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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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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在厨房里烧鱼,交织着细细的烟火气往外传出一点动静来,听着陌生却又很安心。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妈妈离开以后,他很难有安心坐在一旁听着厨房的动静等饭吃的时候。
夏怀雁坐在沙发上,放下手里孙姨十分钟之前泡好的蜂蜜水,捧着一个苹果慢慢啃着。
电视机里正好播放着枯燥的午间新闻,夏怀雁不太喜欢看时政新闻,但在别人家里怎么也不好换台。
他总是腼腆又内向,仅仅是这些事情,他也很难去顺心地处理好。
在换台与忍耐之间,夏怀雁犹豫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遥控器,最后还是把电视机当做收音机来听。
此时就他一个人在客厅里,季青也方才接到一个电话就回书房处理公务了,他好像很忙,总是争分夺秒地在干他自己的事。
想起季青也,夏怀雁就想起自己刚才牵过他的手,脸颊又是一阵发烫。
他和朋友也牵过手,但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像触电了一样让人涌起不安,又隐隐有些渴望,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
明明才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
“先生。”
孙姨端着热气腾腾的清蒸鲈鱼上了桌,笑着热情招呼夏怀雁,“可以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啊,好的。”
被人打断思绪,就像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夏怀雁的心砰砰直跳,不自在地站了起来往餐桌边上走去。
他手里还拿着啃完一大半的苹果,不知道要先放在哪里。
孙姨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笑得爽朗,“把苹果给我吧,我先帮您收起来,一会儿饭后给先生重新切个果盘。”
“不用不用,谢谢您……”
“谢不谢的,这是我分内的事,您不用客气,叫我孙姨就好,季先生都是这么叫我的,往后夏先生也这么叫我就行了。”
夏怀雁想着自己大概同孙姨没有什么往后了,今天过后他就会回家的,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应下。
桌上的清蒸鲈鱼和红烧鲫鱼的鲜香味交织在一起,卖相实在太好。
喝了杯蜂蜜水,吃了半个苹果,已经差不多接近了半饱的状态的夏怀雁觉得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绝对能再吃两碗饭。
季青也的公务还没有处理完,夏怀雁坐在餐桌上也不敢动筷。
孙姨没有去叫季青也,说是会打扰对方。
往常需要来家里的时候,都是季青也忙完孙姨才会开始做饭,这样既不打扰他办公,也能让他吃上热菜。
“今天情况特殊,”她说,“家里平日可不会有客人来,季先生让我做菜必定是想让您先吃,我锅里留着热菜,您就先吃吧。”
好歹来一回客人,哪有叫客人等着的道理,孙姨只让夏怀雁先吃不要有负担。
说完孙姨就回厨房去整理去了,窗台地面也要清理干净还得花点时间。
对方都这么说了,再矜持下去夏怀雁怕对方会觉得自己矫情,最后还是提起胆子拿起筷子。
肉质肥美的鲈鱼配上微微鲜红的辣椒,提味增香,米饭也晶莹香软。
几乎一整天没怎么正经进食的夏怀雁遇到最喜欢的菜,就着几口清蒸鲈鱼就吃了半碗香香米饭。
另一条红烧的他也想尝尝,但见桌上摆着的两条完整的鱼,其中一条已经动过了,他没敢把两条都破坏掉,强忍着没动筷。
正想着,楼梯间就响起了季青也的脚步声。
夏怀雁抬眸去看,男人束缚在颈间的那条领带不见了,领口松开了一颗扣子,袖子向上挽了几圈,露出了白而精实的小臂。
莫名的,看得人有些难为情。
他径自往餐桌走来,在坐下的时候目光往自己动过的那条鲈鱼上瞧了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夏怀雁抿了抿唇,夹了口白饭送进了嘴里。
这顿饭吃得安静,季青也吃饭时似乎是不说话的,就连筷子碰碗的声音都没有,优雅十分。
夏怀雁跟着谨慎起来,又夹了几口鲈鱼,胆战心惊地吃完了一碗香喷喷的饭。
季青也夹菜的时候同样细致,餐桌上的那几盘菜,他也就夹了几口时蔬,跟着吃了些清蒸鲈鱼和红烧鲫鱼。
自己夹了一口鱼,他也跟着夹了一口,面无表情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青也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吃完一小碗饭就结束了这顿午餐。
在放下筷子的时候,他开口对夏怀雁道,“吃完来书房。”
随后人就上楼去,没有在楼下停留。
夏怀雁以为他是不喜欢跟外人一块儿吃,连忙放下筷子想要跟上去,正巧碰见从厨房出来的孙姨。
孙姨瞧了眼夏怀雁对面的碗筷,惊讶问道,“季先生已经用过午餐了吗?”
