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爱情游戏》独午

5、5

　　虽不明显，但萧琪能感到，代辰的疏离。见面的时候，他仍旧会微笑，看不出情绪，只是他的目光再也不会再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萧琪不知道，她到底是轻松还是怅然。
　　这一周的自驾，萧琪带上了萧维。许久未见萧维的苏筠显得很热情，但萧维表面如常，心里却不由得厌恶起这样的语言调戏，他毕竟涉世未深，那晚看到的苏筠，让他没来由的排斥。
　　晚上，一群人参加了大型的篝火晚会。萧琪坐在不起眼的地方，看对面的唐朝淡漠的看着燃烧着的柴堆，和她一样，目不转睛。她突然很有冲动，想走过去，告诉他，但理智让她选择了继续沉默，她知道，他的眼里没有她。
　　跳了一阵拍手舞的苏筠走下场，坐在了萧琪身边。
　　“你和唐朝在一起了？”萧琪还是忍不住问了。
　　“没，只单独约了几次，在装修房子，让他帮我参谋。”话从苏筠口中说出，虽然是萧琪心底里渴求的，但却仍不能完全相信。但苏筠是会玩之人，她喜欢暧昧，更胜于常人。
　　这时候，代辰走了过来，看到萧琪身边的空位，慢了步子，但还是没有坐下，移到了几座之外的方言旁边。苏筠有些轻蔑地看了代辰一眼，正好碰上代辰的眼神，两人都有些尴尬。苏筠有些微愠地突然起身，惊了身边的萧琪，然后快步走开了。萧琪撇过头，正看见代辰望着这个方向，眼睛里有一丝不可言传的无奈。其实，萧琪不是不介怀，骄傲如她，不能够容忍被玩弄，哪怕她没有动心。她对代辰的多情鄙夷不屑，但更多的是同情，他是个被惯坏的公子哥，而整场游戏，她似乎并没有损失。没有动摇，何谈心痛？
　　萧琪又把目光转向了唐朝，他正和一位年轻的当地女孩聊天，微笑，儒雅而淡定。萧琪蓦地起身，往住处走。路过一间小酒吧，她忍不住进去。没有很多顾客，店里放着轻轻的蓝调，柔和的灯光打在身上，萧琪坐定，要了一杯龙舌兰。渐渐地，她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朦胧，才发现，眼眶有些湿润了。她抽了抽鼻子，用纸巾轻拭了眼角。当年被甩的时候她没哭，创业之初屡屡碰壁的时候她也没哭，但现在，什么都有了，却脆弱了。她当年刚刚遭受情感打击的时候曾经暗暗发誓，这辈子，可以为亲人哭，可以为自己哭，但绝不为男人哭，也许她并没有食言，这一场到底没有落下的泪，不过是为了她的怯懦。
　　她举起杯子，缓缓地喝下整杯酒。萧琪不爱喝酒，商场上苦于应酬，生活中能少便少，她和烟不离身的苏筠不同。
　　放下杯子，发现对面多了一个人。
　　“姑姑，那个人是唐朝吧。”萧维慢条斯理地说。
　　“你……怎么……”萧琪听到唐朝的名字，惊动了。
　　“我们都是萧家人，自家人的习惯和喜好，当然一清二楚。”
　　“你怎么看？”萧琪不得不佩服这个侄子。
　　“是个不错的人，值得你爱。”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萧维耸耸肩，“萧家人善于自己解决问题。”他抛下了往日的孩子气。
　　萧琪不再说话，许久，她出声，“我很苦。”
　　萧维起身，坐在萧琪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姑姑，借给你靠。”
　　萧琪望着萧维，笑着说好，然后把头轻轻放在萧维肩头。
　　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样的沉默恰合时宜。
　　萧琪没有告诉萧维，今晚的他是她从没见过的，成熟而坚定。
　　萧维也没有告诉萧琪，今晚的她卸去了坚强的伪装，不再是那个刚性的女强人，而只是一个等待爱情的普通女人。
　　待到再次见唐朝的时候，萧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本是和苏筠相约去吃日本料理，却不想遇见了唐朝。唐朝是和一位面容姣好的高挑女人在一起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挽着唐朝的手臂，两人笑着款款走进门，萧琪的位置正好对着门。正和苏筠说笑的她呆了一下，正在这时，唐朝也看到了她们，和女伴一起，上前打招呼。
　　“真巧。”萧琪半天也只憋出这两个字。
　　苏筠转头，看见唐朝也是一怔。
　　“是啊。”唐朝如是回答，也许在他看来，和萧琪并不能算作熟识。
　　“你女朋友？”苏筠脸上一抹轻佻的笑。
　　“恩。”说完唐朝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当真是个单纯的人。萧琪心里百种滋味，有失落、有惋惜、有无奈，唯独没有心痛，也许是她对唐朝用情不够深吧，但现如今，她也庆幸自己没有深陷其中。
　　再几句，唐朝便带着女友寻了座位。萧琪有一阵失神，除却开始的一句，她再没说什么，连唐朝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你还是讨厌唐朝啊？”苏筠有些不明就里。
　　“没有啊。”萧琪被问到这一句，不禁想起了很久前苏筠同样的疑问。
　　“老对他不理不睬，我倒是觉得她人还不错呢。”苏筠自顾自地说。
　　“既不熟识，何来讨厌。”萧琪说着，往乌冬面里加了些醋。
　　手突然被苏筠握住，“想什么呢，半壶醋都快下去了。”萧琪回了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这场自己都有些鄙夷不屑的暗恋算是画上了句号。

