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签》冰糖雪糕

3、第 3 章

　　次日一早，驿馆刚忙碌没多久，就有一太监捧着圣旨，领着一队人马入了驿馆，大声说道：“皇上有旨，闻希声接旨。”

　　闻希声听到门外有动静的时候，就猜到大概是来给自己颁圣旨的，急急地领着明夭和阳徊整理了妆容，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快步走到公公面前，跪下，接旨。

　　圣旨的内容简单明了，封闻希声为贤妃，赐承明殿，掌事姑姑邹月娘，以及八个宫女太监，今日入宫。

　　来宣旨的太监将圣旨交到闻希声手中后，与跟随而来的邹月娘点点头，便带着小太监离开了。

　　今天的邹月娘看起来比前一天好相处很多，明夭扶起闻希声之后，便对着闻希声福身行礼，“奴邹月娘见过贤妃娘娘。”

　　见对方如此和气，闻希声心下松了口气，上前扶起邹月娘，道：“姑姑不必多礼，希声在宫里还需仰仗姑姑。”

　　邹月娘笑笑，说，“娘娘客气了，是奴仰仗娘娘。”

　　闻希声也是笑笑，便带着邹月娘与自己的两个侍女回了屋子。

　　入宫的旨意来得急，闻希声以为自己还需在这驿馆多住几日，是以日常用品都摆了出来，这会儿又要都收起来。

　　好在闻希声的东西本就不多，刚过午时，闻希声便上了宫里来接人的马车。

　　马车内，闻希声坐在正中，邹月娘坐在一侧，明夭和阳徊并排坐在另一边。

　　恒城虽然在大乾的南边，但是腊月里还是冷的，闻闻希声将手揣在袖子里，闭上眼睛向后靠在马车壁上。

　　阳徊原本还想拉着明夭说说话，见状也歇了聊天的心思，学着闻希声的模样闭眼歇息。

　　这一路，马车里就是这样寂静，到最后，四人竟都微微小憩了一阵。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停下，早有太监在这里守着，见闻希声一行人到了，上前扶人的扶人，搬运行礼的搬运行礼，井井有条。

　　闻希声在明夭和阳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向前方高大的宫墙，又转头，看向来路，最后才把视线移向邹月娘。

　　邹月娘会意，跟在闻希声身后半步，主仆四人向宫道走去，身后背着的大箱子的小太监急急地跟上。

　　箱子看起来很重，但是小太监们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影响到前面走得稳重的四人。

　　“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闻希声在心中轻轻说道。

　　宫门口到承明殿的路有点长，但是闻希声却觉得自己好像很快就走到了。

　　来路漫漫，去路却是未知的。

　　承明殿的大太监乌幕公公早已侯在开了殿门，候着闻希声等人了。

　　邹月娘在闻希声身后提醒道：“娘娘，就是这里了。”

　　闻希声仰头，看大门上方的匾额，金灿灿的三个大字“承明殿”，反射的太阳光有点让人睁不开眼。

　　闻希声放弃看清这几个字的轮廓，迈步走了进去。

　　院中东侧是一棵高大的槐树，另一边是一个花架子，上面摆满了盆栽，有闻希声眼熟的植物，也有闻希声完全没见过的。

　　走过前殿后院，是承明殿的正殿，闻希声又一次仰起头，盯着正殿上的阁楼愣神，他们大乾的皇宫是没有阁楼的。

　　“娘娘，这就是您的寝宫了，院中若有不满意的布置您尽管吩咐内务府。”

　　闻希声对这些外物兴趣不大，浅浅说了一句：“我都很满意。”之后便安排人安置物件。

　　这一阵忙，便忙到了晚饭时间，邹月娘赶着忙活的间隙，提醒闻希声，“娘娘，今晚陛下要来承明殿，我们需要早点准备。”

　　*
　　洗浴结束，闻希声唤了邹月娘进来。

　　邹月娘在闻希声身边跟了整整一天，没从闻希声三人口中听到一句关于她们真实想法的话，知道她们防着自己。

　　原以为这会儿是她们说悄悄话的好机会，自己还需要爬墙角，没想到这么快就把自己叫进去了。

　　闻希声一身素衣坐在妆台前，梳着长长的头发，身姿在发丝的遮掩下愈发窈窕。

　　闻希声从镜中看到邹月娘进了屋，问道，“邹姑姑，唤您进来是想求您给个参考，我这样的装扮会不会犯了陛下的忌讳。”

