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时代同人）海盗与贵族》血河挽留

55、困局

　　白色的鹅卵石铺在小径上，映着皎洁的月光。花园深处的小型喷泉周身雕刻着大师的作品，一两个孩童围绕着喷泉嬉戏打闹，撩起晶莹的水珠。

　　伊丽莎白端庄而悠闲的坐在露台上，似乎是想起自己也曾经拥有过的天真无邪的童年，那时常看人时高深莫测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来，聚焦在那两个孩童身上。她听到身后并没有刻意压抑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已经来了，她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你永远给我惊喜。”

　　“我的荣幸。”克利福德依然如此说，但是连他自己也感觉出来，自己对女王已经没有了曾经仰慕。现在的心情，仿佛一潭死水，没有什么能让他真正的感觉到荣耀和自豪。

　　以伊丽莎白敏感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有些诧异也有些遗憾的看着她的爱将：“有时候我放弃你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知道。”不仅您如此，我也一样。克利福德没有怨愤也没有感激，他的波澜不惊让伊丽莎白开始猜测克利福德和柏格斯统之间是否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什么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克利福德，但是现在却有一点不确定了。

　　“听说他回来了？”伊丽莎白先甩掉那些疑虑，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陈特利欧家比我预估的还要弱。他们是狡猾的商人，但是真要论起海战，他永远不是柏格斯统的对手。也正是如此，他才求助于我。”克利福德摇了摇头，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消灭了柏格斯统家的红龙编队。甚至让海盗冒险去打劫柏格斯统家的其它地方舰队。如果这样陈特利欧还是不堪一击，只能说命该如此。”

　　克利福德突然顿了顿，脑中浮现起柏格斯统在指挥台上大声喝令的画面。他甚至想起柏格斯统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永远让他如鲠在喉那句话——

　　“我有全世界给我做支撑，而你背后不过是小小的大不列颠。”

　　克利福德的眼神暗淡下来。

　　远处玩闹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奶白色的露台雕像在黄昏的灿烂霞光中镀上金红。仿佛被这一刻灿烂的美震慑住，伊丽莎白和克利福德都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一直以来冷硬的气氛也有稍稍溶解。

　　“陛下，请允许我离开伦敦。”克利福德突然眼里涌上一股倦意。伊丽莎白猛然回头盯着他。而克利福德只是漠然的回视。

　　很多人害怕与女王对视，因为他们认为女王的眼神仿佛能洞彻人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此时，伊丽莎白却看不清她的爱将到底在想什么。她正欲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绝，下一句话却让她怔住。

　　“您赐封我爵位之后，我还没有去自己的土地看一次。”

　　克利福德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提醒伊丽莎白曾经想用爵位来安抚自己，打消他和柏格斯统作战的念头，这实在是一场肮脏的交易。那一次，他觉得自己彻底侮辱了。

　　伊丽莎白终于垂下了眼睛，但并没有为曾经做过那些逼迫的事而歉疚：“回去吧。但是，詹姆斯·克利福德子爵，海上雄鹰在土地上是找不到猎物的。”

　　马车在道路上颠簸，克利福德半眯着双眼，摩挲着手杖顶端的银色饰物，仔细回味着女王的最后那句话。低垂的眼睛闪过一丝讥诮，他扭过头隔着车窗仔细的分辨着夜色中的景物，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想要逃离这个他曾经热爱的城市。马车慢慢停了，车夫拢了拢手，哈出一口冷气，兜帽下的脸冻得发红。他跳下车，敲了敲门：“子爵大人，已经到了。”

　　克利福德步伐稳健的在教堂中间穿行而过，在十字架前基督悲悯的注视下画了一个十字。

　　“您不经常来这里，是么？”

　　克利福德看向昏暗的教堂另一侧，一位少妇安静的点燃一根根蜡烛。她感觉到克利福德的视线，抬头和他的目光相对。

　　“史密斯夫人。”在面对这个少妇时，克利福德总是心怀歉疚。

　　“您并不相信上帝。”

　　“曾经有一段时间，的确。”

　　少妇有些哀怨的眼神变得开始变得好奇：“可你刚刚在向上帝祷告。”

　　“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的天堂中将永远没有我的位置。我的罪行足够下最后一层地狱。”克利福德说，“现在我希望他存在，希望他能为我的朋友们敞开天堂国门，我愿意为他们承担所有的罪。但是我更希望得到您的原谅，夫人。”

　　美丽的少妇嘴唇突然颤抖起来，她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双手无措的寻找着可以支撑的地方，大滴的眼泪从面庞滚下。

　　“我不能原谅。”史密斯夫人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双臂，骨节硬的青白“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一想起他就变得这么软弱。”她大声的抽噎，几乎喘不上气来“可是我不能控制。”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走的时候一切都像往常一样，他说一切都会很快结束，就像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一样，他会带着财富平安归来。”史密斯夫人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歇斯底里，“为什么他死了？”

　　克利福德过去扶助她，女人扑进他的怀里，眼泪晕湿了他的衣袖和领花，他怔愣了一下，手抚上了女人的后背，轻轻拍着，抽出袖中的丝绸擦拭着她的眼泪。

　　他想了无数种安慰、道歉，他甚至想过跪下祈求这个女人的原谅。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那让他觉得自己更加可鄙。

　　“您会为我的丈夫报仇么？”女人慢慢停止了嚎啕，哽咽着问。

　　克利福德温柔的拖着她的手臂，认真看着她：“那样将会得到您的原谅么？”

　　女人犹疑了一会儿，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克利福德吻了吻史密斯夫人的手背：“如您所愿。”

　　他礼貌的推开前副官的妻子，嘴角一勾，转身离开了这个倍感压抑的教堂，脚步沉重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