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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去的现在 ...

  •   十二月,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圣诞将至,街上热闹非凡。东京,在夜晚的霓虹里露出妩媚的表情。
      京桥站附近的写字楼下,TATSUYA等着AME下班。他压低了帽檐,将脸藏进去,怕被人认出来,作为艺人,这是一种本能。熄灭第四支烟,AME出现了。TATSUYA迎过去把自己的围巾绕在AME脖子上,却没得到她的微笑。他缩了缩脖子,大步豪迈的走在前面,目的地是涉谷道玄坂的“台所屋”烧肉店。他已经期待了很久,那里的烧肉,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味道了。
      快进地铁站的时候AME停下不走了,不耐烦的说:“我想回家。”TATSUYA一时回不过神,呆呆的望着她。“怎么了?”,他握起AME的冰凉的手,心疼的将这双手捂在自己胸口上。AME抽回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说:“太冷了!” TATSUYA用外套把她裹进怀里问她为什么不高兴,AME在嘴里哝哝地说:“只是因为冷,没别的,你也快回家吧,明天还有工作不是么。”说完,挣脱他的怀抱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人海里。
      TATSUYA伫立在寒风中,望着AME远去的方向觉得很委屈。如果恋爱里除了迁就还有别的什么,那就是忍耐了。他试着去忍耐,很努力的尝试着。在街上徘徊了许久之后,他三两口抽掉手里的烟,决定还是找AME的弟弟UEDA抱怨几句,“UEDA,我被你姐扔在街上了。”
      UEDA在电话那边笑起来,“我现在在姐家里,她感冒了,刚刚回来吃了药,睡下了。”
      TATSUYA更生气“感冒为什么不说?”
      “她觉得没必要,要来么?”
      他犹豫了几番,决定去见AME。

      AME冷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开始想念十七岁时在鹿儿岛度过的那个温暖的冬季,时空遥远,除了温暖,其他的记忆都很模糊。在温暖的记忆里,困意来袭。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AME觉得很吵,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闲情去猜那是谁的脚步声,只是觉得很熟悉。
      TATSUYA推门进了AME的房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猛的伸出手放在AME额头上,AME本能的抽动了一下。“没有很烫。”他自言自语着帮AME掖了掖被角。 AME听到TATSUYA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不是说让你回家了么?又跑过来……”AME将半个脸埋进被子里,眯着眼看TATSUYA。TATSUYA使劲皱皱眉头,说:“感冒了就不要答应约会,答应了出来,又半路扔下我跑回家,过分!”
      “好大火气……”AME又往被窝里躲了躲。
      UEDA端着热牛奶走进来,他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嘱咐AME:“还很烫,等一下再喝,”又交代TATSUYA:“喝了牛奶就让她睡吧,不要聊太久,我回家了。”道过晚安,他关好门离开了AME的房间。看着UEDA离开,TATSUYA表情认真的说:“UEDA真是个体贴的人啊,如果你们不是姐弟,是不是我就没机会了?”
      AME往TATSUYA身边靠了靠,将头枕在他腿上,用难得温柔的口气说:“我是不是让你很不放心?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去追求安全感什么的,没想到男人的心也这么敏感,对不起,一直忽略你的感受。”TATSUYA有些感动,露出幸福的表情——对她付出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
      AME难得有这么温存的一面,TATSUYA觉得这样的时刻弥足珍贵,敞开了心扉,说了好多一直没有机会说的话,直到两个人都困到抬不起眼皮。TATSUYA打着哈欠,钻进AME的被窝里,将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仔细的铺展后,猛得抱住她说:“不会冷了吧。”
      AME在TATSUYA的怀里蹭啊蹭,就像猫,要把窝弄舒服了,才安心的睡进去。她嗅着TATSUYA身上苦苦的味道,意识渐渐模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紧紧的抱住了他。

