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全爱情游戏》独午

3、3

　　周六早晨，萧琪接到了代辰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是我。”代辰的声音很沉。
　　“我知道，有显示。”萧琪一边收拾着茶几上散落的杂志，一边心不在焉地讲着电话。
　　“……”
　　“有事吗？”
　　“没……”
　　“那挂了，我在收拾房间。”
　　“哦。”像是得到了应允，萧琪毅然挂掉了电话。
　　房间那头，萧维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了客厅。
　　“姑姑，今天我想吃西湖醋鱼。”萧琪的厨艺虽算不上精湛，但还是颇得家里人认同的，没事的时候，她爱研究菜谱，萧维爱吃她做的鱼，而萧琪也乐此不疲。
　　“那跟我去超市买鱼。”
　　“啊……”萧维明显得不情愿。
　　“没的商量啊。”萧琪得意地笑了笑。
　　萧琪没有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而是载着刚漱洗完毕还一脸睡意的萧维奔向几站路以外的大仓储。买了一条鱼和一些时蔬，萧维提着购物篮，尾随萧琪付款。
　　萧维撒娇一样埋怨：“就买一条鱼还跑这么远。”
　　“附近那家的鱼不好。”
　　“姑姑，生活随意一点嘛，不要那么多讲究。”
　　萧琪不以为意，一个侧脸，看见宋逸和方言在也逛超市，不由一怔，但马上回过神来，宋逸的公寓就在这附近。宋逸推车，方言不时询问、不时从货架下取下什么放进购物车。萧琪扭头，看见萧维一脸怪异的笑容。
　　“羡慕了吧？”
　　“没有。”萧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嘴硬。
　　付款的时候，收银小姐说超市搞活动，有赠品。萧维挑了情侣钥匙圈，收银小姐笑了，怕是误解了两人的关系。萧维还不知死活地对人家说了声谢谢，弄得萧琪倒有些不好意思
　　“姑姑啊，你家缺一套好看的玻璃杯。”萧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是想买一套，老忘。”说完就被萧维拖着走进了一家玻璃制品店，萧琪其实很少光顾这样的地方，萧维自顾自地在柜台间流连，然后指着一套瘦高的，让售货员包起来。
　　“先生不问问女朋友的意见？”售货员笑道。
　　“没事，我做主。”说完，萧维得逞一样地瞟了萧琪一眼，其实这套杯子萧琪也是中意的，她喜欢简单的。
　　回去的车上，萧维终于开始捂着肚子笑。
　　“姑姑，看来咱俩挺配的。”
　　萧琪白了他一眼，“哪里配了。”
　　“拜托耶，一看你年纪就比我大，是我吃亏了好不好。”
　　“我有那么老吗？”
　　萧维突然正色道：“姑姑，你是该找个男人了。”
　　然后一路无言。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提那件事情，萧维自觉地在饭后刷了碗，然后打道回府。萧琪开车送他回了学校，下车的时候，萧维掏出口袋里的情侣钥匙圈，扔给萧琪。“都给你。”然后头都每回地走进了校门。
　　“真俗！”萧琪把玩着手中的两个钥匙圈，自嘲地笑了。

　　日子还是照常过，这几周大家都很忙碌，自驾也就没能进行。周末的时候，宋逸告诉萧琪，代辰做东，老地方。萧琪很奇怪，代辰请客，从来不在自己家的朝歌，而仍选择大家熟悉的君都，难道嫌自己家酒店的厨子不合胃口？现在她不忌惮代辰，但车被朋友借走了，于是她叫宋逸接她过去。萧维这周恰好在萧琪家，萧琪想了想，决定带上他。
　　快到点的时候，宋逸还没出现，倒是代辰的电话到了。“下楼。”代辰淡淡的语气。
　　萧家姑侄俩出现在代辰面前的时候，萧琪发现代辰明显有些发愣，怕是没想到萧维在吧。两人见过一次，代辰是自来熟，马上熟络地和萧维打了招呼。萧维上了后座，萧琪犹豫了下，也上了后座。一路上，代辰只是时不时和萧维聊上几句，萧琪什么都没有说，但总觉得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
　　苏筠对萧维的到来很满意，毫不避讳地和萧维开着玩笑。
　　“萧帅哥，给我当小蜜吧。”苏筠一边抽烟一边笑着说。
　　萧维竟装出一脸羞涩状，“人家还小嘛。”这一句话，萧琪没咽下的水差点喷出来。
　　满座都是笑声。
　　“萧维不愿意，我做可不可以啊？”代辰打趣，还向苏筠抛了个媚眼。
　　“要！我不嫌多。”话音刚落，代辰就坐到了苏筠旁边。
　　萧琪的右边坐着曾可，此时他正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闹成一团的苏筠和代辰，谁都没有发现。
　　宋逸姗姗来迟，当然，是携着方言的。萧琪扔给他一个眼神，责怪他爽约，宋逸憨憨地笑了下，表示身不由己，萧琪料想他是去接方言，误了时间。入座后，萧琪还是收到了宋逸的短信——“他自己要去的。”萧琪皱眉，看着对面正搂着苏筠肩膀猜拳的代辰，有一点惆怅。她越来越不懂代辰了。
