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多少英雄只废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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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金陵城里一派欣欣向荣，万物复苏的大好景象，而那边渐染和邬显郁的路则是愈走愈寒，他们不得不变由马车代歩，渐染又因水土不服，染上了风寒，整夜整夜咳得失眠。
邬显郁倒是和美貌的客栈老板娘打得火热，并成功地“骗”取到客栈里最好的一间客房，而渐染也堂而皇之的搬了进去。
这间客房最好的缘由就是推开窗看到的百亩梅花了，只是最普通的品种，却因着成簇成簇的绽放成就了极其壮观的美。寒梅傲雪，最柔嫩的花朵也有一副铮铮铁骨。
渐染记起昔年然宫里的梅妃来，毕竟多年过去，现在只能模糊地忆起战梅宮里几株名贵的绿梅来，到了开花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宫人都会去战梅宫的红墙外嗅一嗅梅香，要是哪一个宫娥偶然拾得一片梅瓣，便会高兴的向他人炫耀好久。
只可惜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很多次都站在髙处，远远地只看见一簇隐影，绿梅蕊绿花白，渐染睁大了眼，还是看的不甚分明。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下了楼走入了梅园之中，初春寒风依旧伤人，渐染大病初癒禁不住便低咳了几声，待再抬起头却不觉已惊扰了梅林深处的茕茕孑影。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从梅雨中走来，眼中似带有一丝复杂的神色。
“显郁？”
“嗯，渐染啊？怎么到这儿来了？”
邬显郁的眉宇之中似乎有一种清冷萧瑟，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渐染却并没有在意。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梅瓣的飘落，是风的恳求，还是树不挽留？梅这风景太曼妙，懒怠了人的心神，慢一拍的思维总是会让人错失很多东西。
“很美是吧？”
邬显郁与渐染并立于梅林中，天色薄暮，晚霞骤起，一切都笼罩上了淡淡的光晕，只是夕阳无限好，抵不过万倾夜色大军压境，势如破竹。
“二十多年前，这里只有一株梅树。”
邬显郁拉过渐染坐在梅树下，继续道，“后来有很多很多人来到这，为了一些不能让歩的东西，结果就再也没有离开。”
又有风过，飘落的花瓣沾在邬显郁的肩上，纂黑的颜色称的花瓣娇嫰欲滴，没有生机而诡异的美。渐染伸手欲弹，邬显郁忽然扼住渐染的手腕，一字一顿。
“你猜对了，最后一个倒下的，是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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窕窕宫墙柳，纤纤濯素手。
音转端着金盒沿着永巷小跑着向凤仪宫去，大雪的天气却捂出了一身细汗，鼻尖滚动着晶莹的水滴，胳膊早已酸痛到麻木，斗篷的风帽被雪花沾湿了，转弯处积了厚厚的雪，音转小心翼翼的放慢了速度，绵靴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蜀绣的鞋面也沾上了雪粒子，音转又心疼的不行，好不容易绕过当值的待卫，穿越繁华如锦的御花园，音转稳住脚步，正了正身形。两边的小宫婢见到音转忙打了帘子，音转侧身进去，一股子暖香扑面而来，身上冷暖相击，愈发腻的难受。
“娘娘万安，这是邺王新贡给娘娘把玩的小东西。”
音转打了个万福，双手呈上金盒，皇后跟前的贴身宫女离阮接了过去，躬身向皇后打开金盒，皇后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翘着三寸长的掐金丝护甲捏起金盒中一面小圆镜，这一面小镜子顶上镶了小指甲大小的夜明珠，照的人更是清楚了三分。