      窗外的东京在风雪里瑟瑟发抖,霓虹也忽明忽暗,TATSUYA却温暖得快要融化了。
      凌晨,天边微明,TATSUYA翻了个身醒了过来。AME房间里的灯亮着,房门大开,只有他一个人在,昨晚的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未清醒的他,仿佛还在梦中。手机嗡嗡的响起来,UEDA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急忙接起。
      “我姐在医院,感冒突然严重了。”
      TATSUYA瞬时血压升高,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UEDA正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发呆。他走过去,坐在UEDA身边,掏出烟放进嘴里,却看见医院的禁烟标志,无奈又收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问UEDA:“我是个不可靠的人么?即使严重到要上医院,我就在身边也不告诉我。”
      UEDA从口袋里摸出口香糖,递了一片给TATSUYA,TATSUYA拿在手里没有打开。UEDA边打开口香糖边说:“她不习惯依赖你。”说完,将口香糖放进嘴里。
      “可我是她男朋友!”TATSUYA用质问的眼神看着UEDA。
      UEDA使劲的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说:“作为男朋友,分内的事你已经做的很足够了,再给你添麻烦,姐会觉得欠你的情,她怕还不起。因为……”UEDA看着TATSUYA的眼睛,“……你还代替不了YANG。”
      听到UEDA这样说,TATSUYA气的把手里的口香糖握成一团。YANG的事他知道,那是AME的过去,他不想去计较,但他不能接受余情未了这种事。
      “就算他们反目成仇,也不可能彻底断绝来往,在他们之间还有另一层羁绊,那是斩不断的,就像我和姐之间一样……总有一天姐会告诉你一切,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分手,就不用知道那些烦心的事了。”UEDA自顾自的说着。
      TATSUYA听不下去了,他把AME住处的钥匙塞进UEDA手里离开了医院。
      AME一直睡到中午,醒来时TATSUYA不在,UEDA也不在。床头放着钥匙和一张留言: YANG的事让他生气了。AME不以为然。她自己回到家,从冰箱里翻出UEDA准备好的食物,吃了一顿冷饭,感到东京真是个寒冷的城市,连食物都不能暖胃。因为寂寞难耐,AME去福利院见了HIKARI,那就是她和YANG之间所谓的“羁绊”。

      第二天,AME因为无故旷工,被老板骂了很久,从办公室出来时正好撞见YANG。
      “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正要扔掉,”YANG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AME面前,“圣诞礼物。”AME接过礼物问YANG:“如果WAKABA没约你,你是不是会去医院看我?”YANG没有多考虑就回答:“不会。”
      AME和YANG在时尚杂志社给明星们拍照,AME负责白天的工作,YANG负责晚上,每天拍到两眼发黑。因为被WAKABA夺愛,AME开始痛恨艺人,每每看着镜头前那些闪闪发光的人们,心中就几多不悦。但她解释不了自己对TATSUYA的感情,当初确实是为了跟YANG赌气才接受了TATSUYA的追求的,然而现在她似乎在TATSUYA的感情里越陷越深了。
      之后的日子,AME过得很冷清,TATSUYA没联络过,她屏蔽了想念,任由这段恋情搁置。
      圣诞节那天,AME和YANG换班,夜里留守杂志社。明星们来来往往,就像圣诞节目,AME忍不住猜想他们离开之后的夜生活,想着想着,就想到了YANG,想到他和WAKABA在一起,她浑身发抖。

