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达传说]翱翔于夜空之星》瞬华月息

5、Connection III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暖橘的光芒笼罩整片海拉鲁大地，梅德在天空盘旋的巨大阴翳混着光芒让满目苍翠的利特染上许多其他颜色。

　　一边注意临时用外套盛饭的食材不会撒，艾丝特一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晚上的利特有点冷，公主要注意保暖哦。”
　　“谢谢。”

　　塞尔达空出单手轻拂碎发到耳后，“艾丝特，虽然这么问很奇怪…你怎么了？”

　　“哎？”
　　“呃，就是感觉你今天情绪怪怪的，和力巴尔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没想到公主会这么问，艾丝特被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否认，顺便试图驱散双颊的温度，望向公主依然好奇的目光她长长深呼吸，反思今天的反应确实不太对劲，“我和他没发生什么事啦，只是…心情比较复杂。”

　　“嗯？”

　　习惯性靠近风口，艾丝特抿了抿嘴角。

　　“我其实很想见他，但又有些不想那么快见到。”
　　“嗯…？”

　　或许面对同龄的少女没那么多顾忌，艾丝特终究是轻舒口气认输，挨近公主压低声音。

　　“公主知道我和力巴尔从小一起长大吧。”
　　“嗯嗯。”
　　“公主见过好几次力巴尔，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力巴尔吗。他很优秀，”塞尔达微侧脑袋回忆，露出笑容，“不仅仅是利特族的骄傲，估计在弓术这方面整个海拉鲁都无人能敌。我觉得他很有天赋和努力，是非常值得尊敬的战士。”

　　“这番话当面听到他会很高兴的。”停顿几秒，艾丝特声音里沾染怅然，“他真的有天赋，却比谁都努力，我从小就看着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明明我们一起长大，他总能到达我可能这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老实说当初我接受普尔亚的邀请来中央区学习有很多原因…一方面确实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一方面也是想努力追上他。但我在努力的同时他也从没停止过脚步，在成为英杰前他就让自己的大名响彻海拉鲁，感觉我们的差距从未缩短过，反而越拉越大。”

　　“说来很奇怪。他的认真和努力还有自信总会给我带来勇气，我很想念他。但我担心见到他后这份落差会更加浓烈和明显，这让我有点害怕，所以不知不觉在逃避吧。”

　　深呼吸，看向公主澄澈了然的双眸脸颊发烫，“让你听了冗长没出息的话，抱歉。”

　　“艾丝特愿意信任我说出来我感到很开心，”塞尔达温柔地笑笑，“我不认为冗长和没出息，但你很喜欢和重视力巴尔的心情我感受到了。”

　　“公主…”
　　“不如说我其实有点羡慕你们呢。”
　　“哎？”

　　“你们感情真好。”
　　塞尔达轻轻感慨，叹息中能听出些许落寞，“艾丝特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心理负担，你擅长的方向和他不一样，但你们都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在我看来力巴尔很优秀，你也是。”

　　“这一切也有公主的功劳呀。”
　　“嗯？”

　　“公主才是最优秀的。”艾丝特诚恳地注视她，“因为公主的支持王族才会开放投入那么多资源学习和训练，我们年纪差不多，你懂的却远远超越我，甚至绝大部分人。你和力巴尔一样聪明又勤奋，还都能考虑到整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实际对传说啊预言啊什么的没太大感觉，但有一件事我能确定。”

　　“拯救世界或许是勇者和英杰的职责，但引导大家往前走的只会是塞尔达公主。”

　　少女的双眸似乎微微泛起水光，然后轻笑出声。

　　“谢谢，艾丝特…第一次有人这么对我说。”
　　“咦真的吗？没想到我有幸能拥有这样的第一次！”艾丝特弯了弯眼角，后者微红含笑的眼角让她心一动。

　　“还有一件事…”
　　“你说？”

　　“呃、就，就是，我到现在都没回忆起来到利特之前的事，利特的各位于我是家人，所以我一开始还挺害怕迈向外面的世界，普尔亚和洛贝利先生是好人，但他们更像是我的老师和指导者…公主是我亲近的第一个同龄同族，这么说可能会失礼，可我把公主当成是朋友。”

　　少女略惊异的眼神让她越发羞赧，“当然，如果公主…”

　　手被轻轻握住，公主眼底满是笑意，“艾丝特也是我第一个亲近的同龄同族，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很亲切和喜欢，我还以为我们早默认是朋友了。”

