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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众人进屋后依序挑了个椅子坐下。曲蘅见元肖玩乐了一天,揉着眼睛猛打哈欠,便放他一人回屋歇息去。坐对面的曲直视线直直射来,他只一点头算打过招呼,随即打起十足精神去应付另一方向投来的目光。

      “想必这位便是绍德兄你府上请来的另一位曲道长了,”秦佑怀故意斜身贴近坐身边座位上的人,压低声赞道,“当真如你所说是位神仙般的妙人。”

      曲蘅面上不动声色,起身作揖道:“秦公子,贫道乃清云观全真道士曲蘅。舍弟曲直累你多加照顾了。”

      秦佑怀也回礼道:“曲道长您客气了,曲直性子爽直,与我甚是合拍,谈不上照顾不照顾的。倒是……”他徐徐转身看向坐上位的方绍德,负手而立,眼神清澈,“绍德兄的事还请两位道长多上心。关于今日出游一事,佑怀有一点不解,还请曲道长告知。”

      曲直自然晓得秦佑怀不是问自己,却也紧张地略探出些身子望着对话两人。

      “秦公子但问无妨。”

      “佑怀从曲直那处得知曲道长您精通药理,大夫开的方子中的错误也是曲道长指出并作出修正的。绍德兄今日大病初愈,刚退了热度,按理说吹不得半点冷风。既然是曲道长建议绍德兄出游散心的,佑怀只得在此贸然请教这其中的个中缘由了。”

      经秦佑怀这么一提,曲直也觉得出游一事甚是不妥。曲蘅抿嘴不语,神情中似有一丝犹豫。

      “是我自己执意要出门游玩,拉上他作陪。这事与曲蘅并无关联。”

      “曲蘅……扑哧,绍德兄莫心疼,佑怀只是出于好奇问一声罢了。既然如此,看来是佑怀打扰两位了。下次上门来访时,若绍德兄有事出门在外,我定会记得好好叮嘱张伯别再差人通知绍德兄你,我可不想被人暗地里当作不识时务之人。”

      方绍德面色愈发难看。倒是秦佑怀又“啊”了一声,招手问立在方绍德身后的张总管:“张伯,我之前送来的药膳呢?”

      张总管刚才被主子狠狠瞪了一眼,眼下两条腿软得就像那被捂熟的面条,不敢弯腰生怕一弯就跌坐下去,他搭着椅背低头匆匆对着方绍德耳语了一番。秦佑怀气定神闲地坐回椅上,揭开盖子喝了口茶:“怎么,怕我往里面投毒不成?”

      “哈、哈,怎会……秦二爷在开老朽玩笑呢。老朽立即唤人送上。”

      张总管使了个眼色,在屋里服侍倒水的丫鬟立即跑出门去。过了半响,小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送至方绍德面前:“老爷,这是秦二爷送来的人参乌鸡汤。”

      方绍德拿起勺子在碗中翻找,人参、黄芪、红枣、乌鸡确是补血活血的良品。闻着鸡汤香味四溢,他咽了口口水,这厢曲蘅忽开口道,“方公子卧病在床时吃的都是些清淡小菜,现病虽已大好、胃口大开,贫道仍建议方公子你这两日沾不得半点油腻。这么一碗鸡汤下去,只怕今晚……身子又要不爽利了。”

      今日说是出游踏青,方绍德一路上实则吃了不少苦头。有曲蘅在旁看管着,酒水油腻碰不得,漂亮姑娘瞥不得,饿着肚子灌了几口水又被夺下说水冷伤身。相比之下,同坐一辆马车的元肖可兴奋极了,甚少出门的他扒着窗口好奇地瞧着沿路风景,总缠着曲蘅师兄要他解释给他听。

      等到了目的地,眼巴巴终于等来曲蘅一人独处的时机,方绍德趁机上前搭话。河畔风景无限好,曲蘅主动开口邀方绍德一同散个步,两人沿着河岸边走边聊。既然曲蘅有兴趣方绍德自然知无不言,将自家的往事一股脑地讲给人听,唯独与秦府小姐的婚事他支吾着不愿多说。曲蘅也不追问,低声提醒方绍德注意脚下的湿地,一手拉他过了礁石。

      瞅着两人间此时气氛说不出的融洽,方绍德捏着曲蘅的手不放,琢磨着说些情意绵绵的话时,后头忽传来府中小厮的一声喊叫“老爷,秦二爷来府中了”。方绍德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地往河里倒去,幸亏曲蘅眼明手快及时救了他,否则湿的可不单单是脚上套着的那双新鞋了。

      如今,这位害方绍德在曲蘅面前丢了面子的人依然毫无自觉,随意把玩着椅把上的雕刻,他漫不经心道:“既然曲道长这么说了,那佑怀也不强求,绍德兄唤人去倒了罢。”

      “曲道长的话绍德兄听得进,佑怀的东西绍德兄却收不得,呵,也对,若不是佑怀贸然来访,或许……绍德兄还是快快倒了这东西罢。若是今晚你又有个三长两短,佑怀可担不起曲道长的责怪。”

      即便是如曲直这般迟钝之人也能听出这话里的阵阵异味来,更何况是在座的另两人。秦佑怀发现曲直偏过头来看他,便回了个笑,看不出与平日有何区别。方绍德被这番话讲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本想再次征求曲蘅意见,抬头刹那见罪魁祸首遥遥冲自己狡黠地眨了眨眼,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嘴里已尝到那人参乌鸡汤的滋味。