      AME以为自己快要忘记TATSUYA了。

      十二月末,周六。TATSUYA到杂志社拍封面照时与YANG擦身而过。他在自己的幻想里将YANG焚尸毁迹。
      AME没有发觉TATSUYA走进来,她忙着调试镜头。TATSUYA突然出现在镜头里,AME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在镜头里看着TATSUYA消瘦的脸,想关心却说不出口,她怕他冷言相对。 TATSUYA按照AME的指示换服装摆姿势,内心里无比煎熬——今天的灯光似乎比往常刺眼许多,近在咫尺的AME身影模糊,他感到眼睛酸痛难忍,换服装时在化妆间哭够了才出来。
      结束拍摄,AME恭敬的说着“辛苦了”送走了TATSUYA。她感到有点虚脱,把工作交代给助手上了天台。
      东京被盖在厚厚的积雪下面,从AME的高度看下去,就像一片荒原,不适合生长玫瑰。TATSUYA撒出的玫瑰种子,在她这里长成了荆棘。
      忙忙碌碌,时间飞逝,夜晚悄然降临。AME想起今天是母亲生日,UEDA要回去给母亲庆生,今晚又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不想回家。她就近找了一家蛋糕店买了一块蛋糕,坐在店里硕大的玻璃窗前,向着窗外UEDA所在的方向喃喃的说了声:“生日快乐,妈妈。”
      市区的大钟敲过了十二点,AME回到住处。楼梯很暗,她一路摸索着,脑袋里飞快闪过从前看过的恐怖片所残留的影像,心跳不由得加快。寂静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怕黑就早点回家!真是笨死……”AME一时没听出是TATSUYA的声音,僵硬在那里。TATSUYA走过来夺了她的钥匙打开门径直走了进去,从冰箱里拿出两盒泡面。AME跟进来说:“我吃过了。”TATSUYA将另一盒放了回去。
      AME坐到沙发上,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
      TATSUYA在泡面里倒上开水,走到AME对面坐下,用商量的口吻说:“趁着还没分手,我问你一些事情,别瞒我,行么?”
      “你问吧,我不瞒你,”AME侧了侧身,不想与他目光相对。
      TATSUYA一时竟不知从何开口了,迟疑了半天,才缓缓的说:“我想知道你和YANG的事。”他将双手握紧放在膝盖上继续说,“以前,我只知道你们是旧情人,我不在乎。你说你们现在是朋友,我也接受。我不想过问你们的事,因为我给不了你更多,我希望他能弥补你友情上的空缺……可是现在,”TATSUYA突然提高了声调,“可是现在我发现他在你心里所占据的地位远远超过我,我不服气!”
      也许是出于心虚,AME抱紧膝盖缩成一团,用微弱的声音说:“那时候,是他说不喜欢我了,我没说过不喜欢他。”
      TATSUYA感到很受打击。AME不辩解,不否认,用言语迎面给了他一刀。TATSUYA心里那座火山开始剧烈的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服气,”AME抽了抽鼻子,“你知道他现在和谁在一起么?和你同一个事务所的WAKABA!那个臭小子不是今年才参加成人礼么?”AME怨恨的看了一眼TATSUYA,“为什么YANG他偏偏喜欢男的……”AME想起这些就很泄气,躺倒在沙发上。
      TATSUYA心里的火山突然被浇熄,他觉得滑稽——AME一直难以忘情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觉得得到了些许的心理补偿,端起泡面吃起来。AME不理他,走到阳台去吹冷风,在TATSUYA看不见的地方放纵眼泪。东京就在面前,冷漠的看着她的眼泪在寒风里飞散。
      TATSUYA想,自己还不是和AME一样倔强的愛着伤自己心的人。既然YANG不可能再回头,那又算什么威胁,他渐渐的释怀了。
      一月初的某日,AME和WAKABA在杂志社交战。YANG特地赶来守护自己的宝贝。摄影棚外,YANG嘱咐AME:“别勉强自己,拍完了我要送我们WAKABA回去,不能陪你发泄。要不找编辑商量换我来吧。”
      AME气一沉,说:“死不了!”
      其实AME对WAKABA恨不起来——自己的情敌竟然是一个刚要参加成人礼的小男孩儿,自己都觉得秀逗。比起这个,她更在意YANG的不离弃——有时候她会有YANG还愛自己的错觉。
      AME故意使坏,用凶狠的眼神看着WAKABA 说:“WAKABA,YANG就在外面,”一边说着,突然变了笑脸,“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放松、放松,很快就结束了。”WAKABA反而更紧张了,“我、我知道。”AME在心里暗暗得意,好像自己真的赢回了YANG。

      入夜,YANG来接班,带着WAKABA做的便当,AME不理他,拖着寂寞的影子上了天台。
      这是片圣地,可以代替YANG怀抱的圣地,AME在这里眺望东京,那远去又远去的天边,把心里的痛楚比得像沙粒般渺小,这样才能让她松一口气。她想起了YANG的礼物,还没拆开,一直放在身上。她握住那小小的盒子,心里不停感激上苍,它所传达的情感,是那段爱情弥足珍贵的遗产。

