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硫磺与火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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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一如既往，温柔而凉爽。多罗碧加游乐园的烟花声音像是开启潘多拉之匣的钥匙，引发泷川飞鸟皮肤的战栗和幻觉。明明是晴朗的夏夜，他却感觉刻骨的寒冷，仿佛天上在落雪。他走过柏油马路像是趟过没踝的雪，手上来自他人的血尚未干涸。风带来松林的气息。一切像是某种过去的重演。他刚刚本想至少对那个小姑娘说一声抱歉，这本该是个更好的儿童节——但他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于是他直到最后也保持沉默。
时至今日，他仍然穿梭在东京之中，仍然寻找着某件早已丢失的事物。记忆的碎片仿佛浅海处闪光的石英石，支离破碎而细密地散布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是每一个角落。
从车灯闪烁的车流中，涌出许多个带着警视厅配发的标准雨伞出外勤的雨夜。穿着雨衣或者打着雨伞都无济于事，会被雨季的暴雨淋得湿透。那样的环境里最容易丢失线索和室外现场的物证，需要打着手电和时间赛跑，测量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推断嫌疑人可能的目的和行动路线。灯火通明的写字楼有如警视厅的办公区域，有时一个大案子需要所有人加班到深夜，心脏不好的前辈被大家赶回家，咖啡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熟悉得让人落泪。有时在科搜研和鉴识课之间跑腿，带着最新的物证和消息抵达，负责一线的同事们随之起立准备出动，伊达航率先抓起外套。车辆鸣笛，早班通勤被堵在路上，萩原研二压着限速线秀他的高超车技，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把出门前抓到的草莓味软饮抛向后座。
记忆如同霓虹带来的视觉暂存一般，浮现在他的视网膜、耳侧和鼻端。伴随着太阳穴的阵痛，那些过往再一次对他开口说话。你去哪里了？它们说，泷川飞鸟。泷川飞鸟。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不到你。我们失去了你。你把自己弄丢了。
他猛地转过街角，仿佛试图把那些回忆和过往一同抛到脑后。一墙之隔，有女声轻声哼唱摇篮曲：“睡吧，睡觉的时间已经到了……”
他想起自己小心翼翼捧起新生儿的那个下午。他嗅嗅指尖，意识到自己不再传递的是诞生的喜悦，而是死亡。许多个家庭支离破碎的仇恨。不；他并非理解不到，至少是今夜，对方欠下不止一条生命，只是——那女孩还很小；但也已经足够理解死亡。死亡……
他喃喃道：“‘我不是胆小鬼。’”
可如今他所作所为却正是因为胆怯。泷川飞鸟从记忆里抽丝剥茧，找到那个男孩的姓：北原。有谁在呼唤他；少女悲戚如冰凌的声音犹在耳畔。
一群嬉笑的女子高中生从他身边涌去，有好奇者回头看两眼他失魂落魄的表情。购物中心门口的喷泉被音乐映亮，水流的声音。哗啦。哗啦啦。
他站住了，盯着那粼粼的水波。秋日凌晨大雾的记忆从水潭中站起来，像水中的女妖，哀愁地凝视着；那个早上走向他，拉住他，邀请他再次走进水中。刺痛骨头的寒冷仍然能让手指感到麻痹；湿淋淋、沉甸甸的衣料，和漂浮的、水草般的头发。他怎么会忘记呢？
一声大喝使他回过神来，泷川飞鸟猛然发现自己正站在喷泉的水池之中，被灯光映得闪着碎光的水淹到小腿。这种只能说是奇葩的行为显然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穿着安保服装的人正急匆匆地向他走来。他连忙狼狈地用手背挡脸，急匆匆快走，穿过围观的人群，跨了两三条街区，直到只有寥落路灯的地方才停下。
脚印还是湿的，可能会被追到；鞋袜自不必说，但没时间管这个。他背靠着路灯蹲下，把脸埋进掌心，清楚地回忆起了每一个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名字。北原翔太。北原藤香。北原久雄。目暮十三。黑田兵卫。风见裕也。鬼冢八藏。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降谷零。原来他们叫这个名字。原来是这样认识的啊。
一、二、三、四、五。这个季节早就没有樱花了吧。
