻喝。一袭月白长裙的香儿立在花丛中,月光下,她已拆了发髻,披散着一头柔白长发,白皙的脚踝上一个绯色的镯子映着冷月,显出一点妖异来。她唇边一朵桂花,脂粉未施,那美绝的面容,赫然是个男子。
      画角故意不去看他,兀自舞着长剑。
      一个凌厉的穿刺,眼前突然现出张脸,剑下一声裂帛声。她一顿,松开剑退了几步。
      井兔公子轻声一笑,纤长的指夹了洞穿身体的剑出来,微一使力,那剑碎成裂片落在地上。他的身体未见半点血迹,月白的长裙依然干净的不沾一丝灰尘。
      她轻叹一记,明知他不可能伤在她的剑下,她却偏有些害怕,他明知她会怕,却偏要用身子来挡。这个人呐,注定扎根在她心上最痛的地方。
      他掳她过来搂进怀里,也是轻轻一叹:“你不该骗我。”他的指轻顺她的黑发,淡声道,“你也骗不了我。”
      她偷了他的墨砚,他认得那香味。
      他低眉在她发上一嗅,笑得极轻:“你知道只有我的香墨能染这白发,是刺啬说的吧。”
      她轻哼一声,语气带着些许娇嗔:“井兔公子的唇何等厉害,黑发被你点成白发,不用你的墨砚难道用我的么?”
      “呵。”这一回,他笑出声,“你知道我的唇厉害?”未等她答话,他已吻上她,桂花齿香辗转在她唇上,他低语,“再这样下去,你便成妖了。”
      她心上一痛,推开他。心上的旧伤,本就是为了自己心死,不该忘记呵。
      他看她,笑得桂花轻落。
      白妖抓过桌上一坛酒,仰头就饮。
      半坛酒下肚,她已醉得步伐凌乱。
      她指着他道:“你害我,刺啬老头说的对,你在害我,你不许别人爱我,他们爱我你就不高兴,你就要破坏。说什么我是你姐姐,我为你弑夫?你是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你欺人欺己……”
      欺人欺己?他讨厌酒,井兔公子眼下一片厌意,迈步离去。
      白妖念念叨叨骂了半个时辰,稍事清醒的时候忽见眼前的人变成了流荒当歌。
      她一指戳到他的额上,埋怨道:“我本以为来找你是对的!”
      流荒当歌拍开她的小手,狠叹了一大口气,一张好看的脸皱得跟黄花菜一般:“你这白妖怪,把本少爷害惨了。他大公子为寻你把本少爷的老窝都救出来了。你哪里不躲非要躲我这里来?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还要跟我演戏?”他又叹了一记,凉凉白她一眼,“你真是够笨的,怎么说本少爷也躲了五年之久,你才半年就给找到了,还连累了本少爷。”他故作老气横秋道,“孽债啊孽债啊!”说着又做了个双手合十礼,“施主保重。”
      一闪影,那个锦衣玉食的逃家城主也消失了。
      她掩上眼,微微一笑。
      你以为他不知道么?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他是故意让你走,故意不找你啊,小当子。
      五年的时间,用来假爱别人,已经够了。
      你懂么?
      刀光映月,剑气铺雪。这一夜,忽凉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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