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恋》晓苑春笙

14、第 14 章

　　无论什么秘密，总有被人拆穿的一天。
　　黎柔怎么也不会想见，自己再次见到多年未见的兰卿的时候是以这样的身份和立场。看起来温和的兰卿，竟然会指着自己的鼻子痛骂自己的行径，仅仅是想要留在一个人身边的愿望，也不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同。
　　“你，还想要纠缠陛下到什么时候？”终于冷静下来的兰卿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黎柔的心很疼，他要承受的完全是外人所不了解的。
　　“我也想要离开，可是。”既然没人想要自己在这里破坏什么，那么不如让自己结束。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于是又是在一个夜晚，似乎自己是怎样的不能暴露于阳光之下的存在，一辆马车驶出了皇宫的大门，一切的痛苦和美好留在身后，前途空无。迷糊糊中眼睛睁不开了，好累，好想睡。

　　皇帝陛下动怒了，兰尚书被打入天牢，丞相病重，整个黎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所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这个时候就就要发挥作用，守边大将军竟然在此时出现在距京城不到百里的城外驻扎，随行的有十万军众。高大的旗帜飘扬在那里，明显的就是要造反了。
　　“陛下，对于兰尚书事件，还请陛下从长计议，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望陛下三思。”如今的事态看来，的确是不能将这样的计谋之才给埋没了，何况天牢的犯人，哪个不是去等死的？不过这兰尚书一向是一心为国，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令陛下震怒？无论是朝上还是民间都是一个谜。
　　“不必多言。”显然是下了大决心的。
　　而在狱中的兰卿只是看着小小的囚窗外，他也算是为国做了件大事，天知道他那日不小心见到陛下与那黎柔欢爱的时候是怎样的震撼，一方面是因为陛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癖好，另一方面竟然是因为自己仓皇离开之后竟然想起了柔然，那个总是笑着的孩子，那个消失了五年的人，源于对国家的爱，也对于自己念头的不安，兰卿选择要为陛下除掉这个人，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要他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神，哀伤得叫他心疼。
　　“呵呵，皇帝竟然把那两个人都给办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秦玉在帐中接到密报高兴得不得了，虽然不知道丞相一家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不过显然他们是失势了，那么自己的绊脚石就少了很多很多了。
　　秦玉的军队没有受到什么阻挠的就开到了京城下，看着里面兵荒马乱的样子，秦玉高兴之余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太容易了，不过又一想，皇城里除了皇帝身边的禁卫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保卫，何况自己是十万铁骑。
　　“念。”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大殿。
　　“秦玉在城外长亭等待陛下佳音。”意思是我军已到长亭处，陛下作何打算？
　　“好个猖狂的秦玉。”申琅琊冷哼一声，下面的那些大人们心里面凉了一截，“各位大人谁愿意去劝降啊？”
　　一片沉默，这个时候去劝降，不就是去送死吗？谁会这么傻！
　　“没人吗？”申琅琊眉眼一挑。
　　“老臣愿去。”许久没有上朝的老丞相这时竟然出现，颤巍巍的走来。
　　“丞相？”申琅琊眯着眼，一脸算计，“不如命兰尚书去，丞相您年纪大了，这些事还是让小辈来做的好。”于是一道圣旨，天牢里的兰卿成了特使劝降。这陛下看来是铁了心要他死了。