　　那晚醉酒，萧琪显得很是狼狈，普通的应酬，但没想到被灌了那么多，把客户送走，她已经觉得脚下虚空，身子也晃了起来，好在，脑子还清醒着。今天她没带助手，没想到就在君都门前，进退两难。她想回大堂休息片刻，正要迈步，看见代辰和几个看似风流倜傥的阔少爷从旋转门出来，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但本能地，她扶着墙，躲在了暗处。她怕遇到代辰，又是这样的形象，免不了一场尴尬。
　　眼见着代辰走远，萧琪又是一阵干呕，喝下的酒和吃下的菜已经在洗手间吐了个干净，但酒精的威力还不见得完全消散，萧琪心酸，作为一个为事业打拼的女人，她此时此刻感到了孤单和无助。
　　她感到有人轻轻捶她的背的时候，不免舒坦了几分，然后是一只手，递上了面巾纸。萧琪接过纸，擦了擦，然后抬身。面前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不是英俊，但看上去舒服，给人温文尔雅的亲切，但此时的萧琪顾不上仔细打量眼前的陌生男子，她料想自己必定是头发凌乱，脸色惨淡，怕是妆容也都花了，这样的窘态呈现在一个外形还算优秀的男人面前，萧琪不由地有些尴尬。
　　“谢谢你。”嗓子干涩，萧琪淡淡地说。
　　“不客气。”对方没有对她那句明显诚意不足的感谢不满，只是微笑。
　　萧琪并不想与这个男人产生太多交集，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家。奈何抬身过猛，不觉又是一阵眩晕，险些跌倒。身旁的男人利落地扶住了她，“当心，小姐。”一句漫不经心的关切，萧琪不免有些动容。但转瞬又礼貌地甩开了男人的手。
　　“谢谢。”还是这一句。
　　“不用，需要帮忙吗，我看您现在不太好。我的车就在那里，不介意的话，我送您回去。”男子温柔地说完这一席话，眼里是真诚，不是期许。萧琪断定，他不会是轻浮的人。
　　“不必了，谢谢，我的车也在那里。”
　　“您这样，怕是不能开车吧。”男子笑着戳破她的谎言。
　　“我搭出租车就好，告辞。”说完，萧琪快步走开，她并不知晓，身后的男子嘴角上扬，左手随意地插进了西裤的口袋，站在那里许久没有移步，直到她离开视线。
　　萧琪回到家，随便漱洗了便倒头就睡，她今天到底是喝过了，很久没有醉酒的感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情愿大醉一场，让自己忘掉很多东西。但可恶的是，她的脑子还清醒着，时刻绷紧的神经提醒她，日子，还是要过的。
　　早晨起来，萧琪的头有些沉，一边洗澡，一边回想昨晚的种种。对助她的男子只留下依稀的印象，虽然没有完全醉，但当时的情形，她怎会有闲情看人。自己许是很狼狈的，转而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也是不会再见的吧。
　　公司做成了一单大生意，萧琪整个人也随之轻松了许多，连助手都说，她不像以往那样严肃了。对方是大公司，分工明确，整单生意，顶多是市场部的主管出面。再早几年，萧琪会很欣羡那样的规模，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坐拥那么大的公司。但现在，她更多的是佩服，正如宋逸所说，女人，不要总想着赚钱，还有很多比事业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萧琪没有。
　　生意成了，理所应当地庆祝，萧琪亲自邀请了那位年轻有为的销售主管，对方欣然赴宴。席间觥筹交错，这顿酒，萧琪喝的很爽快，也是因为真的高兴。众人微醺，稀稀落落地走出酒店，销售主管兴致仍旧颇高，萧琪的助手笑着张罗，准备换个地方尽兴。正商议着地点，销售主管突然眼前一亮，迎上了一位刚从酒店出来的男子。两人耳语几句，然后向萧琪款款走来。
　　“萧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销售代表笑着说。
　　萧琪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气质出众，眉眼间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你好，我是沈墨。”男子道。
　　“久仰久仰，我是萧琪。”萧琪微笑着客套，然后很客气地握了手。
　　“沈经理，我们正要去续场，一起吧？”销售主管倒不是毕恭毕敬的样子，反而像哥们间的融洽。萧琪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重量级的人物，加上喝了酒，脸上的神色有些木然。
　　“萧总，介意吗？”沈墨很绅士地问。
　　“荣幸之至。”萧琪忙挂上笑容。
　　气氛倒还是活跃，并没有因沈墨的突然加入而有冷场的迹象，那位销售代表也说，在公司里，上下级权责分明、各司其职，但私下里，都是兄弟，既然是消遣，就不必那么多拘束。萧琪不爱唱，依旧在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沈墨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
　　“萧总，不必每一次都把自己灌醉吧。”沈墨笑道。
　　听到这句话，萧琪突然想起，那晚在君都门口给她递纸巾的男人，正是沈墨！
　　“沈经理，那天，谢谢你了。”想起那天自己的窘态，萧琪脸上有些挂不住。
　　“总算想起来了，我还以为萧总早把沈某忘记了。谢谢二字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可不忍心不帮助落单的女士。”
　　“不好意思，那天失态了。”萧琪仔细回想，好在那天没有严重的冒犯之处。
　　沈墨笑着举起酒杯，和萧琪碰了下。
　　“少喝一点，要爱惜自己。”沈墨说得很小声，仿佛是低喃，但萧琪确定，这话是说给她的。
　　以往和客户的应酬，对方看萧琪区区女流，不免狠狠地灌她一把，萧琪见过无数劝酒的招数，她只求不失礼，哪里顾得上自己。听到沈墨的话，她心头一暖，不禁对沈墨有了几丝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