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三月雨急》梨昭

4、三月

　　4.
　　见过校长，又见过时任一年级班主任的夜蛾老师后，夏油杰是我在高专被五条悟领着见到的第三个人。

　　“那么介绍一下，”那个戴着圆墨镜的白毛懒懒散散地把一条胳膊搭在身边少年的肩上，随后对我夸张地说道，“这位可是我在高专的好搭档兼挚友啊。”

　　刚认识一个月就发展成挚友关系了吗，我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说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不过能让他说出这种形容，我还是好奇地悄悄多打量了几眼少年。
　　长得虽然很帅，但这个丸子头的发型真的很奇怪啊，还有额前那一撮刘海是怎么回事，格外肥大的裤腿又是为什么啊，高专的校服还不是统一的是吧？

　　少年看上去像是对五条悟的说法也有些难以言喻，但却任由着他对自己勾肩搭背，顺便对我看似温柔地微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夏油杰。”

　　结果搞半天还得人家自己来报名字，我瞥了眼依旧一副随心所欲模样的白毛，而后刚想礼貌地回话，就见五条悟的另一条胳膊忽然又勾上了我的脖子。

　　“杰，这是岛津三月，”五条悟一脸自然从容，在我刚放下心时，却又听他一本正经地继续补了半句，“是我的未婚妻哟。”

　　夏油杰：“哦？”

　　我：“……滚！”
　　如果不是因为实力差距悬殊，我真想当场给这个人一个过肩摔。

　　为了避免刚入学第一天就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立刻反驳五条悟：“谁是你未婚妻，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五条悟鼻梁上的墨镜稍稍往下滑了一段：“我和三月月从小一起长大。”

　　“那又怎么了，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幼驯染吧！”

　　“三月月经常送点心给我吃呢。”

　　“被你抢去的好不好！”

　　“我也经常从家里带牛奶给三月月啊。”

　　“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说起这个我就来气，恨不得伸手狠狠地拧他耳朵，“完全是因为纯牛奶没有甜味儿你才全部塞给我的吧！”

　　“嘛，嘛，”面对我这一通质询，五条悟像是全然不在意地摆手，“总之我们感情可真好啊。”

　　“听人说话啊白毛混蛋！”

　　在我快要放弃和这个脑回路不正常的人交流时，就听旁边传来一声闷笑。

　　夏油杰左手虚虚握拳抵在唇边，微微弯着眼，笑得直白又克制。

　　和五条悟吵得太投入，以至于我差点都忘了在场还有第三个人存在，思及此我连忙放下还在掐五条悟胳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鬓边的散发别到耳后。

　　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一声突兀的来电铃声传来。

　　不是我的手机，夏油杰也不为所动。
　　就见五条悟从兜里掏出手机马上接了起来。

　　我们俩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吊儿郎当地打完这个电话，挂断后五条悟伸手抓了几下自己后脑的头发，面上的表情也换成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啊——接到任务了，”他对我们晃了晃手里那早已黑屏的手机，“本来还想陪三月月熟悉一下高专的啊。”

　　我连忙赶他：“当然是工作更重要。”

　　五条悟不置可否，只不过在离开前他不忘吹着口哨对夏油杰道了句：“杰麻烦你送她去宿舍了啊~”

　　夏油杰：“放心。”

　　高专的学生宿舍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了，毕竟居然是单人单间！

　　夏油杰帮我把两个大行李箱安置到角落，在我观察房间布局的期间，他又上前帮我开了窗通风，完了以后又检查过所有灯具的开关能否正常使用，觉得没问题之后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看着他这一系列熟稔自然的操作，我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一个词：男妈妈？
　　不过显然不太礼貌，于是我默默憋在了心里。

　　“我还以为要住多人宿舍的，没想到条件那么好。”我走到窗边看了眼外头不错的景色顺便感慨。

　　夏油杰倚在衣柜前，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房间多学生少吧。”

　　“是么。”
　　彼时我还没有真正理解他这句话的深意，下意识地认为是高专占地面积大，房子盖得太多了之类的缘故。

　　很快我便开始动手整理行李，虽然带了整整两大个行李箱，但其中一个几乎全是我日常需要吃的各种药。管家奶奶已经细心地分门别类帮我包好了，需要注意的事项也都写在便条上贴在包装外，我只需要每天按时按量吃就行。

　　在我一包一包地将药塞进柜子里时，夏油杰跟我打了声招呼说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我猜他是觉得留在女生的房间看对方收拾行李不太礼貌所以才主动回避，这一点倒是和五条悟天差地别，如果是那个白毛的话不仅不会回避甚至还可能在我都没躺过的床上疯狂打滚。

