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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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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特利欧端着烛台,在前方引路,烛火照亮走廊两壁,陈特利欧家历代祖先画像陈列在两旁,打量着银发的陌生人。柏格斯统目不斜视的盯着陈特利欧的背影,他听到那只狡猾的狐狸拖长了音调:“陈特利欧家族历代都从事海运,我们靠海洋贸易发家,也守护着这一片海域,威尼斯为我们提供了荫蔽,我们也奉它为珍宝。”
“这并不能构成陈特利欧家族独占威尼斯的理由。如我所说,我崇尚自由竞争,这无论对商队还是城市都有好处。如果您真的视威尼斯为珍宝,就应该为了它的繁荣打开港口的怀抱。”柏格斯统反击,“也许我的参谋会以更有说服力的言语打动您,但是请相信我永远比我的参谋诚实,当然,也更直接,更没有耐心。”
陈特利欧停在了书房的门口,安静的推开了门:“我相信我的条件足以让您耐心。”
黄铜制的煤油灯在烛光下在虚空中涂出淡淡地晕彩。
陈特利欧将烛台放在了桌上。书桌上的墨水笔下绘制的航线贸易图分割了直布罗陀海峡把守的内海:“地中海的霸者之证。没错,我盗取了它。请原谅我的卑鄙,我把它当做交换条件,我会对您臣服,并且会向您缴纳一定的金币,以寻求您的庇护,藉以开拓更多的贸易。我只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将威尼斯完完整整的留给陈特利欧家族。”
柏格斯统看着地中海的霸者之证,情不自禁的取下它,在手里自习的摩挲,端详,仿佛被它的美蛊惑那绝对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不仅仅在于它身上承载的历史和技艺,也在于它代表的意义。
他缓缓的把它放回了桌上,在陈特利欧惊讶的目光中慢慢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向门口。
“柏格斯统提督?!”
“陈特利欧提督。”银发提督停顿了脚步,坚毅的下巴拉扯出刚硬的线条,“您两个选择。把它送到我的船上,我容许你不用缴纳任何费用,地中海贸易航线完全对您敞开。如果您不愿意,那么让你的威尼斯见证陈特利欧家族的败亡。”
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击打在陈特利欧的心上,还没有进行战斗的他已经萌生出了怯意。在他的指挥之下,有很多商队折损于火炮硝烟之中,永远无法驶出直布罗陀海峡去发现崭新的世界。但是陈特利欧未曾亲眼见过战争,他不会真正的出现在战场上。
“我早说过他不会答应。”清越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陈特利欧心里一抖。男人带着意料之中的神情从阳台上翻进来,他闲庭信步一样的走到桌前,把诸多势力争夺的霸者之证毫不在意的放在手里把玩着,像是在货摊上挑拣一件玩具。暗影笼罩在他的周围,纤长的手指抚摸着黄铜表面,跳动的烛火在油灯上浮起的光芒映出一双犀利的眼睛。
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雄狮。陈特利欧心想。
即使被拔去爪牙,锁在笼中。即使被驯服,可被人驱使。它还是一头狮子,不可能变成一只绵羊,只要把它的手脚放开,用血腥的食物诱惑它,它的野性就会被完全的激发出来,甚至可能嗜主。
“那么您会考虑我的建议么?”
几声颇含嘲讽的哼笑,男人撕开了桌上的航海图,灵巧的双手把它折成一个纸船,放在了烛火上,火舌舔舐着船身,将它吞吃入腹,火光驱逐了黑暗,照亮了男人全身,陈特利欧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那个人。
金发,蓝眼,斧凿刀刻般,俊美如神庙里太阳神一般的面容,像狐狸一样狡猾,如鹰隼一般桀骜。
大不列颠的海军指挥官一手叉腰,另一手朝陈特利欧抬起,有些无奈的笑着:
“我的胃口比您想象的要大呢。不过,鉴于我现在的处境,我同意。”
柏格斯统步出陈特利欧府邸的大门,本应该迅速跟上自己的易安却没有跟在身后。
“易安?”柏格斯统不着痕迹的用眼角扫了一眼左右,空荡荡的街上没有任何人活动的迹象。
府邸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陈特利欧雇佣的卫兵突然从各处涌现出来,陈特利欧家的管家指着站在门口的他,对跟出来面色诧异的总督说:“是他,他刚刚刺伤了陈特利欧提督。”
“一定有什么误会。”柏格斯统沉着的说。可是似乎有人并不想让他解释这个误会,当刀刃擦过他的衣角的时候,他明白了这一点。柏格斯统眼里盈满了怒气,他立刻拔出刀迎击,“我的属下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柏格斯统一个转身,锋利刀身切过身侧两边的石柱,石柱交叠着倒塌,阻挡住了更多追上来的卫兵。柏格斯统向着自己船队的方向狂奔。
易安在哪里,有谁,有什么事阻挠了他回到自己身边?
柏格斯统脑里闪过无数种可能,他在威尼斯的小巷中穿梭,躲避着搜查的卫兵。卫兵的火光渐渐逼近,他爬上了一栋建筑物,离船队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不远。他摸出了报警烟火,准备向李华梅求援。
一个黑影从他背后扑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腕子狠狠的被扣住,报警烟火管滚到一旁。袭击者的拳头毫不犹豫的砸在了他的肋骨上,刚刚愈合的伤好像又迸裂了,柏格斯统发出痛苦的嘶吼,被袭击者用手掌捂住。
“克利福德!”柏格斯统愤怒的声音从掌缝中溢出,这声叫喊让对方犹豫了一下。他迅速抬起右手卡住对方的脖子,膝盖撞到对方柔韧的腰侧,在对方分神抵挡的时候暴起压倒他。鸽笼里的白鸽被惊醒,扑扇着翅膀,发出不安的咕咕声。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响动,叫喊同伴向他们的方向集结。
“你可以叫的再大声一点。”克利福德握住他的腕子,迫使他松开钳住脖子的手,让自己获得一点空气。他冷笑着干咳了几声,向越发逼近的脚步声方向侧了侧头,“我们被他们发现了,笨蛋!”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柏格斯统不信任的看着他,眼里磅礴的怒气让克利福德毫不怀疑他已经触及了柏格斯统的底线,只要再多一点,他完全可能被眼前这个人撕碎。
“想和你说几句话。我知道易安在哪里。”克利福德放弃了挣扎,安静的看着上方的柏格斯统,无比坦然,“赫德拉姆,现在,放开我。”
柏格斯统细长的眼睛动了动,果断放开了克利福德,站起身抱臂看着他将要做什么。搜查的士兵已经从爬梯登上了屋顶,发现目标之后却迎来更大的疑惑。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
“因为……我是他的同伙啊。”克利福德微笑着转身迎向士兵,抽出剑砍开了鸽笼,鸟群盲目的从笼里逃生般的飞出。被扰乱的搜查者发出大声的咒骂和抱怨。在混乱之中,克利福德握住了柏格斯统的手,藏进了黑暗之中。
两人在屋顶上奔跑,矫健的身手让他们很快甩脱了追捕者。克利福德拉了拉还算结实的绳子,荡到了停在河道中的小船上,转身冲柏格斯统招了招手,“上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