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馆》Kuso san

22、【7】

　　7月的晚风总是不像白日里那么的干燥灼热，一股股清风带着淡淡的凉意扫荡着南城大大小小的角落，在空无一人的楼道或是教室里被黑暗包裹住，然后慢慢地隐进谁都去不到的世界。
　　手机第三次震动了起来，我从裤袋里摸出看了眼来电显示，第三次选择了放着不管。
　　“你妈的？”
　　“嗯。”
　　“不接好么？”
　　“……嗯。”
　　扶着扶手站在南楼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我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地带，蓦然想起阿昶一个下午都没跟我联系，中午让她去查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办得怎么样，不过按照现在掌握的资料也能确定问题源头在哪儿，她的消息送不送到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喂？徐笑！”
　　“嗯？”
　　“你发什么呆呢？”
　　我愣了愣，转头看着妖精疑惑的样子，半晌才反应过来现在似乎不是想起阿昶的时候，当下伸手摸了摸鼻尖，干笑两声将视线放在了两层楼梯之间的间隙处：“时间不早了，赶紧找找。”
　　“你跟我说的那种尾戒？”
　　“嗯，那玩意儿可是问题根源。”
　　妖精趴在扶手上向楼缝里看，仔细搜索着可能引起反光的金属物体，质疑道：“你确定就在这儿？”
　　由于构造的怪异，导致南城一楼楼道之下还有半截楼梯，那楼梯直接通向大操场的3号门外围，是文科生奔赴操场的最近路途，而现在，平时大开的铁栏门已经让校工给关上了。
　　我几步跨到半截楼梯上，仔细看着楼梯扶手间的蜘蛛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怎么这么问？”
　　从一楼扶手上探下头来，妖精烫卷了的长发在我头顶扫过，一阵寒意：“你不是说在这儿什么灵异波动都没感觉到么？我感觉不到还好说，连你也……刘婷既然是让人刻意驱赶到这里的，那么对方应该是个驯养师，或者跟我一样是个咒术师，不过玩的估计是阴阳道，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驯养师和咒术师有能力隐藏魂魄波动啊。”
　　妖精的一席话从右上方传来，我抿了抿嘴，继续查找可疑物：“说不定跟我一样呢？”
　　“不可能。”
　　似乎不大喜欢我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自己说话，妖精伸下手拽住我肩膀的衣服，放大了分贝：“全世界502个应灵师，中国就只有3个，近四亿分之一的比率，南城可能就占去了两个名额吗？！”
　　“或许人家大老远从别的地方跑过来……”
　　这种借口连我自己都骗不了。
　　无奈，我搔了搔头仰头看着妖精，她背光的脸被一股黑雾笼罩着，无法看清的面部显得鬼气森森。
　　“或者可以这么说，对方不是一个人，还有个结界师在帮手。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找到那枚戒指才是首要的，我不想还没跨进家门我妈就提了菜刀冲出来。”
　　妖精收回手继续趴在楼梯扶手上，托着腮帮想了想，居然换了个问题继续：“你怎么知道那戒指就是刘婷的寄居处？”
　　“……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十万个为什么鬼上身了？”
　　“路上你走那么快，我只好现在问了。”
　　我揉揉太阳穴，转头用手机发出的蓝光照着楼道的阴暗角落：“高承杰不是说了么？刘婷来找他的那天是带着那枚戒指的。”
　　“那个时候掉在这儿了？就算是也该早让人捡走了吧。”
　　“应该不是当时掉的，后来可能作为遗物交给了刘婷的父亲，不知道什么机缘让这个始作俑者拿到了，之后才放在这里……嗯？”
　　“怎么了？”
　　手机的蓝光扫过楼道拐角的缝隙处时，突然异样地鼓了起来，发散的光芒形成了一个不明显的半圆形，显然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罩体挡住了光线。
　　我招手示意妖精看过去，她只好收起刚拿出来发短信的手机，一脸不情愿地摊手：“好吧，要怎么做？我可不会破除结界。”
　　“我会不就行了。”
　　“……你下手轻点。”
　　“又不是要干架，我打鸡蛋的时候力道一向很准，不会毁坏蛋黄喃”
　　“你会打鸡蛋？”
　　“你以为我像你……”
　　伸手拉松领带，我抬起右手对准那个半圆的结界，稍稍眯起眼睛，然后用拨动鼠标滚球的动作向下拉动了中指，耳畔立刻传来了一种类似蛋壳裂开的声响，而还没等我开口让妖精准备，一股夹杂了血腥味的气流就从楼道间隙处猛然朝着我面门冲了过来。我当下一惊，急忙攀着扶手迅速向后仰倒避开攻击，谁知道眉心还是被那气旋卷起的碎石划了道血口，涌出的血液弄得我额头一阵冰凉。
　　妖精在上面看得分明，抬手一张朱砂符纸就甩了出来，恰巧替我当下了第二波袭来的攻击。
　　“我爱你亲爱的姐姐大人！我靠……灰尘全给冲起来了。”
　　找到喘气的间隙，我捂住鼻子向左侧倾身退开，靠着墙朝妖精开口：“随便哪个驱鬼咒，让刘婷从戒指上离……”
　　话音还没落，那蛋壳碎裂的声响竟猛然增大，从裂缝处冲出了十几束带着血腥气的气旋，瞬间搅得四面八方一片腥臭。我贴着墙避开一波攻击，抬头就看见妖精在楼道上闪避着冲她而去的气流，打出的符纸数出乎意料的多，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不是亲戚窜门了吧……”
　　侧身避开一柱气旋，我撑着扶手脚下用力，一个翻身就从半截楼梯跃到了妖精身边，那气流到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跟着我的动作就从后直冲了过来，我只能一把搂住妖精将她抱进怀里，然后抄起她手里的符纸挡开一柱气旋，皱紧了眉头。
　　“姐姐大人，我知道你不想跟刘婷打，我也没让你怎么她，只要让她暂时离开戒指就行，给我争取点时间！拜托动作快！”
　　靠在我怀里的妖精陷入了沉默，我知道通常这种时候她是最难搞的，不像雁子的大大咧咧和阿昶的没心没肺，她总会把自己放在对方的立场来考虑，特别是当对方还是个拥有凄惨过去的女孩……
　　我吐出口气，从妖精手里接过最简单的护身符纸，扬手撒开一片，在挡开部分气流之后开口道：“妖精，如果你实在不想动手，我可以亲自……”
　　“唵阿阿洛列嘎阿吽！”（弥陀佛心咒）
　　随着妖精闭眼喊出咒语，一张雪白的四方纸片从她包里斜着飞了出去，一道金黄的光束立刻从那纸片中央向四面扩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透明屏障，将所有的气旋硬生生挡了下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向结界冲过去。
　　眨眼的功夫，那道屏障就已经逼近了被腥风包裹着的结界，随着一声轰响，凝聚起的金光就由上而下重重地向着结界压了下去。
　　“呀呀呀呀呀呀！！！！！！！”
　　一股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顷刻炸响，在楼道间仿佛厉鬼哀号一般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