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29、【4】

　　在妮妮开口出声的那一刻，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恐慌，我不害怕一个人窝在黑暗里面对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但我没办法不害怕这种事情牵连到普通人身上，能让我头疼到晕厥的程度，就证明那鬼魂的能力比低阶小鬼要高了几个档次，如果普通人被这种级别的灵魂附身，后遗症绝对是想象不到的严重。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除了加大握住妮妮手臂的力道用力摇她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二种解决办法。
　　灵能者行事向来只有四条路：一是往生超度，二是打散魂魄，三是收归己用，四是放着不管。
　　如果能知道灵魂的死亡以及逗留不去的原因，往生超度是灵能者驱邪的首选，但现在我偏偏一点资料都没有，根本无从下手；而对于打散魂魄这种事，灵能者是不大乐意选择的，毕竟人已经死了一次，再来第二次确实太残忍了点，我一也于心不忍，二来还有猫熊和妮妮在，我也没办法出手；至于第三条，且不说原理如何，出于某种原因，我的体质根本不适合驱使这种能力强、但邪气煞气都不足的灵魂；最后就是第四，这条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不可能，我是可以让猫熊跟我一块把妮妮打包了抬走，但这一定会对她有极大的副作用……这打死我也不敢，否则以后怎么跟人爹妈交代？
　　于是我只能一边掐着眉心一边收回摇着妮妮的手，看着她越发惨白、甚至泛出了青色的脸，暗自咬紧了牙关。
　　“大神，冷轻瞳怎么了？”
　　猫熊也是不明所以，不过从她紧皱的眉头和微颤的语调听得出，她对妮妮的情况非常在意和担心。我没说话，转头看着身后紧闭的木门，心里不知道该哭该笑。
　　很显然，对方一早就是冲着我来的，可我实在不明白那位小姐是怎么看我不顺眼了，要说如果是因为我长得像她生前的情敌，那她刚才干嘛不直接玩死我？还用得着特意把我从乐器教室里搬出来搁走廊上放着？难道是想让我重感冒了不用来上课，然后她就不用看见我这张令人生气的脸？不至于吧……
　　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我回头看了妮妮一眼，又看了看一边异常紧张的猫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低头用力咬破食指，然后一边疼得想哭一边在猫熊惊讶的注视下将指尖的鲜血抹上妮妮的眉心，随即一股黑气立刻在血痕处腾升了起来，在半空盘旋了两秒后又迅速钻进妮妮的肌肤，仿佛泼墨一样在她脸上铺张开来。而随着黑气的扩张，妮妮脸上显现出了一条条极细的黑线，这些黑线在接触到黑气时就像被烈火烘烤一样快速地蜷缩了起来，痛苦地扭曲抽搐着。
　　看着妮妮笼着黑气的脸，一股裹着寒风的凉意悄无声息的蔓延了开来，我吮吸着食指，刚想提醒猫熊看好妮妮，却听到她惊异的问话：“这是……什么？”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
　　“我说这些东西……是什么？”
　　“东西？”
　　看着猫熊开始漫上恐惧的眼睛，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扣住她手腕制止她后退的动作，皱紧眉头放大了声量：“你看得见？”
　　“我……大神……你这个……”
　　黑气仿佛有生命一样吞噬着细线，在妮妮的肌肤下不停地扩散游走着，将她的整张脸挟裹了起来，而即便是这样的诡异情况，也未阻止她吟唱着那首歌词不断重复的曲子，在如此阴冷的环境里，烘托出了足够阴森可怖的氛围。
　　即便是看过无数的恐怖片血腥片，也绝消不去亲眼所见时人本能产生的恐惧，所以当猫熊第三次倒退的时候，我确信她看见了妮妮脸部的变化。
　　“……你别慌，我给你解释……”
　　然而话还没说完，猫熊身后就蓦地闪出了一团鲜红且血肉模糊的东西，我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手上动作快过大脑地把猫熊扯了过来，正要把她拉到身后护着，那东西却再一闪消失了，我也不敢愣，转头就去注意四周的情况。
　　“你先别管那些是什么，等那股黑气把整张脸都掩住了之后，你马上把冷轻瞳拖走，懂没？”
　　“喂喂，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没时间跟你解释……”
　　一股寒意在说话间早已从脖颈处蔓延了上来，我立刻将猫熊从眼前推开，在看到她睁大了眼睛发出尖叫的同时反手向后抽了过去，在余光捕捉到一抹鲜红后，身后的东西第二次失去了踪影。
　　“大大大大……大神！！你头上！！”
　　“让你注意冷轻瞳！”
　　一个侧身避开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我抬腿向着从地上弹起来的东西踹了过去，然而又扑了个空，我险些哭天拜地求奶奶地祈祷它别闪这么快，好让我稍微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可事与愿违，在猫熊一边抱着妮妮一边提醒我“肩膀！”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反手抓过去，居然还让那东西先一步溜掉了。
　　我气得差点内伤，手几次探到袖口却又几次收了回来，如果真要在这儿开打……也必须等妮妮和猫熊离开才行……
　　“猫熊，把妮妮带走！”
　　在不知道第几次打空之后，我退到妮妮身前，皱眉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开口，可下一秒我没听到猫熊架走妮妮的声响，却听到了她骤然爆发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给吓得心律不齐，急忙转头去看，却发现那团鲜红的物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冲着猫熊俯冲了过来，而那丫头则在条件反射下抱着头向一边跳了开，我抽空苦笑了下，揽住妮妮的腰将她从攻击范围内抱开，然后抬腿去踹那物体，然而那红球却不像之前异样消失，反而一个急刹和左拐，向着惊恐万状的猫熊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大神！！！”
　　急忙伸手却没来得及拦住那速度极快的东西，我只得大叫：“躲开啊！”
　　我从来不知道在这么狭小的一条走廊内，居然还会有赶不上的时候，不过估计也怪猫熊逃得太离奇，居然在几秒内就从原地蹦到了几米开外，我连那红球都追不上，就更不可能先一步赶到猫熊跟前护着她了。
　　眼看猫熊抱着头尖叫着放弃了逃跑，而那红球则背着我直冲到了猫熊面门前，我只得从袖子里抽出兵器，当空一甩将连接处接上，向着那红球抽了过去，可就在我手里的兵器差那么两厘米就打上对方的时候，猫熊居然本能地抬手去挡那红球……
　　“滚开啊啊啊啊啊！！！！！”
　　一阵刺眼的亮光从猫熊手心直冲出来，向着刚贴上她的红球攻了过去，我还没看清下一步的情况，就立刻条件反射地停下动作，抬手挡住眼睛，随即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力从几米外撞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胸口就像被雷打到似得疼了起来，我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手里的东西都险些握不住。
　　两分钟后，胸口的疼痛稍稍缓和了些，但体内的血液却仿佛凝固了一般，缺氧和四肢乏力等后遗症让大脑随之胀痛了起来，我张口狠狠地吸了口气，撑着地面站起身，一边扶着墙壁确认妮妮的安全，一边向之前猫熊站着的地方投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