　　“兰大人，难道你就没有怨恨过那皇帝？”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然好似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的闲聊，秦玉举着酒杯贼贼地。
　　“怨恨？”兰卿想了想，他有什么资格怨恨！“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呵呵呵，好一个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哈哈。”秦玉一脸唏嘘，“我可是从来不相信这点。”
　　“秦将军，您还是收手吧，何必弄的生灵涂炭。”
　　“生灵涂炭？他申琅琊要是乖乖的交出皇帝位子，自然不会有那种事发生，不过，”话语以为深长，“兰大人还真是个汉子！”谁不知道这个时候受命就是送死，他竟然可以坦然赴约，秦玉虽是武夫也佩服他。
　　“只是担君之忧而已。”兰卿一笑置之，“只是将军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难道不是？”十万大军对着里面的几千军士和老弱妇孺，他就不信此时能逆转乾坤。
　　“将军好自为之。”兰卿也不再多言，由着卫兵带他回去休息的地方了。
　　月黑风高，从来都是杀人的好时机，可惜，今夜月色皎洁，却阻止不了有人的意图。黑色劲装的身影翻飞在空中，足尖点着树枝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一个帐篷的影子里面，偌大的军营，竟然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谁？”秦玉也是身经百战之人，自然和普通的不同，即使是睡着他也可以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流扰动了气场。来人没有回话，径直一剑刺来，光影交错间只听到兵器相接的碰撞还有衣料破碎的嘶声。
　　“将军，将军！”当终于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时，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通红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室内的情景。黑衣人与秦玉缠斗在一起，双方都占不到什么便宜的酣战着，黑衣人招招致命，却在将要刺到的时候收手，不知意欲何为。秦玉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是个会手下留情的人，既然这个人要杀自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样的状态下，黑衣人自然没什么很多的优势。
　　“看刀！”秦玉一招声东击西，看似向着面门，等到那人一闪身时刀尖已经划破背后的皮肉，登时见红。负伤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要逃，却被其他的士兵纠缠住，秦玉趁机一个腾空，擒住了对方。
　　瘦小！这是秦玉的第一反应。
　　“是申琅琊派你来的？”秦玉可以肯定出了申琅琊没人会暗杀自己。可是对方不说话，“不说？”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刀尖一撩，黑色的布巾掉落，露出下面一张清秀的脸。
　　“是你？”跟着进来的兰卿发现竟是那人，不由一愣。
　　“你们认识。”秦玉沉吟，看来的确是申琅琊的人了，好个皇帝，派人来暗杀自己！“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起来！”于是，两人被关进了囚室。
　　“怎么是你？”兰卿还算镇定，他本来就知道此行凶险，只是在这里看到这个人还真是出乎所料，本来以为只是个大夫的黎柔，竟然身怀武功，还来刺杀秦玉！
　　“兰大人。”黎柔说了这么一句，看他一眼，背过身，不再言语。
　　“你受伤了！”看着那削瘦的脊背上暗黑的一块，兰卿惊呼。然而对方却只是哼了一声，仿佛那伤和他没有关系似地，“不疼吗？”
　　“唔。”感受到凉意的手指触摸到那里，轻轻地缓缓的，探寻着伤处，“兰哥哥。”黎柔呢喃，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样，自己受伤的时候，会这样帮自己处理伤口。
　　“俄！？”兰卿听到这一声细语，停止了动作，“你是谁？”除了那个人，这世上没有人会叫他这个名字。
　　“……”黎柔没有回答，呆呆地看着月光，逃避他的问题。
　　“你认识然儿，是不是！”兰卿难得激动一下，“不对，不对，你，难道你，”他不敢确定自己的这个念头，“你是柔然，对不对，对不对。回答我！”
　　“我是黎柔。”时以至此他又何必要承认什么。
　　“不对，你是柔然，你是芮柔然。”扳过他僵硬的身体，兰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像是看进了心里的深度，“我知道。”
　　“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黎柔闪躲着，却被抓得更紧。
　　“有！当然有！”兰卿重复着，“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样？”黎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兰大人你又是何必，关心我这污浊之人。”犹记得兰卿当时痛骂自己的样子，与其让他知道那个人是芮柔然，不如让他一直认为那个人是黎柔，芮柔然早就死了。
　　“然儿，我，我。”兰卿忆起那时，也知道他是介怀那些话语，“当时我不知道是你。”可是，知道与不知道又如何，总之不是都是污浊之人，区别只在于说与不说。
　　“兰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兰卿突然跪在他面前的举动，令他一愣。
　　“求你原谅我！”
　　“我从未怪你，又何来原谅。”黎柔扶他起来，“你这样我受不起。”
　　“然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好不容易完成了任期回到京城，兴匆匆去见他，却只看到空空的房间和冰冷的空气，屋子里一尘不染，却没有人气。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来信，原来早在自己离开后不久，芮柔然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为此他还消沉了很久，更重要的是，他竟让发现了陛下对于柔然的感情，就在某个夜晚，他看见申琅琊去了那个屋子，抱着棉被唤着柔然的名字，那一刻他知道，某个禁忌被他发现了，也就是因为这一晚，他也渐渐发现，自己对于那个小弟弟的感情，也许，超出了某个界限。
　　“师父和师叔救了我。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在离山。”
　　“救？出了什么事？”难道又有什么人欺负他了，不过是什么人，让他不得不逃离皇宫呢？
　　“过去的事了。”黎柔不想再说，那些都是过去了，不如就让它埋藏起来。
　　“你，是为了陛下来刺杀秦玉的？”赶他走时的悲伤眼神，他相信柔然和陛下的情感不一般。
　　“或许吧。”黎柔自己也不知道，本来他就要回到秋岚山庄，可是半路上听到秦玉逼宫的消息就急急赶回来，告诉自己是为了天下，可是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要保护那个人，即使他从未给过自己任何情感。
　　“然儿。”兰卿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的哀怨，他知道现在这个人需要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肩膀，另外一个人的怀抱，但是他还是将自己的胸膛交给了柔然，即使只有一刻，他也想要拥抱他。
　　“兰哥哥。”放松下来的黎柔终于感觉到疼痛，侵袭了整个脑袋，依靠在兰卿的身上，请容许我，软弱一下。
　　可惜，战争中的人，一旦牵涉其中，如何能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