　　“公主…！”
　　“艾丝特不介意以后喊我名字就好。”

　　沉默几秒两个少女再次相视一笑。不知是不是全盘托出的原因心里轻松许多，和公主一起提着食材慢慢来到村口。
　　没看见原本守门的哈克鲁，正想着他是不是换班去吃饭时从旁边的草丛传来异样的声响，顺着声音望去，比人高的草丛隐约可见两只毛绒绒在亲密相触。

　　刚冷静下来的脸腾地一红，恰巧这个点原先在外面的异族游客都陆续回村准备休息，其中不泛各种情侣和夫妻成双结对。
　　说来现在是春季，她年纪小，但儿时玩伴确实都到了适龄阶段。

　　利特相对来说很开放，或许是鸟类的习性本就不介怀大方坦荡，她也是出去后才发现原来海利亚人的村子和城镇房屋都是有墙壁严严实实挡着的。
　　小时候不是没见过这种场景，只是那会还不懂事，如今长大了自然不同。尤其主角都是她认识的，还挺尴尬。

　　“艾丝特！”

　　有些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年少的利特族战士站在第一段阶梯看着她，看上去颇为高傲和居高临下。
　　如果忽略那显而易见炸起来的那一圈毛和眼底忽闪的急躁。

　　“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在村口。”

　　少年鸟人没得到回答还被反问憋了一股气，看到她身边的公主只是点点头当打完招呼，视线重新死死落在她身上，语气越发不满。

　　“我以为你回来第一件事是来找我。”
　　“没办法，你很忙嘛。而且送别时某人还说过至少要做出成绩，我个人感觉还不够，都不太敢来见你呢。”

　　她半真半假调侃，后者一怔。

　　“你不是做得挺好的…”这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而力巴尔察觉到失言立刻轻咳，狠狠瞪她，熟悉的模样更令人心情大好。

　　“不说点别的吗，力巴尔？”
　　“喂！”
　　“不说就算了。”

　　原本前进的脚步停下，她笑着和他对视。
　　他飞快看了眼在后面的公主，公主配合侧身假装没留意他们，年少骄傲的小战士这才不情愿地清了清嗓子，迅速轻声开口。

　　“欢迎回来，艾丝特。”

　　***

　　和其他玩伴陡然变得大只相比，力巴尔看上去没啥变化。
　　嘛，不过他本来就和她一样在同辈玩伴里年纪最小，估计没到正式的成长期。不过春季刚经历过换羽，他一身深蓝色的羽毛色彩显得特别鲜艳浓厚。
　　就是摸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柔软，可惜了。

　　“艾丝特！”

　　力巴尔极其不自然地打断她，赶紧转话题。

　　“你们接下来要去做晚饭？”
　　“对，今天打算久违做一下干煎三文鱼和海鲜烩饭，你来不来？公…塞尔达，可以吗？”
　　“当然可以，一起吃热闹点。”
　　“嗯，”力巴尔态度松动，“就你和公主吗？”

　　“林克在煎鱼吧。”
　　“那我不去了。”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我不要和他一起吃饭。”

　　听出不满艾丝特眨眨眼，很快推测出原因轻叹，“伙伴一场嘛，吃个饭又没什么。”

　　“我就是不要，”力巴尔也固执己见，“总之有他在我就不去。”
　　艾丝特哭笑不得，再怎么说林克等了她们很久总不能把人家晾在一边，“那你别去了，等等我给你带点。”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他愣了愣瞪大眼睛，气呼呼扭头就走。

　　“哦是吗，随便你！”

　　真没想到这么大了还那么幼稚。

　　“我之前都没发现力巴尔和林克关系那么差，”一边的公主若有所思，“在城堡受封仪式和拍照时还好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他只是赌气呢。”艾丝特解释道，看着公主俏丽可爱的脸庞扬扬嘴角，“塞尔达呢？你和林克又发生什么事了，我很好奇哎，第一次看到好脾气的公主对一个人那么不耐烦。”

　　“哪有。”
　　“没有吗。”

　　她回以更灿烂的笑容却不打算深究，然而公主先一步妥协。

　　“我不讨厌他，”塞尔达小声说道，“但我也不喜欢他…就这点而言我或许能理解力巴尔。”
　　“嘛…我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林克一直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和人可以让他惊慌失措。明明身处同一片大陆，唯独他和周围人都不同，好似超凡脱俗之人，轻而易举做到别人都无法做到的事，这点确实足以让大部分人都感到焦虑。
　　大家说他是肩负未来的骑士，是海拉鲁首屈一指的天才，是被驱魔之剑选中注定讨伐灾厄盖侬的勇者。

