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眼有疾否》殢酒听山河

23、番·沐雨篇

　　院中有两个化成孩童模样的小妖。
　　一站一跪。
　　跪着的那个从头到尾的憋屈，不服气。
　　厅堂里长辈坐在那里，皱着眉训斥:“暮却，你说说你都干的什么好事！”
　　暮却一听这就抬手掏掏耳朵:“爹，您都说是好事了，还叫我跪着。”
　　“你！”暮却他爹顺了口气，转脸对站的直愣愣的小孩儿笑:“小虞，你站着累不累？来，过来坐。”
　　“凭什么要他坐着我跪着啊！”小暮却弊着谭虞，很恨道:“告状精。”
　　谭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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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却作为一只孔雀，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平日里还有个懒散的毛病，总是偷偷摸摸钻进灌木丛中睡觉，跟人捉迷藏似的。
　　儿时还喜欢到处惹祸，但每次惹完祸他回到家，总能瞧见一道身影，总能看见那个花族里的小昙花跑来告他状，让他被他爹打一顿罚一罚，再到自己房里闭门思过好几天。
　　可以说他活了这五百年里受得罚比出去玩的时辰还多。
　　“谭虞，你怎么总跟着我啊？”小暮却瞪着对方。谭虞就直愣愣的站着，说:“这条道又不止你能走。”
　　“嘁！”
　　暮却就不理了，自顾自悠悠哉哉，他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捣乱，这妖就静悄悄的跟在自己身后，但自己若是有个什么“突发奇想”，一转脸绝对瞧不见妖，一回家绝对要被劈一遭。
　　这日小暮却沿途偷了一条蛇妖的酒，还未来得及尝呢便被石子一拌，整个人摔到了地上，那酒也砸了，顺带酒水四溅，撒到了过路的一只兔妖身上。
　　小兔妖年龄小，差点吓出原型，她看着湿了大半的裙子，一下子坐到地上，哭了。
　　暮却最不会哄妖了，更何况是正在哭的妖。
　　他蹲在一边干瞪眼，直到瞧见闻声跑来的谭虞。
　　他看着他解了自己的外袍，解到一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自己。
　　暮却连忙护住自己的外衫，惊恐的看着谭虞:“你，你要做什么！”
　　谭虞走了过去，硬是把暮却的衣裳给扒了下来。
　　“我不太方便，还是用你的衣服比较好。”
　　安慰好了小兔妖，暮却却想哭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脱了？为什么要用我的！”
　　“我衣服上有味道。”
　　暮却会错了意，有些天真道:“你要开花了？”音方落，一片昭示着春意的绿叶就飘了下来，也在无声诉说着现在不是昙花的花期。
　　谭虞解一半的衣衫还没来得及系上，他走动的时候暮却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香气直接沾染了衣衫，甚至是周围的空气。
　　“你害怕用自己的衣服会被人家父母发现，造成些小麻烦？”暮却笑了:“要我说啊，刚刚那小姑娘长得也不错，要不你就顺带结个亲～”
　　不知为何，暮却说完后觉着周围空气瞬间一冷，谭虞接下来看自己的眼神，可以说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
　　“护法！护法你在哪？宫主要你别偷懒了去干正事——”
　　树上的暮却掏了掏耳朵，对于那些寻找他充耳不闻。
　　但他眼没来得及重新闭上。
　　“谭……谭虞？！”
　　这树足够大，容得下他们俩妖。
　　暮却一惊，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护法！终于找到你了，快，宫主现下正发脾气呢，让你去帮他处理东西。”
　　暮却恨恨地瞪了树上那谭虞一眼，懒懒散散的走了。
　　暮却一直觉得他跟谭虞不对付，就像那人族常说的……冤家路窄。每次他想偷个懒总能被对方发现。
　　但长大以后的某日，暮却突然发现，那个告状精突然蒸发一般，不见了。
　　“你问少爷？不知道不知道，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可以说他们昙花一家都清楚谭虞做什么去了，关键这千年一渡劫是个关紧事，面前这孔雀又自小跟他们少爷关系不行，怕就怕告诉了他会跑去指不定要做什么。
　　暮却没问出东西，奇怪了几天，几天过后，他就逐渐的把谭虞“失踪”的事给忘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再见面，会是在人界，而这妖还在渡劫，根本不认识自己，还……听话的让暮却有点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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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却醒来，他发现自己又梦见了谭虞。
　　谭虞现在叫贺旌，出身不错，成了皇族，前几日暮却偷懒睡觉不慎被一群效忠人族太子的除妖师抓了去，被他家宫主叫回来以前碰见了人。
　　当时谭虞拿着自己的花灵说是从小便戴在身边的东西，说要给自己当定情信物的时候他着实被吓了一跳，这东西他可不敢接，接了怕不是要被昙花一家给打死。
　　他只取走了人的一撮发。
　　可却梦魇了好几天。
　　于是暮却一个鲤鱼打挺，奔去了人界。
　　——
　　“你来了？”
　　在贺旌眼中，阴风呼啸而过，便是暮却来的时候。
　　暮却对着人嗤笑一声:“你也不怕是其他的妖怪。”
　　贺旌坐在桌案边，执笔去写着什么，不再同暮却搭话。
　　“喂，这个还你。”暮却将那一撮青丝丢过去，贺旌撇了撇，轻轻捻起，就着一边的烛火，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暮却自小便搞不懂谭虞，现在渡劫成了皇族的谭虞，他更是搞不明白。
　　贺旌重新拿起笔，一边书写一边道:“太子前些时候同除妖师苟合，想靠妖邪之术一统天下，但却被你们道破。”他收了笔，晾了一会儿，拿起了刚写好的笔墨:“现下他受重罚，宫中一时风平，还不需要你。”
　　听完，暮却就看见贺旌再次就着烛火，把刚写的字也给烧了。
　　“哼，发现我没用就想丢了？”
　　“并不，只是暂时罢了，”贺旌解释说:“没有太子还有别的皇子。就比如半个月后要回来的三皇子。”
　　暮却盯着人，问:“到时候我要做什么？”
　　贺旌抬眼，眸子里是波澜不惊:“本来打算在他回来以前动手，进了城就不好再下套了……”说到此，贺旌轻笑了一下，让暮却一怔:“正好了，来了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