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白如晨

57、第 57 章

　　这时钥钥呲着大牙，满脸堆笑地说：“老公，没想到大姑家的大哥能回这当官哈，还来你们单位。这下咱可是借光了，以前在外地咱们也没太来往。大姑咋地也希望她侄子混得好，一定没少跟大哥说让帮你，这回好了你是所长，我就是所长夫人，我可是官太太了。看谁敢跟我得瑟，从小算命的就说我有官太太的命。”二铁说：“那你以后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咱们不是一般人家了，咱孩子都是高干子女了。”俩人决定中午就去自己要管辖的市场商店“视察视察”提前感受一下，来个微服私访。中午下班二铁饭都没吃，叫上媳妇来到市场，这里即将是他的“江山”他要看看情况。二铁背着手夫人紧跟身后，俩人走到水果摊前，二铁用脚踢踢摊前的货物清清嗓子说：“别吃别吃了，这谁的摊赶紧整整，摆放的一点也不整齐。”
　　继续往前走，“这里的卫生咋回事，能不能干不能干赶紧撤出去。”“你这商品价码签呢？税务登记呢？执照摆在外边别哪哪都扔像个破大家。”几个正在午休的商户这刚吃饭呢，看着这个人指手画脚的，纳闷：这也不是管这片的管理员和所长啊？是临时检查的？也不像就是一个人，商户看他穿着制服就哼哈地应和着。二铁走了一圈，不是踢东西就是训人，脸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开了花，连喘气都感觉通畅了很多。找到了那种指点江山唯我独尊的感觉了。当官真好，没吃午饭都感觉特满足。说是下午开会宣布，他都迫不及待了。果然下午开会宣布了二铁荣升所长，他强装着镇定。他的办公室也换了，同事们来来往往祝贺的，恭喜的求关照的，门庭若市，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的朋友，竟然有那么多人多少年前就看好自己。争先请他吃饭 ，二铁都谢绝了怕影响不好，更贴心的是请他去家里吃饭相聚他高兴地答应了。
　　他不能脱离群众要跟群众打成一片嘛。女同事之前明里暗里说二铁作风不正的也都嬉皮笑脸的跟他套近乎，二铁现在绝对的作风正派，离那些女人远远的，他要走仕途了，不能让女人挡了他的道坏了他的事。二铁绝对是下基层的好领导很少坐在办公室里，哪家商户的摊床扩出半米了，哪个商户漏交一个月税了，哪家新增项目了……他都了如指掌。他代替了管理员的职责，他不怕辛苦。这都是他的“商机”就靠着这些收入他比工资多很多，中午下班前他都要穿好制服整理好帽子夹着包去市场转转，热心的商户会装好菜求着“送给”他，不然卫生什么的都不合格会罚款的。摊位摆放不整齐会罚款的，等等各种不合格……他拎着菜走到水果摊前，忽然他发现有一种水果他没见过，是个稀罕品种问：“这是啥水果呀？质检合格了吗？”商家一看是他急忙拿起塑料袋挑最大的好的装进去拎着递给他说：“所长这是牛油果新到的还没卖呢，我给你装点拿给孩子吃，顺便您也帮着检验一下”商家满脸堆笑地看着这位所长，二铁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多少钱，我给你钱，质检也是要付钱的”
　　商家说：“我还不知道价呢，哪天再说吧。”二铁说：“哦，是这样啊？那好吧。”说完拎着水果和菜满面春风地走了，他闻到了官场的味道。不对，是享受自己权力的味道！腰板子挺直了走，这是他的天下，他是王者。他看见在市场的最边缘的一个角落，一个年迈的农村妇女正在那卖小菜呢！旁边的小伙子在帮着装袋子，看着像是一对母子。他径直走过去正了正大盖帽说：“你是不是没交税，赶紧滚不然给你踹了。”说完他就抬起脚去踹菜筐，几个买菜的说：“你看她们娘俩挺困难的从农村种点菜来卖，你就让她在这卖会吧。”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用他那大脚把菜筐踹翻还踩了几脚踩说：“让你卖。”