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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读情书 ...

  •   湿衣服涂抹了沐浴液变得十分滑,江晚意在浴缸里坐不稳,身体不停往下滑,要不是程锦栖的长腿圈着他,他早就沉进水里了。

      掉进水里的手机丝毫没引起江晚意的注意,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程锦栖身上。

      程锦栖揽着他的手臂,程锦栖唇上的温度,程锦栖几乎将他笼罩的专属气息。

      程锦栖、程锦栖……哪里都是程锦栖。

      直到江晚意觉得空气稀薄,即将因为缺氧眩晕过去,程锦栖才放开他。

      江晚意双手搭着程锦栖的手臂,疯狂呼吸浴室里湿热的空气,大脑昏昏沉沉,隐约想起的不是现在该怎么办,而是他和程锦栖的第一个吻。

      第一个吻不是现在,不是刚才在车里,而是在江晚意的高中。

      江晚意的长相过分精致好看,小时候当孩子王,吸引怪叔叔、怪阿姨,数次遇到人贩子,长大后吸引男男女女疯狂示爱。

      这种情况在江晚意高中时,达到了某种巅峰。

      他的书桌里总是塞满情书和礼物,走路时常被人拦住表白、要联系方式,就连去厕所也会被男同学偷偷跟踪。

      江晚意烦不胜烦,情书不看,礼物不要,送给他的东西只有一个去处——垃圾桶。

      班里除了喜欢江晚意的,也有一些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高中生正是对爱充满好奇的时候,他们往往大胆热情、无所顾忌,江晚意常常能在操场角落、走廊尽头甚至是班级后排看到凑在一起亲吻拥抱、缠缠绵绵的小情侣。

      江晚意本就对情爱不感兴趣,看多了更觉得无聊,直到有一次,程锦栖来接江晚意放学。

      在程锦栖帮江晚意整理校服时,一封信从校服口袋掉了出来。

      信纸是淡蓝色的,叠得方方正正,不知是谁偷偷塞进了江晚意的校服口袋。

      程锦栖捡起信纸,问道:
      “你的?”

      江晚意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
      “可能是,扔了吧。”

      程锦栖没扔,而是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程锦栖突然拿出那封信读了起来。

      高中生的情书,满纸堆砌华丽又毫无意义的字眼,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江晚意,却因为程锦栖读情书时低而缓的声调被勾起兴趣。

      他直勾勾地盯着程锦栖,看程锦栖微微浮动的喉结,开合的薄唇,微垂的睫毛,根本没注意信里写了什么,直到程锦栖读到最后一句话。

      “江晚意。”

      程锦栖停顿了一下:
      “我喜欢你。”

      江晚意猛地回神,发现他正双手撑着座椅,身体前倾和程锦栖靠得极近。

      程锦栖抬眸,对上江晚意有些怔愣地神情。

      “晚意?”

      过分好听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江晚意猛地坐直身体,心跳突然乱了几拍。

      陌生的情绪让江晚意无措,为了掩盖,他骄矜地抬起下巴,说道:
      “程锦栖,你收过情书吗?”

      程锦栖将情书重新叠好,他叠得缓慢细致,却转手将叠好的情书扔进垃圾桶。

      “收过。”

      他抬眸,不动声色地看着江晚意。

      江晚意稍微平缓的心跳又乱了起来,他用力靠回车背,说:
      “是吗?怪不得读情书那么熟练。”

      这话听着有些怪,像在吃醋,一说出口江晚意就后悔了,他斜眤程锦栖的神情。

      程锦栖很平淡,说出的话却像解释:
      “收过但没看,一封都没看过。”

      江晚意唇角不自觉地微勾,却仍旧趾高气扬:
      “你爱看不看,关我什么事。”

      “不过……你这么会读情书,以后我收到的情书,你都读给我听。”

      自那之后,读江晚意收到的情书成了两人之间的固定节目。

      以前江晚意收到情书、礼物都会扔进垃圾桶,后来江晚意会把情书带到程锦栖家,礼物拍照发给程锦栖看再扔掉。

      那之后,只要江晚意扔过的礼物,隔几天程锦栖就会送他一份更好的。

      江晚意收程锦栖的东西向来毫不犹豫,甚至因为东西太多了,还特意设计了一个房间来摆这些东西。

      那段时间,江晚意几乎都住在程锦栖家里,哪怕当时程锦栖住的房子离江晚意的学校并不近,每天早上贪睡的江晚意要早起很久赶去学校,他也没抱怨过,反而孜孜不倦地从学校带情书回去,再看程锦栖读给他听。

