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26、【1】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着淡淡的琼瑶味洋洒在天地间，总能让被言情小说荼毒了的两代人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在回忆里，耳畔只剩下滴滴答答的落雨声。
　　我蜷缩在座位上，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向外看，然后皱紧眉头。
　　“妮妮……我肚子疼……”
　　同桌的美人在嘴里放进一片洋芋片，嚼得“噶咋噶咋”的响：“哎……笑笑，你又遭报应了吧。”
　　“……我干什么了我？”
　　“你什么都没干也会遭报应的。”
　　“嘛逻辑呢这是……”
　　“Me的逻辑。”
　　“Me是宾格……”
　　“……My……”
　　“那就不能加‘的’。”
　　“……你这个遭报应的！”
　　我差点笑到岔气，揉着小腹站起身：“好啦好啦，我遭报应的。美女，拜托动起来，下节音乐课还得跑到综合楼去，没时间了。”
　　迅速给我一个怒目而视，妮妮拍了拍手起身，叫醒后座正跟周公聊天的支意，撇下我扬长而去。
　　“……唉，孔老先生果然是圣人……”

　　南城综合大楼，包含了两个音乐教室、三个体育教室、两个图书室、两个机房、一个游泳场、一个校史室、一个会议大厅，外加五个几乎没用的厕所以及专门的“学费收纳处”，红砖白瓦地修得还挺漂亮，但不知道是因为测算失误还是上头想创立一点特色，综合楼居然是背阳建立的，窗户的采光度非常差，整栋楼就连在三伏天的正午也是飘着一股股的凉风，成为全校公认的“避暑胜地”。
　　跟着不知道扯谈到什么而笑得格外灿烂的妮妮和支意走进综合楼大门，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由于被妮妮声泪俱下地说明她不会乐器不会唱歌，所以我只好抱着大无畏的精神跟她一块挑了舞蹈课，而练舞房刚巧就在乐器教室的侧对面。
　　两天前，我在乐器教室门口听见了近乎天籁的歌声，随后就立刻让雁子下功夫去查南城的校史，也威逼利诱了阿昶上他们学生会找熟人问情况，可整整两天，我手上却一点线索也没拿到。虽然抱着“没钱赚”的念头查案子的我是有那么点懈怠，不过这种完全摸不着头绪的状况也实在让人火冒，好在两天下来乐器教室并没出什么怪事，我也就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上次只是思觉失调幻听了。
　　只不过，老天似乎并不那么乐意我闲着没事干。
　　“嗑咔……咔……”
　　刚一转过拐角，我就看见狭长的走廊里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学生，一个女孩正站在乐器教室门口，用力地扭动着手里的钥匙，然而就好像门内有人把紧了门锁一样，钥匙在锁孔内居然纹丝不动，开门的女孩只好上下转动着钥匙希望找到门路，却是毫无所获。
　　随后的三分钟内，自认为力气挺大的学生都上前试了试，包括赶来上课的老师，不过门却依旧没有要打开的样子，一时间引起议论纷纷。
　　我扫了眼乐器教室大门，然后准备蹲下身松鞋带，可腰还没弯到一半，一旁的妮妮整个人就冲着我倒了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搂住她肩膀将她抱进怀里，哭笑不得：“妮妮，你这么个投怀送抱法我可是会受宠若惊的。”
　　“……”
　　然而回应我这种低级笑话的，只有从掌心下传来的滚烫感。
　　我一愣，急忙将妮妮扶稳，只看见她本该红润的脸颊此刻竟苍白得吓人，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而且浑身的温度奇高，就连隔着两层衣服我也能感受到那股高温。
　　“妮妮？怎么了？”
　　看着妮妮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心，我的头瞬间大了一倍：“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了……”
　　“……笑笑……我……好难受……”
　　妮妮蜷缩着上半身靠在我怀里，急促起伏的胸口传递着她所承受的痛苦，我只好小心扶着她走进练舞房想找个地方让她休息，然而就在我跨进门的同时，耳膜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随即一阵犹如金属摩擦的鸣响就在我耳畔炸响开来，我立刻腾出一只手捂紧耳朵，但那声响却像嵌进了大脑内部一样，直接就在脑海里肆意地膨胀叫嚣着，震得我双耳刺剌剌的疼，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I’m bolding very tight，I’m riding in the midnight blue，I’m finding I can fly so high with you……”
　　空灵到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属于尘世的女声清唱仿佛挑衅一般钻进我大脑里，太阳穴立刻胀痛了起来，颅骨疼得仿佛要裂开一样，我只得拼命地甩头想要缓解这种剧痛，然而除了歌声越来越清晰之外，什么都没改变。
　　“妈妈……我是无辜的……”
　　“On across the world，The villages go by like dreams，The rivers and the hills, the forests and the streams……”
　　似乎有体积一样，这歌声在我颅脑内迅速地堆积了起来，不到片刻，头骨就仿佛被冲破了一样发出一阵惊人的“嘎嘎”声，剧烈的疼痛毫不犹豫地由头顶向全身扩散着，我整个人晃了晃，抱着头向前一倾就跪坐了下去，膝盖触地后迸发一声脆响。
　　“笑笑！笑笑？！”
　　有谁用力地扶着我肩膀大力晃动着，本就因为头痛而翻腾不止的肠胃更是一阵恶心上泛，要不是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我绝对已经吐了眼前人一身。
　　不过好的是，那歌声似乎从大脑内退了出去，头骨的痛感也渐渐开始消退，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只有妮妮那张满是担忧的脸，我没能在第一时间适应过来，转身扶着地面就是一阵反胃，看得妮妮一个巴掌冲着我后脑就拍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为了保证性命安全，我只得率先扯出个笑容回应，然后迅速转头看向斜对侧的乐器教室，却并没看见一大帮议论不休的学生，反倒听见关闭的门内传出了走调的笛声，戏剧性的转变就好像我刚才看见的只是一场幻觉。
　　似乎是看我一脸的愕然有点于心不忍，妮妮凑过来开了口：“上课铃打响的时候门就打开了。你刚才怎么了？”
　　“呃……我……”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一进门就像脑癌发作一样倒下去，简直吓死我了，还好我一摇你你就没事了，要不然我真想打120叫急救。”
　　“我……你没事了？”
　　“我？”
　　“你不是不舒服吗？”
　　看着妮妮茫然到极致的神色，我也只有跟着茫然的份：妮妮这样子显然不是在耍我，那么刚才她那痛苦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你……听见什么没？”
　　“听见你说话。”
　　“……”
　　我捏着眉心站起身，直直盯着乐器教室的木门，然后皱起了眉头。
　　“喂！你们两个在门口发什么呆？！上课了不知道啊？！”
　　耳畔传来舞蹈老师一阵很不淑女的嚎叫，我伸手揉着耳朵，抬手对准乐器教室的大门，然后翻掌握紧：“小姐，你不知道我他妈最恨头痛的吗？本来脑细胞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