      周末下午,UEDA的父亲驱车载着妻子去参加朋友的宴会,在银座的大街上看到UEDA和AME相伴而行,立刻驶过去,停在两人身边。
      父亲打开车门厉声叫着UEDA:“上车!”
      AME不敢看过去,父亲的脸依然狰狞,就像五年前赶她出门时一样。母亲没有言语,表情有些许无奈。
      那辆高级轿车逃似的开走了。
      AME掏出手机,看了一眼TATSUYA的号码,迟疑了片刻,还是打给了YANG。
      “我一个人在街上,想给HIKARI买生日礼物,UEDA刚刚被爸爸带走了……”
      “我去不了,跟WAKABA约好了一会儿见面……”YANG没有听完AME的话,等他意识到AME的处境时,她已经泣不成声。YANG接电话时正在挑选上衣,听到AME的哭声,兴致大减,半裸着坐在夕照的窗前,点起一支烟。
      “我只能陪你20分钟。”
      YANG打给WAKABA说不能去接他了,让他自己到约好的地点去,随便穿了件T恤就出门了。
      挂掉电话,WAKABA撅了撅嘴,他知道一定是因为AME的事。他穿过拥挤的人流,步行去地铁站。
      TATSUYA结束录影回到休息室迫不及待的翻出手机查看通讯记录,AME的名字没有出现。今天是他的生日,休息室里还堆着朋友和媒体送的生日礼物,但他想要的,只是AME的一句祝福。他以为这不是奢求,可是愿望没能达成,他不想等了,按下了AME的号码。电话里的“嘟”声没完没了,TATSUYA点起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填满了他的肺。
      “喂?”AME的声音从遥远的彼方传来。TATSUYA被来不及呼出的烟呛得说不出话,咳了很久才勉强出声,“你……在哪里?”
      “银座……”
      “怎么,你哭了?”TATSUYA听出AME的声音里有哭过的痕迹,他坐到沙发上摁灭了手里的烟,安静的等待她回答。
      “没什么。”
      TATSUYA有点着急,“我去找你……”
      “不用了,YANG一会儿就到。”
      听到这个名字,TATSUYA浑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他被自己骗了——他根本不能不在乎,连“假装”都做不到。AME没有给他咆哮的机会,很快挂断了电话。
      如果不是爱的太深,TATSUYA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什么是恨之入骨。他恨的是自己,他宁愿恨自己也不忍心去动摇自己对AME的感情。他已经投入了太多,回头无岸。自己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如果离开AME,他就成了行尸走肉。这是他开始时没有想到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这么彻底。
      他望着窗外的东京,一片灰蒙蒙——自己身处在怎样一个世界里,他不应该在这里么?

