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月,温润成歌》孤单Dwight

6、【只要你在笑，世界就不会太糟Ι】2

　　没有意料之中的再次怒火横生的父亲，迎接自己的竟是一向沉稳的母亲过分热情的慌张。
　　马杰安手指尚未按上门铃，门就被从里面“哗啦”一声拉开，露出母亲带泪的笑脸，伸手捧上去，这次是真的。依旧是细腻的皮肤，只是眼角的皱纹多得让人心碎。
　　“妈……”那一刻，他觉得鼻子发酸，从未有过的疼痛感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快进来！”母亲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进屋里，关了门。
　　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合上手中的硬壳旧书。
　　“爸。”
　　被叫到的人毫无反应，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呯”一声合门声算是回答。
　　马杰安愣了一下，但还是回过神来冲母亲笑笑，放下行李拍拍母亲的肩咧开嘴继续笑。这种距离看她让他充满了安全感与亲切感。
　　“别愣着了，去吃饭。先洗手，洗手吃饭。不早了都八点了，妈刚做的饭，待会儿就冷了。你爸他也是担心你，啊，过几天就没事儿了，放心。你姐过段时间也休假，咱全家一起过年！咱家好多年没能一起过年了，去年你姐也没回来……”
　　马杰安心满意足地听着母亲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唠叨被推进了卫生间。
　　洗手，吃饭。
　　几个小菜。
　　马杰安习惯性迅速地一扫而空，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妈妈的味道。
　　他贪婪地舔舔嘴唇，偏头看到母亲惊愕的表情才发觉自己这种饮食状态有些欠妥，急忙解释：“妈，我这……”
　　“儿子是长大了，”一只手压上头顶，轻轻地揉了揉，“黑了，高了，还壮实了。”
　　马杰安就只会傻兮兮地笑。
　　“在那个地方，累吧？”
　　摇头。
　　“妈知道你喜欢，你从小就这样儿，固执，可是很明白自己要什么。当初不让你去，是我跟你爸自私了，我们不想送走你，就你一个儿子，不想你不在身边。当爸妈的，一刻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都会觉得担心，你爸他也是担心你。”
　　点头。
　　“他现在就是气，气你真的一去不回，三年了，你一次家都没回过，连个电话都没有。要不是你姐说你平安，我们这心怎么放得下？小安，你能懂吗？”
　　“妈，”听到这些，心中突然一下一下尖锐地痛起来，“对不起，妈，是我不懂事……”
　　“回头去找你爸好好谈谈，啊！”
　　点头。
　　此刻除了点头马杰安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可是父亲的固执是浸在骨子里的，每一次的相遇、问候、解释，换来的都是沉默。
　　没有生气也没有喜悦，不责怪也不原谅。
　　如果去掉自己，父亲似乎仍是从前从容温雅的父亲。
　　马杰安站在自己卧室门边看着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为打盹儿的母亲盖上毯子、皱着眉头却依旧看着母亲在嘴角勾起浅笑的父亲，看到他抬手将电视的音量调低，看到他宠溺地撩起母亲额前的碎发。
　　如果我不在，你们是不是也会过得很好？
　　如果有一天没有我了，是不是，你们也可以继续这样平淡却幸福？
　　马杰安叹了口气，关上门熄灭灯。
　　门里的他恰好错过了门外父亲的低声絮语。
　　“儿子回来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