“嗯,他刚刚也吃过了。”
孙姨走到餐桌边瞧了眼,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想起今天季青也反常地让自己买鱼,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笑着问道,“夏先生要把鱼吃完吗?”
说完这句话她又怕夏怀雁误会,连忙解释,“我们先生第二顿就不吃上一顿的菜的,您要是喜欢我做的鱼,可以把鱼吃完。”
夏怀雁怔了怔,孙姨又给打了一碗饭,热情招呼他坐下接着吃。
他重新拿起筷子,有些懵却又有点高兴,细声细气道,“谢谢孙姨。”
夏怀雁吃得有些撑,坐了一会儿困倦便袭了上来。
想起季青也的话,他的睡意全无,又赶忙站起,往他的书房走去。
书房在走廊尽头,正倚靠着墙面有一小片窗,金灿的阳光直射在地面上泛着暖融融的光晕。
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的原因,明明窗户隔热,夏怀雁站那儿都觉得脚底都在发烫。
他敲了敲门,过了两秒听到一声“进”。
于是拧开把门手,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书卷气混着一股好闻又熟悉的味道。
他偷偷地打量了一眼,才发现靠近窗台的小桌上放了一小盆开得正好的白色茉莉。
风从窗口吹进来,也把花香送进了书房里,缓解了他的一丝焦虑。
夏怀雁安静地坐在季青也对面,见男人端起茶抿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微微低着头有些走神。
季青也要自己跟过来,林峰又说季青也有话要对自己说,可他向来不擅长这种局面。
要不是因为夏家的事儿,他现在一定会忍不住想要逃避。
“季总,您想要和我谈什么呢?”
他总是轻声细语,语气温柔而柔和,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跟人大小声的模样,“我想谈完之后就回去了,接下来让我父亲跟您交接,可以吗?”
季青也没说话,他便抬眸瞧他,眼神怯怯的,又似乎急着想要一个答案。
“我跟他谈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闷,夏怀雁感觉对方的语气隐隐带着戏谑,可一抬眸,季青也还是那副冷淡而拒人千里的冷漠样子。
夏怀雁又把探究的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想着应该是自己听错了,以为季青也想反悔,他有些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太着急的样子,语速轻而快地问,“您在车上不是答应说会考虑的吗?当然是、谈生意了。”
“嗯?”
季青也风轻云淡不慌不忙的样子,让夏怀雁的心情起起伏伏。
上位者就这么坐在自己对面,悠闲从容,虽然答应了对方,无论让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做的,可被人耍的滋味儿还是有些不好受。
季青也坐在那儿,公事公办的谈判样子,本还想等着对方接着说些什么能说服自己的话,谁料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夏怀雁抬眸,漂亮的眉眼满含委屈。
青年的双眸亮亮的,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气息,黑白分明的眼仁在一片水雾之后慌乱地动了动。
他的声音轻轻颤抖,也不见生气,只是略带着些许难过地口吻问,“您是不是骗我呀?”
窗外的光线在青年的脸上落下几许斑驳的影子,在他小巧而精致的脸庞上添了些许凌乱的美感。
他低下头,季青也看见他的鼻尖上染着一点红,连着长而黑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薄而绒密的阴影。
季青也的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良久没有人开口,便又安静了下来。
桌上的那盆洁白的茉莉就摆在两人之间,夏怀雁的目光放在了一朵待开的花苞上。
花苞上已经有一片花瓣展开了,但状态不太好,还没完全盛开就有些泛黄,在迎着窗口的风下岌岌可危。
他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多看了一眼便放下手乖乖坐好。
夏怀雁不敢抬头去看对方,却在长久的意识游离之后听到季青也道,“没骗你,我只跟你谈。”
夏怀雁终于抬头,那一刻季青也瞧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特别,还不待他仔细去看,对方就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来酒店之前吃了什么?”
他有些不解,却又因为季青也这句话问话而莫名想起昨晚在酒店的事。
他耳尖一红,声音愈发软了下来,一五一十地告诉季青也,“没有……父亲给了我清心丸,叫我跟您见面的时候不要紧张,我就吃了两颗。”
坐在对面的青年一脸无辜,纯澈的双眸和那张容易让人看走神的脸娇软可欺。
他似乎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言语之中还维护夏席诚那点可怜的面子。
夏席诚拿你当资源交换利益这种事,看着那张脸,季青也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简洁地说出口。
“以后不许吃了,”他顿了顿,微微蹙眉岔开了话题,“这两天暂时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让林峰给你买。”
夏怀雁闻言,疑惑抬眸,“住在这里?”
“你可以拒绝,我也可以不考虑。”
季青也的身体向前倾了一些,危险的动作和带着侵占的眸光让夏怀雁瞬间不敢动弹。
男人明明和自己隔着一定的距离,夏怀雁却觉得他的呼吸都快触碰到自己的双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