      YANG见到AME时,她已经平静下来,YANG抱了抱她,不能再给更多。那是他能为她保留的仅有的温存,算是对五年前AME追随他被赶出家门的慰藉。不存在后悔,那时的年少轻狂是他们成长、成熟、认清自己的必由之路。即使时光倒流,重新来过,结局也依然如此。AME也不想去讨这笔情债,不想让当初那场爱情变成相互怨恨的因由,她宁愿一相情愿的继续爱着YANG,也不愿承认自己爱错。她享受着YANG的补偿,甚至心怀感激。
      YANG不安慰她,只是说着一些生活上的琐碎、工作上的烦恼,避开WAKABA的存在,他们就像一对结婚已久的夫妻念着家长里短。也许是AME太过沉溺,她心里的阴霾骤散,换来晴空万里。YANG讲着他在杂志社从明星那里遭遇的滑稽事,AME笑出了声。
      也许是AME命里注定苦情,也许是上天的无端嫉妒,当幸福感存在太久,AME便会有不祥的预感。
      买好礼物,太阳已偏西,YANG看了看表说:“超了六分钟。”他笑着,AME就没有在意。这时,YANG的电话响起来,他转过身去,接了电话。
      AME看不到YANG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她开始恐惧。
      YANG挂掉电话,眼神里没了光亮,一缕气息从他唇间流出:“WAKABA出车祸了。”
      隆冬的寒风从他们身边卷过,YANG颤抖着收起电话,压抑住伤心,他一路飞奔去停车场,AME快步追过去,跟着上了车。YANG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的驶向WAKABA。AME坐在旁边,几乎不敢呼吸,心里不停祈祷WAKABA能平安。
      风景从车窗外甩过,看不真切,犹如进入了时光隧道。AME想,如果真的进入了时光隧道就好了——想回到儿时,甚至更遥远的过去。
      UEDA被父亲带走后,脑子里净想着AME的事,始终是不安——现在,是谁陪在她身边?不过,不管是谁都比自己好。UEDA所煎熬的是,他想更多的靠近AME却怕引火烧身,怕自己难以克制对她超出亲情的那部分感情,一直将父亲作为借口,在自己失去理智前逃离AME的身边。他还要逃得更远,但在那之前,要看到姐姐的感情稳定下来,YANG也好,TATSUYA也好。
      看到伤痕累累的WAKABA时,YANG的坚强被彻底摧毁,他伏在WAKABA身边哭得无暇喘息。AME怯怯的站在门外看着WAKABA,他微睁着双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犹犹豫豫,AME终于走了进去。她用颤抖的手抚摸着YANG的肩膀说:“WAKABA看到你这样会难过的。”眼泪上涌,她的喉咙哽住了。
      “都是因为你!都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凭什么我们都要迁就你?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能拿这个理由束缚我一辈子。现在我们两清了,我不想再看到你!”YANG像一头发狂的猛兽扑向AME,她好像真的被咬了一口,眼泪像犹如伤口的血不停的流。
      自己做了错事,伤害了别人——AME这样想着,对自己的眼泪都感到羞耻。没有资格哭,在WAKABA面前没有资格哭。
      AME逃回住处,关上门的一瞬间,魂飞魄散,她瘫倒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地板传来凉意,一点点夺去AME的体温,她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UEDA打给TATSUYA,TATSUYA工作上忙得不可开交,敷衍了两句就挂掉了;UEDA打给YANG,YANG始终不接听。他担心AME,怕她独处,最后打给了她,却一直得不到回应。UEDA坐不住了,决定去AME的住处看看。
      一路上,UEDA心情忐忑,他每多想一次AME就更加不能平静。这份担心或许多余,但这不是他能选择的,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他们流着一样的血,也许连彼此的伤痛也能感同身受。他觉得压抑,烦躁,恨不能撕裂自己以求解脱。夕阳染出的殷红,浸透UEDA的眼睛。

      推开门看到倒在地上的AME时,UEDA的心脏在胸腔里炸开了,一瞬间,意识飞散,感官丧失,他腿一软,跪倒在AME身旁。
      AME鼻子呼出的热气在冰凉的地板上凝成雾水,UEDA看到她还有呼吸,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如同拾起一件衣服一样扶起AME,她冷得像一具在停尸房里搁置已久的尸体。UEDA把姐姐抱到床上,拨开她红肿的眼睛,许久,那双暗淡的眼球才转向UEDA。
      “快点活过来,别吓我……”UEDA放开手,将头埋进AME怀里,她的心跳快听不到了。UEDA在姐姐怀里放声大哭,释放所有的苦楚,一直哭到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哭累了,就那样睡着了。AME想去抱抱弟弟,可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她为此而懊恼。
      窗外,东京披上霓虹,在这个绚烂到奢侈的都市里,五个伤心的人被喧嚣淹没。

      晨曦姗姗来迟,AME以为自己等不到了。望着初露的朝阳,她庆幸自己还活着。AME悄悄起床,将UEDA安置在自己床上,为他准备好早餐。她把头发盘起来,化了些妆遮盖掉憔悴,穿上自己最喜欢的大衣出门了。
      与爱情无关的,是这座城市,AME走在这座城市里,仿佛经历了轮回。她不再迷信YANG对她的“补偿”,她知道,都结束了。自己能从YANG身上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绝望,而绝望意味着重生——这是她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得到的结论。
      在一棵枝杈茂密的樱树前,她停了下来。春天已经不远,她双手合什,虔诚的祈祷樱花能怒放,快点让这个城市破冰化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过去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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