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梦》佩子

5、第四章：礼轻情意重

　　我还是打算送东西给常青，不过无关乎什么荣华富贵，而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送他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在为常青准备礼物。我让琉璃和玲珑替我准备了十几根纯白的，长长的，完整的羽毛，各色颜料，还有些白蜡。
　　两个小丫头拼命追问我要干什么。我不答，只是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我曾经学过国画，大概也学了有五六年了。导师一直说我有很高的艺术天分，我不置可否，我除了画画和吹笛不错以外，歌舞，设计方面表现平平。后来，我上大学选专业时，很让人大跌眼镜地选了个经济系，当时我的朋友都吓傻了。我却很冷静地解释道：“我要继承我爸爸的公司的。”
　　爸妈其实很宠我，更胜过我的弟弟阳阳。从小到大，他们都由着我学我喜欢的东西，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从不让他们后悔，我所选择的事物我都尽全力做到最好。我记得我告诉他们说我选了经济系时，他们现是一愣，然后又笑了，摸摸我的头说我长大了。我记得我那时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情景，爸爸笑着，看着我，眼眶有点红。
　　唉……都过那么多年了，手艺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我给常青做的礼物就是羽毛笔。因为我自己用不惯毛笔，而且我想做他们那一行的应该经常用到才是。我本想画一套梅兰竹菊的“四君子”给他。可是我发现我那个菊花啊，怎么画都很怪，我一气之下，算了，留着自己用，就送这“三君子”算了。
　　我足不出户，专心致志做礼物的几天，琉璃和玲珑轻松了不少。整天就泡在□□那些菊花和桂花里。有一次，我向她俩建议说把那些菊花和桂花采了，晒干了泡茶喝，味道很不错的。没想到她俩还真听了，隔了几天，就真泡来了一壶银桂茶。我当时很开心，直夸她们聪明。
　　终于，在一个凉风习习的秋日傍晚，我的礼物完成了。我满意地将它们放到一个长形的红色锦盒中，放在书桌上，就去□□找那两个丫头了。
　　我跟她们一起晾晒着那些花茶，不想，常青也来了。见我们主仆三人捣弄着这些东西，楞在那里了。
　　我笑着跟他纳了个万福，道：“用菊花泡茶，气味芳香，可消暑、生津、祛风、润喉、养目、解酒。用桂花泡茶，气味淡雅，可散寒破结、化痰生津。”
　　然后，不意外地看到他微挑长眉，双目熠熠地看着我。
　　我呵呵笑道：“不知常大人想喝哪一种？”
　　我领着常青在留春亭坐下，让琉璃去泡一壶丹桂菊花茶，又叫玲珑去我书桌上取那个红色锦盒。然后，我就跟常青聊起来。
　　他是来问诊的，顺便告诉我怎样调理我的身体。他提出用药膳和药浴双管齐下，这样效果更快更好。我也同意，我也知道我现在这种体质只能徐而图之，不能着急。接着，我们定下一些具体方案，敲定方案后，已是酉时了。
　　常青看了看天色，站起身就要告辞：“多谢小主的丹桂菊花茶。这种茶既有药用，小主不介意我推荐给客人喝吧。”
　　我笑了笑，欣然道：“自然不介意。不过我有个礼物送给大人，望你能收下。”
　　我朝玲珑招招手，见她迈着莲步走来，我拿起那个红锦盒，递给常青，笑眯眯地说：“还请笑 纳。”
　　他有些错愕地接过，迎着我探索的目光，他打开了锦盒。
　　果然，当他看见那里面的东西时，那双美眸放出星光，定定地看着我，话都说不出来。
　　我笑得眉眼弯弯，忽然发现他看得两眼发直，我忙清清嗓子说：“这是羽毛笔，我想你可能用得上。你喜欢吗？”
　　他有点错愕，然后点点头，笑着说：“很喜欢。谢谢。小主的奇思妙想还真多。”
　　我心里在嘀咕：不是我的奇思妙想，因为毛笔太难用了，我才狗急跳墙。不过，我嘴上却这样答道：“时间不早了。大人早点回去吧。”
　　他向我行了个礼，快步走出映秋苑。
　　我转头对琉璃和玲珑说：“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琉璃白了我一眼，说：“主子啊，注意措辞。是用膳。”
　　我头挂三条黑线，很无奈地认错：“哦，是用膳。”我可不想听琉璃老妈子那些什么宫廷礼仪的学习计划。无聊到想死。
　　一路走回去，玲珑对我说：“主子，采薇殿的派人来说要领月俸了。”
　　月俸，也就是我们这些做天子小妾的薪水。本来呢，是要掖庭宫那边派人一个个送的，偏这朝阳宫地处偏僻，主子也没个得宠的，分位最高的也就一个从六品的李修容，连正殿都坐不上。那些公公，奴婢啊，哪个不是人精，这种讨不到便宜的事自然没人做了。俸禄下来，先被那些位高的克扣一下，等真下到自己手中了，就剩那么一丁点了。
　　话说回来，这朝阳宫好像就我分位最低吧，九品御女，就比个宫女高一点。同住这宫里的还有另外三个人：赵充容，刘顺华和陈才人。都是从八品的。
　　“唉……”我叹了口气，“这些事儿就都给你俩办了吧。领的东西不用交给我，你俩看缺什么的就拿去用了吧。若那个李修容问起我，便说我病了没好，反正我也没好过，对吧。”
　　我一说完，琉璃就急了：“主子，您快别说了。这些事儿我们会办。可您也别诅咒自己啊。”
　　玲珑也开口了：“莫要胡说，主子要爱惜身体。”
　　我拉起她俩的手，笑着说：“就知道你们最好了。”
　　玲珑抿了抿唇，说：“主子，有些话……玲珑不知该不该讲？”
　　我佯装恼怒地瞪了玲珑一眼，说：“我们什么关系啊？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我们是好姐妹嘛。”
　　玲珑叹气：“主子，您和常大人不宜交往过密。”
　　我愣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清者自清。”
　　自古以来，宫妃最忌的就是谋害国嗣，投敌卖国，再接下来便是与人私通了。我没想过玩命，但是，我想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那我一定要得到位高者的帮助。
　　我望着发暗的天色，心中一股悲戚油然而生：“琉璃，玲珑……我有朝一日，定会离开这里的。”我回眸向她们一笑：“你们是想走还是留？”
　　仿佛是看见我眼里泛滥的悲伤和对自由的渴望，她们齐齐跪下：“我们永远不会离开主子，生死相随。”
　　我急急扶起两人，慌忙道：“你们不要这样。我没有逼迫你们的意思。”
　　琉璃，玲珑站了起来，眼里竟有了水光。玲珑用一种缅怀的语调说起了她的身世：“我和琉璃是一起入宫的，那年，我们只有八岁。”
　　八岁啊……幽幽的声音似叹息，而我带着怜惜听着她俩说她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