那个老妇人去抢菜被他撞倒了，她儿子去扶母亲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二铁说：“你还是穿制服的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们就中午卖会菜，不交钱是不对，那你也不能把菜给踹了，这是我妈辛辛苦苦种的为了给我换点学费，你也太不讲理了。”二铁一脸蔑视说：“再得瑟给你送进去你信不信，你知道我是谁吗？还跟我讲理，我就是理。”好心的商户劝男孩小声说：“你别惹他，他是这的所长，你惹不起。”男孩气得站在他面前说：“你给我送进去看看，我看你早晚进去，以后我考警察没准我还得看管你呢。”二铁迈着他那外八字的步伐不紧不慢骂骂咧咧地走了，心想：我就是不想理这山野村夫。
　　我是有身份的人，觉得掉价，你个小崽子整死你就跟玩似的，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今天心情好算你走运。他走后几个商家凑到一起：“呸！拔毛所长，天天下班来拿菜拿水果也不怕撑死。那狗眼睛比耗子眼还好使，进点新货他就能发现，看到老实没送礼的人不是骂就是踹摊，跟个土匪似的，咋让他来这当所长呢？这咱们不卖裤衩子，要是卖裤衩子避孕套他都得要你信不信。”逗得几个粗犷妇女哈哈大笑，他真的做到了雁过拔毛，拔毛所长的外号就此传开。二铁很享受他手中的权利很满足他的小官，他现在很有战略眼光。刮来的东西自己吃了用了，钱财还是攒着点，他要准备到一定实力要去“打点”要飞得更高。说起打点他很是不爽自己手下的一个科员塘坛，自从自己来这个所当所长她好像没什么表示，每天都在电脑前干着自己的工作。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与世无争的样子刺痛了二铁。她凭什么不恭敬自己这个所长，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天二铁来到办公室看见塘坛正在电脑前专心办公整理文件，抬头看看顶头上司所长来了，她礼貌地打着招呼然后继续办公。
　　二铁背着手在屋里慢慢地转悠，屋里就她一个人在。她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挺漂亮的大衣，他站在衣服前端详着说：“小塘你这件衣服挺漂亮的。我发现你很时尚啊！你嫂子身材跟你差不多她就不会打扮买衣服也买不好，这件衣服她穿也能好看，你在哪买的，我让她也买一件。”塘坛也没多想漫不经心地说：“这衣服在步行街那家专卖店买的，她家衣服都挺好的。”小塘一说二铁知道她说的是云鑫开的专卖店，就说：“哦我也没时间陪你嫂子买，哪天你有时间陪她去吧。”塘坛说：“我下班就接孩子时间比较少，上班手里的活还忙不过来，好像没啥时间啊！”然后就埋头工作，不理二铁。二铁没走的意思就说：“孩子上学可是麻烦了又送又接的，过年过节还要给老师送礼，我家就一个节都没落下。老师就是高看孩子一眼，有些钱该花就得花。不在意一定要很多而是对老师的尊重，哪怕你发个一两百红包也行。”塘坛说：“我家孩子上学还真没送过礼，老师也对孩子挺好的。我认为孩子好好学习比啥都强。”二铁说：“你看咱单位和你同龄的都提了，就你还是科员，你得送礼活动活动，这是我心眼好给你提个醒，你就太不懂人情世故，你得重视领导，这样会吃亏的。”二铁自顾自在这大谈特谈地传授人生经验，可是小塘真的很忙，没太搭话。说了一会二铁觉得对牛弹琴一肚子火就走了，平静的外表下他内心快要火山喷发了：妈的，真的不识时务，你家条件挺好咋就不知道上态度呢？你也不差钱啊！让你顽固不化，那可别怪我给你穿小鞋。
　　他回到办公室把自己手头上的活还有别人没干的活各种文件报表都推给了塘坛，还一直催着说：“这个市委急着要，那个省力着急审查，这个文件不合格重做那个你整的不细返工。”小塘在办公室也十年了，对于所长的刁难她知道这个拔毛所长在自己这没拔去毛心里不爽。每天变着花的不让自己休息一会，自己不是差这点钱，而是不想妥协助纣为虐助长不正之风。她一个人干着全所的文字工作，所长还跟同事说她啥也没干偷奸耍滑混日子。什么好事都没有她的份，气得她背地哭了好几回。但是她倔强就是不想屈服，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