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完美》肆妖siren

1、残缺的完美

　　“小姐，阳台上冷，我扶你进来吧。”我恭敬的站在清儿的身旁提议。

　　清儿，是我的小姐，而我，是她的家教兼生活助理。说难听点，就是她的全职保姆，不过，在我眼中，她是半个女儿。

　　“不了，沈妈。”小姐微笑着摇头，其实我也只是二十几岁，她叫我姐姐才是，不过我喜欢她叫我“妈”，因为她是一枚美丽苍白而需要保护的琉璃。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身淑女裙，傍晚的微风轻抚她的长发，很美。不过她的身子和衣着在这秋季都显得有些单薄。我作为她的保姆，当然要规劝她：“小姐，外面寒气将至，当心着凉。”

　　她的笑容却如春风拂面般在脸上绽开，“沈妈，是不是有人在溜旱冰？”

　　我向外张望，这里是高级别墅区，每户人家的间隔很远，平时几乎都不会有人来这里。而今天，我看见了一个渐行渐近的身影。

　　他是那样的火红，一件红色的T-shirt，简简单单的运动裤，还有脚上那双橙色的极为耀眼的旱冰鞋，诉说着这是怎样一个有生命力的个体。而他现在，正从小道上，向着我们的别墅飞驰。

　　“是的，小姐，有个年轻的男孩在溜冰。”我如实回答，“而且在向我们这里前进。”
　　清儿的脸上泛滥起鲜有的极为快乐的笑，“真好。”

　　旱冰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在过来了，是吗？”小姐甚至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
　　“是的。”我轻抚她的头，试着让她平静，心中暗想：终究是少女啊。

　　男孩风驰电掣的从我们的花园前划过，不经意的往这里一瞥，随即又逝去。

　　听着渐远的磨擦声，清儿问：“他走了么？”
　　“是的，小姐。”不忍看见她沮丧的表情，我补充，“是个很英俊的男孩，也许明天他还回来。”
　　闻言，清儿安心的笑了，她如此容易满足。

　　于是第二天的傍晚，她早早地坐到了阳台那里。
　　男孩依旧渐行渐近，再渐行渐远，“擦擦——”的摩挲声陪伴着清儿度过黄昏。

　　而我，每每此时，就躲到厨房里擦洗碗筷，一边还想着：这个故事，我会是旁观者吧。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入冬了，男孩依旧每天从门前滑过，带来清儿的活力，带走她的惆怅。
　　然后……
　　不知怎么，有一天他忽然不来了，那天清儿等到了九点多。不过白天和黑夜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一直没有来，清儿日渐憔悴，我不忍，去寻找男孩。终于被我找到了，其实很容易，因为他本就是我们的邻居。

　　又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来，清儿也还是习惯在阳台上度过黄昏，终于有一天，磨擦声再次响起，只是不同于以往的声响，这是种独特的摩擦……

　　此时的我，躲在厨房，回忆与男孩的对话。
　　那天，我叩响了男孩的家门，他的管家领我到了他的房间。
　　他坐着，背对着我，何等颓唐，让我恍惚他和那个红色T-shirt的男孩究竟是否同一个人。
　　“你好，有什么事么？”他的声音清澈，很好听。
　　“我是隔壁那栋别墅里那个女孩的保姆。”担心他记不起，我又说，“就是那个站在阳台上的女孩。”
　　男孩久久没有回答，而后又说：“是那个一头长发的美丽女孩吗？”
　　“是。她很期待每天与你的邂逅，可不知为何，你最近不来了，而她，变得很沮丧。”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还能继续溜冰么？”
　　沉默许久，男孩转身，拿开覆盖在腿上的毯子，露出空荡荡的裤管和闪着刺眼光泽的轮椅，“抱歉，一个月前，我出了车祸，恐怕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我听见外面响起了男孩熟悉的声音，“可以和你做个朋友么？”

　　我放下碗筷，走向阳台，那是一幅怎样美丽的画面——英俊的男孩坐在轮椅上，刚才的摩擦就是它发出的吧，微笑着提出请求，而清儿满脸羞涩的笑着，如水晶般透明干净。

　　回忆的继续是……
　　“有什么关系呢？她想听见的是你发出的磨擦声，而不是溜冰鞋的磨擦声，她看不见，不过她感受得到。”

　　这是我当初的回答，而男孩做到了，带着磨擦声来了。此时此刻，我看到清儿的双眸仿佛有了神采，我听见她柔柔的回答，“好。”，我感受到她头一次散发出如此强烈的生命气息。

　　夕阳下，这幅画面完美得让人想哭泣……

　　回到厨房，继续擦着碗筷，我愉快的想着：真幸运，我是这个故事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