　　邹月娘还在琢磨闻希声这么做的意思，就见闻希声双手随意一挽，挽了一个俏皮的少女双锤发髻，随后插上一只灵巧的金丝蝶翼簪。

　　邹月娘一时间有些失神。

　　眼前的少女褪去白日里硬演出来的稳重，符合年龄的活泼似乎将要从灵魂里喷薄欲出，配上本就姣好的面容，让很难移开视线。

　　邹月娘稳了稳心神，又认真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会，娘娘只需安心等着陛下。”

　　闻希声点点头，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调整了一下金丝蝶翼簪的位置。

　　之后，就是无尽的等待，直到一声响利的“皇上驾到”，所有人又重新打起精神来。

　　一阵慌乱之后，床帘被放下，门帘的敲击声逐渐退去，偌大的东殿内只留下闻希声与周劭灵并排坐在床边。

　　闻希声感受到皇帝的视线一直看着自己，缓缓地抬头，对视回去。

　　这一刻，两人眼中尽是彼此，仿佛真的是刚刚喜结连理的一对年轻夫妇一般。

　　周劭灵看着眼前明显装扮过的闻希声，如春风吹过般的妆容，原来准备好的“好好睡觉”四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不论是大乾还是大宣，十六岁本就是女子当嫁的年龄。

　　刚被挽起的少女发髻又被打散，发丝飘落在后背，飘落到枕上，那支灵巧的金丝蝶翼簪不知何时已经被压在枕头下。

　　二十四岁的周劭灵，十六岁的闻希声，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有兵荒马乱的国境，繁华喧闹的街市，静谧幽美的宫殿，和温柔平顺的默许。

　　*
　　周劭灵离开之后，闻希声抱着双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明夭便进来了。

　　闻希声将头发理顺到一边，手指拨弄着发梢，道，“走了？”

　　“是，我亲眼见着邹姑姑走的。”

　　“那个乌幕呢？”

　　“我叫阳徊盯着了，目前没有异常。”

　　闻希声扔掉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的头发，有点丧气，“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先这样吧，起码也是个妃子，不错了。”

　　明夭顺着闻希声的话回道，“是，陛下看起来并不反感娘娘，明面上能给娘娘的也都给了。”

　　听到这话，闻希声不禁摇头，否定道，“可是只有愿意给私下给的，才有用。”

　　明夭劝道，“娘娘别急，今天才第一天，这个头是开得不错的。”

　　是的，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闻希声点头赞同，之后说起明日的安排，“宫里除了我之外，五个妃子，都背靠父兄，明日你遣人一一去递了拜帖，我们都去认识一下。”

　　不等明夭答复，闻希声突然叹气，便自己起身，坐到一边的书桌旁，自己抬手磨墨布纸，提笔却不知从何下笔。

　　明夭见状，跪在闻希声身边，将笔轻轻地从闻希声手中抽走，很是温柔地说，“娘娘要是想家人了，便写封家书吧。”

　　闻希声转过头，看向明夭，发红的眼眶噙着泪水，两人静静地对视一阵，闻希声终于平静下来，重新提笔。

　　明夭静静地陪着闻希声写完这封漫长的家书，替她装进信封，温柔劝道，“皇后娘娘收到信之后，会明白您的意思的。”

　　闻希声坐在原地，向着明夭想要一个答案，“我这样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明夭被逗笑了，“怎么会呢，年少爱慕，正是这个年龄的事，娘娘只是运气不好，不过娘娘以后可得注意了，别给人抓到把柄。”

　　闻希声心虚地点点头，由着明夭把自己带回床边。

　　明夭退下之后，两个早就被明夭安排好的小宫女进来守夜。

　　这个晚上便结束了。

　　*
　　另一边，紫宸殿内，邹月娘立在周劭灵身边，汇报今日闻希声一天的所作所为。

　　说到最后，邹月娘总结道，“娘娘警惕性很高，防着我们所有人，但是娘娘对服侍您这件事很上心。”

　　周劭灵摆摆手，“她想要恩宠，那就给她。既然这样，你注意着点就行，以后也不用每天跟我汇报，日子久了总会露出端倪的，有异样了及时上报。”

　　“是。”

　　“对了，别忘了避子汤。”

　　“是。”

　　邹月娘有点心疼那个远道而来、无依无靠的贤妃娘娘了，但那又如何，她为周劭灵做事，要保的是大宣的利益。

　　而闻希声，看起来就不会安心地当个大宣的妃子，她的心里怕也是大乾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