　　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大玮没来，说是去了外地。饭后，一群人站在君都门口，简单道别。苏筠开着她的Nissan飞驰而去，宋逸也带着方言大刀阔斧地走了。曾可说送萧琪和萧维回去，萧琪也点了头，但代辰不同意，说人是他接来的，自然是他送回去，曾可只得作罢。
　　到了萧琪家楼下，代辰突然对萧维说：“萧维，你先上去，我有话和你姑姑说。”
　　萧维什么都没说，上了电梯。
　　代辰拉着萧琪到了楼前小花园的一个角落，什么都没说，就是一记长吻。萧琪咬紧了牙关。
　　“你就不会回吻下吗？”代辰抬起头，有些不快。
　　萧琪不言。
　　“我想你了。”他自顾说着。
　　萧琪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家里，萧维坐在沙发里，撑头看着头发有些凌乱的萧琪。
　　“姑姑，我让你找男人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萧琪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没进展。”说完她走进卫生间洗脸。
　　她闭着眼睛伸手去够毛巾，却摸了空。
　　“在我这呢。”不知什么时候，萧维已经站在旁边。
　　“代辰不是你的style，他不简单。”萧琪去拿毛巾的手在听到萧维这句话的时候僵在了半空中。几秒钟后，她接住了毛巾，但还是没有说话。

　　车队来了新人，暂停了几周的出行被重新提上日程，说是欢迎新人，大玮在君都请客。对那个叫唐朝的男人，萧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了很久，她用两个词评价了他——简单、干净。身边充斥着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亦或是疲于勾心斗角的政客，萧琪对这个仅仅初次见面的男人充满了好感。唐朝不多话，更多时间静静地在一边听着，萧琪故意没有表示出对唐朝太多的兴趣，只有意无意地看看他。
　　洗手间里，萧琪冲洗着手上的洗手液，旁边的苏筠擦着手，问道：“觉得那个唐朝怎么样？”
　　“挺单纯的一个人吧。”萧琪不敢多说。
　　“听大玮说，以前是个搞艺术的，后来不画画了，开了家画廊。”
　　“为什么？”
　　苏筠耸耸肩，推门出去。
　　回到饭桌上，代辰正和方言玩着两只小蜜蜂，剩下的人喝酒说笑。方言刚走入这个团队的时候，很拘谨，总离不开宋逸，毕竟还没走出校门，但时间久了，开朗的本性也渐渐显露，大家不免都把她看作是队伍里的人。
　　大玮和宋逸相谈甚欢，苏筠也在和唐朝说着什么，满座只有萧琪和曾可百无聊赖。
　　“最近生意还顺利？”曾可先开了口。
　　“还成吧。”
　　“金融危机，你那效益依旧？”
　　“是比先前差了些，但勉强还过得去。”萧琪不愿在玩乐的时候多谈事业。
　　“那敢情好，早知道我也去你那混口饭吃了。”曾可笑道。
　　“那可不成，你这大学者我养不起啊。”说完，两人都笑了。
　　饭后，代辰提议到君都地下的KTV续场，大家都没有异议。
　　萧琪不爱唱，就坐在角落里喝着果汁。几曲毕，代辰走过了，当着众人的面，邀请她合唱一曲，萧琪摆了摆手，大家都叫嚷着让她来一首，萧琪有些无奈。
　　“唱可以，不过我让曾可和我一起唱。”众人说成，曾可也不推辞。
　　一曲《广岛之恋》结束，萧琪又坐回了角落。她的歌喉并不算出众，比不上代辰的，更不敢和号称情歌之王的宋逸相提并论。她偷偷看了代辰一眼，被她当众拒绝，他也没有不快的迹象，正和苏筠互相挑逗。
　　剩下的时间，萧琪就兀自摆弄着手机，只有在唐朝唱歌的时候，抬了头，仔细听着。她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散场后，萧琪独自开车回家。她看见唐朝和苏筠互留了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
　　下一个周末，一干人浩浩荡荡地自驾出行，途中的景色优美，萧琪却无心欣赏。在野外烧烤的时候，唐朝主动为大家烤肉，味道很不错，萧琪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唐朝说他爱做菜，萧琪的心里一暖，她本来以为，对唐朝的兴趣只是一时的冲动，但没想到，自己竟有些当真了。很久以来，萧琪渴望着身边有那么一个人，静静地陪着她，不张扬，不聒噪。
　　萧琪并不主动找唐朝攀谈，不是不想，只是有些怕，她耻笑自己年纪一大把，还重拾了小女儿情结，但也有些许无奈，毕竟感情这东西，来得突然，也没头没脑。
　　没人的时候，苏筠突然问萧琪：“你是不是对唐朝有什么意见？”
　　萧琪被问得一愣，“没啊.”
