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未来之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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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
他是夙幽的帝，不是第一任的，却有可能是最后一任。
年少时他就看到父皇不停的纳妃，也看到母后在午夜默默的垂泪。他知道，帝王这一条路不好走，更何况他是夙幽的帝。
眼下他已登基三年，却子嗣全无，多少个成型的婴孩随着那些巧笑倩兮的女子一同去了。在深夜，他总是能听见高耸的城墙外，有无数的孤魂在低声的吟唱和轻泣，为夭折的孩儿，也为早逝的年华。那些飘渺的声音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和冷漠，控诉他为了夙幽而平白断送了她们的一生。
只是黑祈耀从父皇死的那一刻，从登基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先帝沉重的责任如今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是夙幽的新帝，可是他的责任却不是使自己的国家变得富强昌盛，而是繁衍，他的责任就是繁衍下一代的新帝！
望着面前的女子，他是犹豫的。南月亡国，他怕预言成真，可黑氏无后，他更怕诅咒应验。
向来运筹帷幄的黑祈耀此刻也开始犯难了，为何偏偏是南月！
“谢谢。”青嫣由衷的对走来的黑祈耀说道，“你有办法找到他的娘？”
只见黑祈耀轻轻的点了点头，忽然闭上了深绿的眸子，他大手一抬，掌心中竟然出现一团墨黑色的雾气。那团黑色的气悬浮而上，直接冲进了黑祈耀的眉心。然后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眸，深绿色的眸子竟然散发着烁人的光……
青嫣被他的双目给吓到了，就这样愣愣的望着他，差点忘记了呼吸，那双眼，冷漠的让人揪心。
“它娘已经死了，把它交给泠吧。”发光的绿眸骤然熄灭，黑祈耀一眨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手一挥，青嫣面前的白面小鬼便消失不见了。
“它……”青嫣错愕的看着面前空空的草地，不相信的用手胡乱一摸，什么都没有，那小鬼不见了。
“它在泠的锁魂扇里，他能送这小鬼去找它娘。”黑祈耀好心的指了指在一边呆掉了古泉泠，不厌其烦的解释着。
青嫣僵硬的点了点头，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她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惊讶的不只南月青嫣，还有边上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
“他，他他……他是不是用了鬼眼？莫问……”古泉泠也不管自己的锁魂扇中多没多一缕恶魂，他一把拉住也有些吃惊的云莫问使劲的摇了摇。
“鬼眼！”一直被南月宁舞拉住的宁悠在看见黑祈耀的双瞳后也忘记了挣扎，她呆呆的看着，这就是传说中黑族君上的“鬼眼”。
可一旁的南月宁舞在惊讶之余还气愤的甩开了宁悠的手臂，“鬼眼”，她在心中冷笑一声，黑祈耀还真破例，竟然为这么一个野鬼使用鬼眼，看来她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快一点把南月青嫣的消息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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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小鬼的事被黑祈耀解决之后，青嫣还没有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就被南月莲心带走了。
“那是鬼眼。”南月莲心说道。
“什么？”
“是黑族特有的通鬼术，只是陛下自从登基以后就没有再用过他的鬼眼了。”南月莲心喃喃的说道，像是在低语。
青嫣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一进屋才发现床上有几个整理好的包裹，便开口问道，“奶奶你要出门？”
“青儿。”南月莲心拉过她，将手腕上一串紫色的串珠取下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你过两日就要进宫了，奶奶的心愿总算了了。奶奶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等送走你，奶奶决定去玉佛山清修。”
“玉佛山？”
“恩，我们夙幽的圣山，那里四季如春，适合奶奶养老，咳咳……”
“奶奶你慢些说。”青嫣连忙上前帮南月莲心顺着气，然后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他。如此一看，青嫣才发现几日不见，南月莲心确实苍老了许多，已经没有她最初看到时的那种硬朗的感觉了。
“青儿，以后的事情奶奶忙不了你什么了，奶奶知道这样说对你不公平，但是既然选定的是你，你就一定能救我们南月，能救夙幽。”南月莲心双眼闪过一抹歉意，“以后画眉会一直跟着你，她是你可以信赖的丫头。”
“青嫣明白了。”她已经从排斥到默默接受，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另一个全新的自己，帮别人过完她要经历的人生，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串是护心珠，可以保你一命。”南月莲心指了指刚才套在青嫣手上的紫色串珠说道。
青嫣抬起手，细细的看去，珠子的中间欠着丝丝金线，不是很耀眼，却点缀着深色的紫，让珠子看上去更加灵动精致。