泷川飞鸟站起来，他开始奔跑；穿过一切熟悉或者陌生的路标，狂奔在或行走过或未曾行走过的路上，最终伫立在终点上的文字仍然在灯下闪耀着：警视厅警察学校。围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轻而易举地一翻而过，敏捷地落在地面上，闯进一个似乎已经久违的梦境；不需要西比尔的指引，一切显得如此清晰而熟悉。六个月的记忆珠链一般从他的眼前蔓延开，从那个樱花飘落的夜晚开始，操场和食堂，教室和训练场，宿舍和走廊；笑声与汗水宛如迸溅的珠子，四处滚落，呼唤着他的名字。泷川飞鸟。泷川飞鸟。它们说，你在哪里呢？你在哪里呢？我们到处寻找你。我们想再次遇见你。你把一切都搞砸了。
犹如在梦中一脚踏空，泷川飞鸟站在现实的土地上，在赫然降临的真相前徒劳地抱有一丝最后的希冀：如果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那些过于详实的细节，那些真切而紧密的故事……然而，有一件事可以证明他今夜所经历的所有并非幻觉。他走向花坛，走向他记忆中的那个位置。一株绣球被小心地挪开，方便取用的园艺铲让他不必徒手挖掘；没用多长时间，他就感觉到铲子下碰到了一块硬物。
泷川飞鸟伸手，插进泥土之中，把猫科动物小小的头骨拿出来。血肉已经腐烂，白骨依然森森；那么小，小到可以放进掌心里。
泷川飞鸟把曾经是黑猫的头骨转过来。空洞的眼眶看着他，说：你错过了我。
“哪个班的？”一声怒喝突然从远处传来，“叫什么名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晃悠什么？”
下意识地，他迅速地把骨头塞回原处，两铲子填实；绣球花被粗暴地一把按回去。脚步声伴着电筒光束的晃动越来越近，他跳起来，不择路地拔腿就跑；停下来时已经身在警察学校的墙外，甩脱了听起来百分八十是鬼冢八藏的人。
泷川飞鸟站在路灯下扶着膝盖喘气，脱力地直起身靠上墙，又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笑；笑到一半咬住小臂，眼泪就这样流出来。
太晚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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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悬命】：我看见他了
【一所悬命】：就在多罗碧加游乐园
【一所悬命】：他是朝着我来的
【一所悬命】：我要报警了
【MAMA】：？
【MIKUCHAN】：你认真的？别自己吓自己
【一所悬命】：你临死的时候别后悔
【MIKUCHAN】：没人拦着你送上去给条子刷业绩
【MIKUCHAN】：嘴巴放干净点
【Π】：等等、别吵架喵
【Π】：至少先告诉我们那个人长什么样吧喵
【一所悬命】：男的，挺年轻
【一所悬命】：绿眼睛，黑头发，穿了一身黑
【一所悬命】：非常高，目测有一米八以上
【一所悬命】：感觉在用看死人的眼神在看我
【MAMA】：按【1024】的死状来看，对方不是善茬
【MAMA】：你是和你女儿在一起的吧？她怎么办？
【一所悬命】：我让她去找走失儿童管理中心了
【一所悬命】：信不过条子，但比等死好
【一所悬命】：我刚才把他骗上摩天轮了，现在离他下来至少还有二十五分钟
【PROMARE】：稍等片刻。
【PROMARE】：或者说打断一下更好？我不是很熟练
【Π】：新人耶，好难得喵
【Π】：新人规矩看置顶帖子喵，技术讨论出门右拐技术贴喵，其他问题出门左拐提问贴喵
【Π】：总之别打扰我看笑话喵
【PROMARE】：请问，您确定看起来是杀手的那个人
【PROMARE】：是年轻的男性。有绿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身高高于一百八十厘米吗
【一所悬命】：我骗你们干什么
【PROMARE】：他和我有私仇。
【PROMARE】：他杀死了我的兄弟姐妹。
【一所悬命】：ありね、ろわ？6&……%4%￥&abkhdk
【MAMA】：怎么回事
【MAMA】：【一所悬命】、还活着吗？
【MAMA】：什么情况……
【MIKUCHAN】：装的吧。
【MIKUCHAN】：他自己刚才还说还有至少二十五分钟呢
【PROMARE】：不。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PROMARE】：无论怎样都不奇怪
【PROMARE】：他恐怕已经死了
【Π】：你知道他是谁？
【PROMARE】：他也会来杀死你们。他也会来杀死我。
【PROMARE】：单打独斗没有胜算。
【PROMARE】：我需要复仇。
【PROMARE】：我需要帮助。
【MAMA】：怎么确保你是可信的？这个论坛可能已经暴露了
【MAMA】：我们怎么联系你？
【PROMARE】：我自有办法
【PROMARE】：给看到这一条消息的人。无论是警察还是你。告诉那个男人
【PROMARE】：你所夺去的，我将百倍奉还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硫磺与火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