　　“那你怎么不爱搭理他？”
　　“没什么机会，也没必要故意搭讪啊。”
　　苏筠摇了摇头。
　　其实萧琪不知道，误会的不止苏筠一个人。
　　又见萧维时，是在星巴克的偶遇，他和同学在那里等人，就看见萧琪独自推门而入。
　　“呀，我姑姑来了，今天这单有人买了，失陪一下。”这是萧维扔给他同学的话，然后就拉着萧琪坐到了远处的位置。
　　“姑姑啊，宋逸哥的那个小女友，就是我们学校那个叫方言的女孩……”一坐下，萧维就是一阵炮轰。
　　“又有什么八卦？”
　　“不是啦，你得赶快告诉宋逸哥，他的情敌出现了。”
　　“喔？”萧琪也来了兴趣。
　　“学生会的主席在追方言。”
　　“那她怎么回应的？”
　　“不清楚，据说没答应也没拒绝。”萧琪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难道现在校园里的女孩子谈恋爱都这样三心二意？
　　“不清楚的事情不要乱说。”
　　“哦。”萧维有些失望。
　　萧琪仔细回想，方言的第一次出场，便是随在宋逸身边的，而之后几乎每次见面，宋逸都带着方言。若是恋人，两人又说不上亲密，连牵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她都没有看见，包括那次在超市，萧琪也未见两人有多亲昵；若不是，宋逸又俨然一副把方言护在身边的样子，这样的关切，萧琪从没见宋逸对其他女人有过。转念一想，既是别人的事情，局外人又何必在这里无边际地揣度。
　　“你在学校还好吧，没找女朋友？”
　　“没啊，忙学术呢。”萧维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悠然清闲的样子，“倒是你啊，姑姑，进展如何？”
　　“我喜欢上一个人。”几乎是脱口而出，转念又有些后悔，萧维毕竟是自己的晚辈，但也许是压抑久了，又无人倾吐，萧琪就这样说了出来，再一想，除了萧维，身边怕也没什么人能听去这句话。
　　“不会是代辰吧？”萧维有些担心。
　　“傻瓜，我消受不起。”萧琪笑了，原来这孩子还记得这茬。
　　“那说说嘛，什么样的人，你们在一起了？”萧维貌似很有兴趣。
　　“他不知道。”萧琪说完，有一点惆怅。
　　“哦，暗恋啊，姑姑你可真时尚。”听到这个词语，萧琪心里咯噔一下，萧维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听起来，总隐含着一点同情和惋惜。这时候，萧维的同学过来，告诉他人到了。萧维不好再说什么，道了别。
　　萧琪坐在星巴克里，回味那一个词——暗恋，这个年纪的女人不该这样对待感情，尤其是她这样一个外表干练强势的事业型女人，理应敢爱敢恨。但萧琪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对待感情，她有懦弱的一面。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她曾经也渴望轰轰烈烈，但终因一个伤害了她的男人，变得不敢放手去爱。萧琪想起了那个玩弄过她感情的男人，当年懵懂的她倒追他，在一起很容易，萧琪也全心待他，朋友都说她不该对他那么好，因为旁人都看得出，经营这段感情，他并不如她那样用心，她不听，只觉得自己心甘情愿，那时候的她，对感情抱着纯洁的信仰。而美梦终究被打破，那个男人当着兄弟的面指着她，说在一起不过是玩玩，他从没爱过她。萧琪没哭，转身走了，从那以后，她开始不相信爱情，全心投入事业，但心里总有一块地方空着，不管生活再怎么安逸。想到这里，萧琪不禁又一次心痛。
　　第二天早晨，萧琪收到了萧维的短信——“姑姑，没发现，你还是闷骚型的。”
　　这样一句调侃的话，却又让她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