      程锦栖总是能勾起江晚意的无限兴趣,他的三分钟热度在程锦栖身上总是失效。

      收到的那些情书在交给程锦栖前,江晚意从不会看,他对内容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读情书时的程锦栖。

      每晚,江晚意都是听着程锦栖一声声缠绵的情话、炙热的告白入睡的,大约情书都相似,那些情书的末尾,总是一模一样的告白。

      “江晚意,我喜欢你。”

      江晚意到现在都记得程锦栖说这句话时的音调和语速,可江晚意到底是江晚意,他还是对这件事渐渐失去了兴趣。

      在一天晚上,江晚意打着哈欠制止了程锦栖。

      “别读了,腻了。”

      当时江晚意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程锦栖坐在他旁边,在江晚意喊停后,还是从一叠情书里挑出一封拆开。

      “最后再读一封吧。”

      那封情书不同于其他情书的五颜六色,它装在纯黑的信封里,信纸却是纯白的。

      江晚意见此,有了点兴趣,凑过去看。

      “黑色的信封?我怎么不记得今天收到过黑色的信。”

      程锦栖展开信纸,语气淡淡:
      “可能夹在里面,你没注意到吧。”

      江晚意无所谓地歪头,没骨头一样靠着程锦栖的肩膀,打起哈欠。

      他已经有些困了:
      “你愿意读就读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直接扔了,不带回来了。”

      “嗯。”程锦栖轻声应着,开始读最后一封情书。

      “我想……把你关在只有我的地方。”

      这封情书与之前那些都不一样,比起那些开头先抒情,不是描写一下蓝天白云就是描写一下雨雪天晴的矫情告白,这封情书通篇都是“我想”。

      “我想让你除了我,谁都见不到。”

      “我想让你只能看着我,注视我,和我交谈。”

      “我想……”

      前面的几个“我想”,江晚意只觉得好笑,这世界上谁能关得住他江晚意,后面的几个“我想”,江晚意听得眉头紧皱。

      程锦栖修长的手指拿着信,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江晚意的发尾,读信时的声调越来越低沉。

      “我想吻你的眼睛,你的唇……你的一切……”

      “我想得到你。”

      “唰啦!”

      江晚意突然抢过那张白色的信纸,当着程锦栖的面扔进垃圾桶。

      程锦栖抬眸,哪怕信纸被扔进垃圾桶,他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
      “我想独占你。”

      江晚意扔掉信纸,无非是觉得被陌生人冒犯了,可当他看到程锦栖漆黑的双眸时,突然身体颤栗,由内涌现出了某种他自己不明白的兴奋。

      在程锦栖的注视下,江晚意坐直身体,抬手搭上程锦栖的肩膀,仰头看他,唇边勾起玩味的笑:
      “程锦栖,这哪是高中生会写的情书,这是变态才会写的吧?”

      程锦栖不动声色:
      “是吗?高中生就不会想这些吗?”

      江晚意凑近程锦栖,一把扯下他的眼镜,盯着他的眼睛看。
      “也对,高中生知道的可多了。”

      “我今天还看到我们班后排有人抱在一起亲吻,手都钻进衣服里去了。”

      “程锦栖,你呢?你高中的时候也知道这么多吗?”

      程锦栖身体向后靠,和江晚意拉开一点距离。
      “知道。”

      程锦栖后退,江晚意就得寸进尺地往前凑。

      “是吗?那你试过吗?”

      程锦栖垂眸看江晚意,眸中总是带着想让人打碎的理智自控。

      他问几乎贴到他身上的江晚意:
      “试过什么?”

      江晚意唇边的笑像是撒了毒:
      “接吻、拥抱……或是更过分的事情。”

      程锦栖未答,反而移开视线,不再看江晚意。

      这让江晚意越来越觉得好玩、有趣,就像他那些同学一样,江晚意也正值高中,正是肆无忌惮的年纪,他感兴趣的事情,就一定要追问到底。

      “程锦栖,你说啊,你试过吗?”

      “你可比我大五岁呢。”

      “你都做过什么?”

      江晚意为了和程锦栖对视,干脆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捧住程锦栖的脸,逼他看自己。

      程锦栖只能抬眼,凤眸直勾勾地看着江晚意,眸中映出江晚意的模样,眼中浓郁的黑像把江晚意锁在里面。

      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块一样冷清:
      “你觉得呢?”

      “我应该做过什么?”

      “和别人接吻?还是做-爱?”

      “晚意,你想知道什么?”