　　大致都收拾完毕后，我刚洗了把脸，夏油杰就正好回来了。

　　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正一下又一下地抛着手里的罐子，见到我之后便轻轻地将罐子向我丢过来。

　　他扔过来的这道抛物线很完美，我站在原地几乎不用抬手便轻松接住了。
　　是一罐热奶茶，巧克力味的。

　　“学校有自助贩卖机，就在宿舍后面。”他随口解释，顺便把空出来的右手也插进裤袋里。

　　我向他道了声谢，忙活了那么长时间确实有些渴了，便也没推辞，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放下罐子时才发现夏油杰一直在看着我，他的眼神倒称不上是“盯”，只是如此明显的注意让我想忽略都不行。

　　斟酌半秒，我尝试性开口：“…很好喝。”

　　闻言他的双眼又弯起弧度：“我也觉得正常女生应该都会喜欢喝这个。”

　　“？”
　　少年你这话听起来很有故事的样子啊。

　　不过我也没多问，三两口喝完最后一点奶茶，再精准地将空罐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奶茶喝完了，巧克力的甜腻却似乎一直残留在舌根消散不去。

　　我清了清嗓子，想起来便提起之前那个话题正经解释了句。
　　“我和悟只是从小学开始到现在的朋友而已，别信他说的什么未婚妻啊。”

　　夏油杰唇角轻轻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呵笑，而后道：“当然，那家伙说的话向来只能听一半，我本来也没打算相信。”

　　“……”
　　好家伙，我暗暗啧了声，五条悟你赶紧反思一下自己在挚友心里为什么会是这种形象啊。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夏油杰的再次开口打断了我心里的吐槽，就见他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微笑，温声解释，“其实早在一个月前悟就有提到过你。”

　　我微怔。

　　“他说他有个虽然偶尔脾气不太好但是很可爱的青梅，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要晚点才能入学，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多担待并照顾一下。”

　　舌根的巧克力味久久不散，我垂了眼，本想抿唇，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开始上扬。
　　虽然我绝对相信夏油杰复述的并不是五条悟的原话，但即便是被稍加修缮过的也足够了。

　　……

　　见到家入硝子则是在我入学的三天后了。

　　那时我仍然难以接受整个一年级居然只有一个班、一个班居然只有四个学生这件事。
　　甚至这四个学生还是包括了我自己在内的。

　　五条悟撑着下巴安慰道：“其他年级也一样哈。”

　　我真是谢谢你，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也是终于理解夏油杰之前说的那句“房间多学生少”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说的是一点不假呢。

　　唯一稍微予以慰藉的大概就是他俩告诉我同班的还有一位同学也是女生这件事了，对方名为家入硝子，这段时间在冲绳跟二年级的几位前辈出任务，需要过几天才回来。

　　其他都不重要了，只能说班级里还能有另一位少女一起贴贴已经让我感觉幸运至极了。

　　尤其是在见到她本人之后。
　　少女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粗眉棕瞳、周身气质像是温柔与慵懒并存，甚至右眼下还有一颗猛戳人萌点的泪痣。

　　试问，有谁能对这样的美少女不心动呢？

　　五条悟抬手跟她打招呼：“哟硝子我的冲绳特产……”
　　话没说完就被少女目不斜视地甩了一只纸袋到脸上。
　　硝子：“拿着这包话梅滚。”

　　夏油杰紧接着抬手：“哟……”
　　硝子同样面无表情地甩过去一包话梅：“你也滚。”
　　“……”

　　我偏头看了眼，就看到这两个男的已经凑在角落里去研究各自分到的话梅是什么口味的了。
　　……不能理解。

　　这时硝子懒懒的眼神落到了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到我了？我是不是该自我介绍？还是说走流程直接领包话梅就走人？

　　出乎意料的是，硝子歪了歪脑袋然后叫出了我的名字：“岛津…三月？”

　　我愣愣地应了声。

　　“之前听那家伙提过你，嗯…三月，”那家伙是指谁自然不言而喻，大概是嫌我的姓氏麻烦，她干脆喊了名字，而后又礼尚往来般道，“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硝子。”

　　“好的硝子。”

　　她冲我笑了笑，接着毫不在意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啊出差回来真是累死了，我先回宿舍了。”

　　我一句“好好休息”啥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她跟了句。

　　“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带你一起去放松放松。”

　　我确信她这话是对着我一个人说的，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哪儿？

　　硝子撩了把自己棕色的短发，不假思索回道：“酒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