　　真是如此吗？
　　她从小看着一个天才逐步成长的背影，天才之所以始终保持高位除去天赋，所付出的努力更不会输给任何人。

　　“人都有多面性嘛，你们共处的时间会很久，或许能发现更多。”
　　“谁知道呢。”

　　话是这么说，公主的语气依然有些许软化。她本就是明事理聪明的好女孩，想必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长。
　　说话期间她们已经来到公共小厨房，站在中央的海利亚少年看到她们过来扬了扬手，眼神示意锅炉。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林克，你加海拉鲁草了吗？”

　　少年点点头。

　　“先把主食处理完，汤和甜点放最后做吧。蛋糕得靠公主的味觉了，我们肯定是做不出海拉鲁宫廷厨师那种味道。”
　　“但宫廷厨师也不一定能做出这么香的三文鱼。”

　　公主凑近锅子闻了闻味道轻声赞叹，即便语气有点别扭。艾丝特会意地轻拍她的后背笑笑，而少年在过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是在夸奖他，抬眸时眼底闪过迷茫，和微妙的局促。

　　“好，我可不能输，这里还有鱼呢！林克，让我来告诉你切点松露进去调味更佳这一独家秘诀！”

　　林克立刻去切松露，打算一口气全部倒进去。

　　“等等等等，松露那么珍贵的食材你可真舍得，留三分之二给烩饭和汤。”

　　他一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枚暖暖草果，试探看她。

　　“噢噢不错哎，塞尔达你能吃辣吗，利特晚上真的很冷，加点暖暖草果能保暖的。”
　　“可以！”
　　“那拜托林克了。”

　　海利亚少年敛起眉眼顺从照做，从他低低垂头的模样看出了笑意。

　　趁林克在准备鱼料理，艾丝特着手筹备饭食和汤的食材准备，公主则负责甜食的配料比例，前几天因为赶路他们吃的基本都是随便糊弄的饭团和炒野菜，今天难得在利特有足够时间做饭，虽说耗费两三个小时，但看到一桌成品的那刻都颇感满足和舒爽。

　　或许是缺少这类经验的缘故，塞尔达公主明显是最兴奋和期待的。

　　“塞尔达脸上都有点灰了。”艾丝特笑着去给她擦，“差不多了，洗洗手开吃吧！”
　　“真香啊。”公主深吸一口气眼睛发光，两人一起分配食物，艾丝特思考了会往多出来的碗添了点先放在旁边，看向公主时后者眼底的调侃让她脸颊微微发烫。

　　“不给他带会气到炸毛的。”
　　“没事，量那么多，三个人也吃不完。”

　　公主笑嘻嘻地捧碗开始享用三文鱼和烤肉以及烩饭，边吃边感慨好吃。再加上到底是自己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吃着更香更急，不免被呛到轻咳。

　　艾丝特无奈笑笑去给她拍背，刚想说什么时面前递过来一碗新鲜出炉的汤。
　　明明是蔬菜蘑菇汤，因为锅炉残留鱼肉料理的香味使得更香气扑鼻，光是色香就让人食欲大动。

　　“汤好了。”

　　淡淡的少年音意外温和，那双湛蓝的眼睛同样漾着温柔安静的光。

　　“啊、谢谢…”
　　“谢谢…”

　　塞尔达下意识接过，艾丝特也本能附和，两人愣愣相视半分钟终于反应过来。

　　“林克会说话啊…”
　　“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原来你真的不是哑巴？”

　　“嗯。”

　　少年平静点头，仰起脑袋喝下一大口汤。

　　“你倒是多说点啊！”

　　塞尔达公主被他的反应弄得差点再次呛到，这突如其来的新发现如同新大陆，试图再多和他说几句话，得到的依旧是几句淡然的单字语气词回应，令公主更加不满和无可奈何。

　　然而从艾丝特的角度观察，侧对锅炉的少年剑士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光还是被利特的寒冷影响耳根和脸颊有微微泛红，注意到她的目光一怔，又飞快看了眼公主，低下头专心享用食物时嘴角有一闪而过的会心笑意。

　　可能他也只是个不善言辞有些笨拙的人吧。
　　想到口是心非的竹马她抿起嘴角看了眼空出的碗，反正海鲜烩饭和烤肉够吃了，把她那份三文鱼再多留点给他吧，毕竟他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