      江晚意眯起眼睛,双手抓住程锦栖的头发,声音不自知的冷了下去。
      “你真跟别人做过?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程锦栖的任何事江晚意都知道,江晚意讨厌程锦栖身上发生他不知道的事,这会让他不安,让他觉得失控。

      程锦栖看着江晚意冷下的神情和下压的唇角,突然勾唇轻笑:
      “我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

      江晚意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他松开程锦栖的头发,又去捧程锦栖的脸,还满意地轻拍两下:
      “程锦栖,你都二十多了,还没做过?你不好奇吗?老处男。”

      程锦栖纵容着江晚意的一切行为,反问道:
      “我该好奇吗?”

      江晚意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程锦栖,说道:
      “你好不好奇还要问我吗?”

      程锦栖再次反问:
      “那你呢?晚意,你好奇吗?”

      江晚意还真不好奇,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

      但看着面前冷静沉稳的程锦栖,江晚意歪了下头,起了一肚子坏水。

      “我还挺好奇呢。”

      “刚刚那封信里怎么说的?想要吻我?”

      江晚意用手指扯着两边嘴角做鬼脸,问道:
      “是要吻我的嘴?这样的?”

      话落他又吐出舌尖,用手指压下舌尖,含糊问道:
      “还是这样?”

      程锦栖看着那抹逦红,身体逐渐紧绷。

      江晚意尤不自知,他收回舌尖,看着程锦栖面上的冷静,突然说道:
      “程锦栖,我们来试试怎么样?”

      “反正我们是朋友,试一试也无所谓。”

      程锦栖顿了下,沉声问道:
      “试什么?”

      江晚意双手搭在程锦栖的肩上,霸道地说:
      “试试亲嘴。”

      “但是……你不许动。”

      “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根手指都不许动。”

      程锦栖看着撑在他身上的江晚意,仿佛在那一刻,江晚意不仅仅是江晚意,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引诱他的恶魔。

      毫不自知的恶魔。

      “好。”

      程锦栖话落,江晚意已经低头亲了上去。

      他亲得随意又鲁莽,软而绵的唇贴上程锦栖的薄唇,洗衣服一样左右蹭了蹭,随后抬起头,眸中的兴趣急速殆尽。

      “就这?”

      “这就是吻吗?”

      “好无聊。”

      江晚意的三分钟热度消散很快,他从程锦栖身上下来,伸着懒腰往卧室走,看也不看仍旧坐在沙发上的程锦栖。

      “我去睡了,明天周日,早上别来烦我。”

      被用完就扔的程锦栖,坐在沙发上,眸色深沉,神情平静,就那么坐了整整一夜。

      江晚意恍恍惚惚地从回忆里回神,呼吸还乱着,他后知后觉的呢喃:
      “锦栖,我手机掉水里了。”

      程锦栖把江晚意的双手放到浴缸边扶着,起身离开浴缸,站在旁边的淋浴喷头下,就那么穿着衣服冲干净了身上的泡沫。

      “我给你买新的。”

      话落,程锦栖转身离开浴室。

      “晚意,换了睡衣就去睡吧。”

      江晚意缓缓眨了眨眼睛,脑袋里混合着回忆和现在,一时有些分不清。

      他只知道程锦栖让他自己去换睡衣,知道程锦栖就这么把他扔在浴缸里不管了。

      这是程锦栖今天第几次这么干了?

      江晚意的醉意被他硬生生压下去几分,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紧紧捏着冰凉的浴缸边,就像握紧那根拴在程锦栖身上看不见的锁链,写着他江晚意大名的锁链。

      这根锁链正越绷越紧,像是要断了。

      他讨厌这种超脱掌控的感觉,讨厌这种总是看着程锦栖背影的感觉。

      江晚意哗啦从水里站起来,一身湿漉漉地走出浴缸,大喊道:
      “程锦栖!”

      “我喝醉了,可没力气换衣服。”

      程锦栖转头,看到江晚意缓缓向他走来,一身衣衫凌乱,眼神却清澈执着。

      他有些恍然,那个不停引诱他又不自知的小恶魔长大了,变得恶劣又……诱人。

      程锦栖扯下湿漉漉的领带,蒙在眼前,准备就这么帮站在他面前的江晚意换衣服。

      江晚意冷眼看程锦栖蒙在眼前的领带,突然狠狠拍开了程锦栖的手。

      “啪——”

      “滚开!离我远点!”

      说着江晚意回到卧室,用力摔上门。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不下心头的怒火,一把推翻了床头柜的台灯。

      他想不明白,不明白程锦栖的脑回路和所作所为。

      就因为他程锦栖活了二十六年突然变成了同性恋,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要改变?

      可笑至极!

      程锦栖站在门外,走廊漆黑一片,他隐在黑暗中,听到门里的动静,轻笑一声。

      这只是失控的开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读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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