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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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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准确地说,我又失恋了。
铃村成为我的男朋友(他承认的)是在个小时以前,但就在刚才,我们不巧应该算是分手了。
我一般不喜欢接半夜的电话,一是因为我天生厌恶睡觉的时候被吵醒,二是因为这种时刻打电话来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比如亲人生病或者投资失败,又或者是水叫我出去收拾残局——介于以上几点,所以我在睁开眼睛发现时钟正指两点十三分的时候,很有把电话机就那么砸掉的冲动,但介于我实在是太懒了,所以只是翻了个身,等待那头不耐烦地把电话挂断。
没想到对方竟然那么……顽强,在响到第三遍第二十一下时,我终于受不了这个魔音传脑,伸手接起了电话。
“喂喂,我是佐井。”
“流,是我。”
电话那头是我上任刚满一天半的男朋友,不知不觉地就笑了起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然后开始说话。
“恩,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你在睡觉么?”
“恩,你……还在喝酒么?”
“啊,和……朋友在一起,不过是在家里,所以没有关系。”
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开始不高兴,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沉默着等他继续发言。
“樱井在我这里……”
啊……脑袋立刻一团混乱,开始张口结舌。
本质上这个名字可以算是我和他的结,能不提起就不提起为好,不然我不确定我和他之间谁会先爆走——好吧我承认我承认,基本是我啦……。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然后就换了个人跟我讲电话,在我还没反应出来说什么之前。
我大致是把那个抢了电话的男人当作喝多了说胡话的,无论他说后悔也好,喜欢也好,想念也好,全部都是醉话,樱井说了很久,从模糊到清楚,似乎越说越清醒,我之所以没有把电话挂断是因为我想问问那个打电话来的男人,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上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樱井在说完以后,我听见铃村说“把听筒给我“的声音,我刚想张嘴,对方就已经把话筒扣回了座机上。
又让我拿着电话愣了很久。
再一分钟,我的手机响了,铃村来的mail。
只有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没关系没关系,只是分手而已,不会死,死不了人的。
我在进入事务所的时候不停地念着佛号之类的东西,就期望不要碰上熟悉的人,不然分手我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段“如同闪电般行进的恋情——由开始到结束甚至不到48小时”——诸如此类的问题会让我头大死。
我和他又是同一个事务所,基本可以算是“办公室恋情”,我和他交往这个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包了,没想到分手得更是惊心动魄……
这么想着的时候,偶只能抱着头装鸵鸟,最好是谁都发现不了我,就这样混到下班就好……反正这个礼拜理论上我是多不出什么工作来的……
“流!”
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快速地往声音传来相反的地方行动去,一边想着我是不是可以就因为这个而换个事务所什么的……当然我知道我是在做梦……
“你,给我等一下。”
他的速度当然比我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急速运动中被突然暂停的后果是,偶穿着10公分高跟鞋的脚扭曲了几下,在旁人看来也就是鞋跟与脚踝歪向了不同的方向,然后手肘的连接部分的听见清脆的“咯哒”一声——当然并不是骨折,只是两段手骨长期缺乏而现在终于得到了一个充分伸展的机会……。
我是有考虑究竟是往前倒摔在地上比较有骨气,还是往后倒砸在某人身上最好能压死他比较解气,当然虽然只有0.0000001秒,我还是选择了后者,闭上眼睛很干脆地往他身上“撞”去,妄图也从他身上听到“咯哒”的声音——如果是肋骨断掉更好。
从门口传来“喀哒”的声音,表示有人正在拧门把准备进来,我干脆地推开当肉垫的那个男人,站起来的时候还用鞋跟踩了他一脚。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我看着那个一脸无奈看着我的男人,除了这句话似乎再没有别的语言。指甲已经深深地捏进手掌里去,我努力作微笑状地看着他,我侧着头看着他,然后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什么爱情,什么哥们友情,全部是放屁!放屁!!没有人值得相信,即使那个人你曾经那么值得相信!!
被经纪人抓到拎去办公室的路上正好看到森川前辈走过来,我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
我并不是那么会与人相处的人,我知道即便是另一个事务所的水也与这个男人有着相当良好的关系,事实证明我只是个讨人厌的女人而已,我侧着头一言不发地躲在经纪人的后面,但还是被拦了下来。
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象是偷东西被抓到了现行的小偷,不说话,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无力辩解。
森川前辈却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重重地将手放在我的头上,然后说了一句,辛苦了,流。
我有些讶异于他甚至能记住我的名字,然后却又是一股感动,不自觉地,头渐渐地低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说不出话,只能看见眼泪一滴一滴地滚到地上。
是在回公寓的路上看到的,一直经过的街道,一直经过的那家红茶坊。
经常和水去那里喝茶,也曾经和喜欢的人在那里聊天,柔和的光线,以及安静,一直都很喜欢。
水曾经问过我对于福山的感觉,而我只是笑笑作罢。基本上,那样一个外貌与深情并存的男人是不会有女人不喜欢的,再加上他的声音也让我喜欢——只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便有了喜欢的人——我一向认为他是专情的。
他与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喝茶,那个女孩很温柔的样子,而福山也是一脸温柔。
那种表情我从未看到过,至少在水的面前,没有让我看到过。
我大概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很久,一种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心被抽起来。
我不知道水是不是知道,她一定是知道的,毕竟她是那么聪明的人——与我截然不同地聪明的人。
他们聊了很久,我侧过头站在那里,也很久。
我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好象原来坚信的东西一下子被击碎了一样。
没有人能明白另外其他任何的感情,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即使他告诉你,也不一定是真的。
生平第一次地真心地寒冷。
晚上打电话给水,她的声音有些哑,回答我的声音有些冷漠。才想起来,好象很久没有跟她说话的感觉……即使并没有那么久……。
她沉默了很久,我没有出声,等待她说话。她也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她和我不同,她比我成熟,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知道爱情应该放在生命的什么位置,而我不知道。
但我忘记了,她其实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人能强迫自己忘记什么,即便非常想忘记。但强迫的总是做不到的。
她终于开口说话,冷漠而无感情,我想那并不是针对我,她说,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也许再没有机会在一起,我和他都有再选择的权利——也许我很快会有新的恋人——她顿了一下,然后又接下去——流,你没有办法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对于爱情,一百个人有一百种看法。
我终于也开口,我笑着对她说,我说,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喜欢一个别人了,如果你哪一天听说我突然结婚或自杀,大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说完便切掉电话。
太阳总会升起来。
每一日,每一日,每一日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