“去吧，多休息休息，等到入宫以后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南月莲心疲惫的说道。
“青儿告退。”。
有些昏暗的屋子中，南月莲心目送青嫣盈盈而去，日光将她离去的背影斜斜的照在石地上，慢慢消失在紧闭的门缝中。
“奶奶，这……好吗？”屋子中忽然响起一阵叹息，轻到似乎只要是一阵风声就可以把那声音完全淹没掉。
“青儿，这是奶奶唯一可以帮你的。那是奶奶造的孽，抵上奶奶这条老命，也是奶奶心甘情愿的。”南月莲心没有回头，她只是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
哭泣的女子，哇哇大哭的婴孩，还有儿子那怨恨的眼神……当年若不是她，青嫣的娘就不会死，若不是她的一意孤行，自己的儿子也不会死，那么青嫣也就不会落到今天变成孤魂的下场，一切都是她的执念、她的错。
“奶奶，您多保重，以后青儿不能在您身边尽孝道了。”声音渐渐远去，在空荡的屋子里显的那么单薄和无助。
“青儿……”南月莲心猛然回头，干枯的双手在空气中拼命的挥舞，想要抓住什么，可她的双手中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青儿……”南月莲心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苍老的面容滑下，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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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傍晚还是来的有些早，夕阳刚下，闷热的空气就转成了微凉，倦鸟归巢，枝头怒放的花朵也开始衰败了。春晚之际，总觉得没有白日的生机盎然，反而有些落寞的惆怅。
晚膳还没开始，青嫣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决定去南苑那里找找古泉泠，问一下那只小鬼的下落。
刚走到北苑的时候，头顶上猛然掠过一直雏鹰，盘旋低鸣了几声以后便冲向了暮色的云霄，瞬间不见了。
青嫣惊魂未定，直到看到了也正要回屋的黑祈耀。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站在院子中间，偶尔响起的虫声掩盖了彼此不规律的心跳声。
“二爷。”想到他下午出手帮忙，青嫣还是不情愿的先福身请安，之前听过画眉对他的称呼，她想这样喊应该是不会错的。
“恩。”黑祈耀不自然的点头回应。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忙着掩饰，一个忙着解释。
“咳咳，你先说。”黑祈耀清了清嗓子，看青嫣收了声，就又先开了口。
“我想去泠公子那里问问刚才那只小鬼的情况。”青嫣说道。
“已经送回鬼界去了。”
“那……它娘呢？”
“它娘五十年前就死了，母子两都死于战乱。”
“五十年！”青嫣惊讶的说道，“那么久了？”
“所以这小鬼的戾气已经很重了，你胆子也真大，不问问清楚就随便放出了锁鬼笼，这如果是在外头，你的命也就没了。”黑祈耀语气不重，却让青嫣感觉到了一份淡淡的关心之意。
“谢谢。”她温柔一笑，一时之间竟忘记了面前的男子不久以后将会成为她的夫。
青嫣的笑很美，落在他的眼底，烫暖了他的心。可他眼眸一沉，依然不能忘却她是南月族的人，更是南月族的君上。这女子，究竟他要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暮色降临，繁星闪烁，月色如水般轻柔。不同于南月祖宅的热闹喧哗，远在夙幽南江的昱王府却一片寂静，悄然无声。
忽然，一直雏鹰破空而来，在黑夜的上空盘旋了几圈以后低鸣啸叫，落在了一株万年青的枝头上。
晚风吹散了厚厚的云层，月亮露出了一个圆晕，漆黑的院子刹那间有了浅浅的亮光。那万年青下竟站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长臂一伸，树枝上的雏鹰就乖巧的展翅，“扑腾”几下飞到了那人的肩膀上。
那分明是一个男子，长长的发髻束在脑后，一身玄青色金线滚边烫底长衫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月光骤亮，照出男子冷峻的轮廓，那眉宇间流淌着温暖如旭日般的笑容，竟无比儒雅。
两日后的清晨，青嫣替南月莲心送行，一路无语。这个在她此生中第一个出现的人，仿佛是她唯一的“亲人”，青嫣有不舍，却也不知要如何维系两人的感情。
明明，她就不是她的亲人。
“就送到这儿吧青儿，你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南月莲心睁开一直闭着的双眸，用手撩起马车的软帘看了看窗外，出声说道。
青嫣无声的看着她，千言万语竟然全都卡在了喉间，她有一种错觉，仿佛南月莲心此去并不是全为了清修，而是在躲避什么，不然为何她去的这样急切？她不是应该最关心自己的未来的吗？她不是希望自己能够拯救南月族、拯救夙幽苍生的吗……
“奶奶。”她终究还是开了口，送走了南月莲心，回去面对她的就是随帝入宫。她不怕，她已经没有了怕的权利，她只是彷徨，那一句“一入侯门深似海”仿佛梦魇一样一直缠绕着她。
“青儿，若是愿意，就来玉佛山看看奶奶。”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握住南月莲心的手不愿意松开，似乎只要一放手，就放开了她如今的依靠。
“走吧。”南月莲心看出她的不舍，温柔的抱了抱青嫣，随即狠心的将她撵出马车吩咐道。
被迫下车的青嫣被身边的画眉扶稳，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久久的不能回神。水样的烟眸闪着泪光，扬起的尘土刺疼了她的眼，她鼻子一酸，热泪还是灼烫了她的指尖。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未来之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