皇后今日只穿了家常的一件暗红的夹袄，倭堕髻上也唯斜插着一支雕花象牙栉，倒和音转平时在凤仪宫正殿上的样子相差甚远。
“恩，老二这小子有心了。”皇后把小圆镜又撂回盒子里，复又抬手示意离阮打赏。
音转接过几粒金瓜子，又向皇后施了个跪礼，“邺王还带话给娘娘，说是过年准是回来的。”
皇后扶着离阮的手站起来，音转忙躬身退到一边，“皇上遣邺王去了封地也有好一阵儿了，大过年的老二一人在外面怎么行。”
音转自然不敢接这话茬，这话里议论的都不是她这小小女官可以乱说的，只能默不作声的低头以示谦卑。
“也难为你了，外头还飘着雪花，瞧瞧就怪冻人的，圣元殿到凤仪宫来肯定挨了不少冰粒子，我也不留你了，皇上那少不了人伺候着，去吧。”皇后揉揉额角，温言道。
“劳娘娘惦记着，奴婢告退。”
回圣元殿的路上好走多了，离阮指了个凤仪宫的小内监打了伞送音转回去，复又不放心，亲自把音转送出了门，两人几年前一起选秀进宫，在储秀宫还住过一间屋子，感情自然不错，现在都在宫里混的有头有脸，不免相互照应着。
待到看不见凤仪宫了，离阮才被音转劝回去，雪又大了点，就走了这一点子路，离阮身上就落了好许雪花，在凤仪宫外拍了拍才褪了斗篷进去。
皇后在西暖阁里翻着这个月份的后宫彤史，面色不豫，离阮心里一凛，刚奉了茶退在一边，就听得皇后淡淡的问，“这些日子皇上就只翻了熙嫔的牌子？”
离阮忙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还是在圣元殿就寝的时候多，贵人娘娘们的牌子实在是极少翻的。”
还没进圣元殿里，就看见在卓帝身旁伺候的佟贵乡领着太医院院正曾立往殿里走，虽两人神色淡定，音转还是避近西配殿里，随手拿钳子在炭灰一拨就碰着了两个埋熟的甘薯，还温热着。音转笑笑，刚好午膳只吃了半个花卷就被支使去凤仪宫，跑了老远的路胃里还是空的，便没管沾了一手炉灰剥开吃起来。专管火炭小尚子掀了帘子进来，看到音转吃着甘薯，就嚷嚷起来。
“我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埋伏，音转姐姐你可闻着香儿就来了。”
音转咽下最后一口，边拿帕子擦着手边笑着回他，“你这小猴子，平时姐姐我给你的好处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这姐姐就冤枉我了，我师傅大清早就差遣我领炭火，内务府的那帮子人向来不怎么好说话，偏偏仗着圣母皇太后还百般刁难，这不，倒现在才赶回来能歇会儿。”
“这炭火不是前几天才领了十几筐嘛？”音转沏了两杯茶，递给小尚子一杯。
小尚子吞了几口才回道，“谁晓得咧，听轮晚值的小林子说，一睌上起了七八个炭炉，陛下还是觉得发寒。”
音转斜睨他一眼，小尚子忙噤了声。
“行了，这事能私下乱传吗？那小林子也是个不靠谱的，你师傅听见了不揭了你们俩的皮才怪！”
站起身，压了压头上的银扁方，音转思量时候也差不多了。
“你也别想多了，我这还得去圣上面前回话就不呆这儿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小尚子哪还敢说什么，忙唯唯喏喏的答应了，就送音转进了正殿。
圣元殿里竟只有执棋女官心与服侍在外厅。音转不敢大意，敛了心神向内室里的卓帝行礼。
“奴婢给陛下请安。”
炉里的锒炭烧的噼啪作响，御造坊没日没夜赶制，也只是勉强够用，太后，皇后，夕妃，端夫人，还有肃王府，邺王府，楚王府…音转不知道有多少银炭从卓帝口中，她这个执笔女官的手下被批了出去，现在她跪在这里只感觉热气缓缓蒸腾，冒着白烟缠绕着她伏在膝上的手指，一缕一缕丝丝入扣。
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音转看着这一炉银炭全部烧完，窗外渐渐暗下来，佟贵乡的在殿外交代着加炭，内侍深蓝的袍脚在乌金砖地上磨得沙沙作响，在她以为卓帝已然安寝的时候，帘子里才传来低低的声音。
“朕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多少英雄只废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