      “如何?我让厨子小火炖了一晚上,鸡肉都已烂熟,混在汤水里略为一嚼便可下肚。”

      方绍德推开瓷碗,拿过锦巾拭嘴:“的确。这碗鸡汤鲜美入味,闻着有股药香喝着却不苦。劳秦二爷费心了。”

      鸡肉都已烂熟那药材必然也早已熟透了,费心费力最后只换来句多谢,曲直内心暗暗为秦佑怀打抱不平。

      今次在醉乡楼里碰面时秦佑怀曾同自己说过,那时方绍德为了秦家小姐幸福考虑,提出解除婚约那是君子之道,对此他很是赞赏。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大有与之作不成亲家作友人的意愿。

      曲直,你可得在方绍德面前多提起我的事呦。我晓得他这人向来耳根子软,说多了也就记着了。轻晃手中的酒盏,透彻的水面上映出一张眼角弯弯的笑脸来。

      看方绍德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曲直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会待秦佑怀如此冷淡。说相貌,秦佑怀并不见得会输给曲蘅。面容虽略为相似,给人感觉却孑然不同。一个似夏日里的睡莲,将一切美好全都舒展于水面之上;另一个则如夜间绽放的昙花,归洁其身反倒引人神往。说性格,若与曲蘅不熟,一般人都会被其道士装扮唬住而不轻易接近。而秦佑怀……只怕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他这人吧。

      曲直一人思绪飘得远了些,待醒转过来时已漏了不少话语,但见三人都站在门边说话,他忙起身追上听曲蘅不动声色回道:“……不解决不合规矩,多谢秦二爷提醒。”

      解决什么?秦佑怀笑意盈盈一拱手:“我代绍德兄谢过曲道长了……绍德兄身体已无大碍,日薄西山也是该回去的时辰了,佑怀在此别过。”

      “秦二爷慢走。”张总管高声唱道,曲蘅等低头作揖恭送。秦佑怀冲曲直笑着一点头以示告辞,眼珠一转落在方绍德身上,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末了也不行礼,忽别过脸往大门方向扬长而去。

      曲直急着与曲蘅解释昨晚的事,见方绍德只顾怔怔瞅着那越来越小的背影,便也不出声打扰他,溜去曲蘅身边搭住他袖管往客房方向扯。曲蘅轻轻一甩袖,左移一步与曲直距离稍许拉开了一寸,跟在其身后走。刚走出几步,听后头脚步声急促,两人回头一望,原是那杵着不动的人竟提起衣角追了去。

      曲直不知究竟本也想跟去看看会发生些什么,被曲蘅拍在背上往前一推:“先回趟屋子,与我好好讲讲那秦二爷的事罢。”

      .

      深夜三更时分,曲直睡梦中被惊醒,一摸额头凉凉的似有水珠在滚动,再一摸却又什么都没。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裹紧被子仍不济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索性坐起取了床头的外套披上,出门去解决生理不适。

      在这儿住了几日几夜,曲直熟门熟路拐进茅厕。捂着鼻子一泻千里后,他舒服地直哼哼,将之前做的噩梦抛之脑后。低头系完裤头,他慢悠悠踱步往回走,一时没睡意绕着院子花圃转了两圈,最后小半圈时眼角瞥见廊道尽头显出一人影,步伐甚急,旋风般冲进茅厕隔间里。

      曲直咧嘴无声地笑了,一排白牙颗颗清晰地映出方绍德捂着肚子的狼狈样。

      谁让你不听曲蘅的话。晚上对着一桌子菜大快朵颐,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不腹泻才怪!嘿,改明儿去与曲蘅他们描述一番,大伙儿一起笑笑。

      生怕一会儿撞上方绍德,被他晓得自己已看见他的尴尬事,曲直加快脚步走回自个儿的屋子,上了门闩。靠着门他又想起方绍德刚才皱眉强忍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

      “砰!”

      帘幕无风自动,掀起一角露出一半床榻,隐隐地有一团什么东西蹲着。刚才那声想必也是它发出的,大概是撞着墙头了吧。

      曲直噤声,屏住呼吸走近查看。当闻着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时,胸口那颗东西莫名地开始狂跳,仿佛不跳出这个胸膛不罢休。

      “什么东西!”

      曲直大声喝道,一个猛虎扑身将那东西压于身下,只觉那血腥味变得浓烈起来,合着那声声“呜呜”哀叫像个铁钩般一同勾住曲直心底最柔软的那块。“是不是被我压到伤口了?”他喃喃道,直起身子往身下一瞧,原是一银色的扁毛畜生,正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瞪着自己呢。

      他终于放下心来,出手按住这东西,拨开长毛翻检伤势。说来也怪,那东西见生人乖得出奇,待曲直替其包扎完腿上的伤口,它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舔对方手背,继而拖着瘸腿窜上曲直肩头。

      “好痒,好痒,哎呦,别动了。”曲直当它在与自己玩耍,也就任由它赖着不肯离身。却不料后颈突然一下刺痛,霎时那东西“吱”得惨叫着滚落在地。

      “不识好歹的东西!”

      顾不上去抱起地上那东西,曲直惊恐地回头望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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