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未央》玉流苏

4、动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等待中渐渐回不到最初的平静，因为他来而欣喜，因为他离去而怅然，这就是爱情么？如果是，那么为何我感受不到他的回应。
　　“皇上，你喜欢锦儿么？”我喝了点酒，借着酒意终于问出了口。
　　他有些惊讶，捏着我的脸颊道：“你醉了。”我甩了甩头，道：“我没醉，皇上请回答我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笑道：“当然喜欢，很喜欢。”
　　我满意地笑了笑，忽又皱眉道：“为什么呢？皇上为什么喜欢锦儿？我一点儿也不漂亮，一点儿也不特别。”
　　“谁说锦儿不漂亮的？”他捧起我的脸，用近乎痴迷的表情看着我，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眉：“这眉毛，多美。”他的吻轻轻落下，手缓缓移至鼻尖：“这鼻子，也很美。”又是一吻。
　　“还有嘴唇……”他的吻柔柔地覆盖上来，我感觉到几乎无法呼吸，这是他第一次吻我。心脏强烈的跳动几乎将我吞没，而他带有侵略性的吻慢慢将我占领，我感觉到他在我的心里，攻城略地。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皇上……”我的话语被吞噬在他的亲吻里，我终于觉得，他是喜欢我的，我相信此刻的感觉。
　　“朕的锦儿，你把朕也给灌醉了。”他浅笑盈盈地离开我的唇瓣，我与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我笑了，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泪水无预兆地湿了他的衣衫。他把我搂得更紧，甚至连他的心跳我都可以听清。原来，他的心跳是和我一样的。

　　夜凉如水，我看着枕边熟睡的人，唇边逸出浅浅的微笑，虽然就只是这样躺着，什么也不说，我依然感到幸福。也许这就是爱吧。就算你的只是喜欢，只是疼爱，我也愿意拿我所有的爱来回报。
　　身边的人忽然动了动，我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他醇如酒般的嗓音缓缓道：“锦儿再这样看朕，朕可不能担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害羞地躲进被窝，嗔道：“皇上不要欺负我。”
　　“欺负你？朕明白了，放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独守空房，倒真是朕的不是了。”说着他便作势要扑过来。我忙举起双手投降道：“皇上饶了锦儿吧，锦儿困了。”说完我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在他胸前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会周公去了。进入梦乡前，我似乎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第二天，我被皇上临幸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这平日里静悄悄的瑾和斋今日也格外热闹。午膳时间，皇上带着他的御膳过来之时，居然被满屋的山珍海味给堵得进不了屋。
　　吃着饭，他还忍不住嘀咕道：“朕真是低估了这皇宫里消息传播的速度。”
　　我有些无奈，道：“皇上早该司空见惯了。”他放下筷子，有些心事重重地道：“朕这段日子不会常过来了，你一个人小心着点。”
　　我有些感动于他的告知，笑道：“皇上过虑了，锦儿一个人还不是好好的。”他以为我在伤感这两年来的冷落，忙道：“朕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只是，朕不能独宠你一个，你知道这宫里是非多，朕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
　　我握着他的手道：“皇上，我没有在埋怨您，我都明白的。”他这才露出释然的笑容，回握了我的手一下，道：“锦儿这么懂事，朕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我笑道：“皇上该赏锦儿。”
　　“你说，要什么赏，朕都许你。”他露出认真的神色。
　　我眨了眨眼睛，道：“皇上可否赏锦儿一次出宫的机会？”他了然道：“可是要回家看望父母？”我点头。他思索了一阵，道：“这样吧，朕派人将你父母接进宫一聚，可好？”我立刻跳起来道：“谢皇上！”
　　他笑笑道：“下次见到朕的时候，再好好谢朕吧。”我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完全沉浸在将要见到娘亲的喜悦中。

　　此后，他果然半个月没有来瑾和斋，不过娘亲和爹爹倒真的被他接进了宫来，我和娘亲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被爹爹的咳嗽声打断。
　　“我的乖女儿，娘亲看看，有没有变瘦？”娘拉着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地点头：“皇宫的伙食不错吧？”
　　我笑道：“娘亲不用担心，我很好。”
　　爹爹插嘴道：“听说皇上宠幸了你？”
　　我表情有些不自在，低头道：“没有，都是传言而已。”
　　他的脸顿时黑了不少，沉声道：“锦儿，你可要抓住皇上，他会是你一辈子的依靠。”我闷不做声。娘见了忙道：“老爷，您就让我们娘俩好好聊聊吧。”说完便拉着我进了屋。
　　“锦儿，乖女儿，告诉娘，皇上到底有没有……”娘也是急于确认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无可奈何道：“真的没有，娘亲别问了。”
　　“好好，娘不问，我的锦儿受委屈了吧？”她疼惜地把我搂进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我闭上眼，享受着在娘亲怀里当个小女孩的感觉，心里不禁融进丝丝温暖。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一转眼，便到了出宫的时间，娘拉着我的手，又不停嘱咐我在宫里生存的原则。我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不禁问道：“娘亲可知道瑜妃？”
　　娘怔了怔，回忆道：“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瑜妃一进宫便很得皇上宠幸，坊间甚至传言皇上要立她为后，可是没过多久，不知怎么的，瑜妃便殁了。”
　　“什么？”我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瑜妃竟然是个已故之人，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愧疚。送走了娘亲，我坐在屋子里发呆，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天皇上提起瑜妃时的表情，他说我像她，难道……
　　突然有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无意识地抗拒了一下，是他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才这么几天不见，锦儿不认得朕了？”
　　一阵欣喜冲至我的眼眶，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他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这么大，有些手足无措地搂住我安慰道：“锦儿受委屈了是不是，是朕不好，不该这么久不来的。”
　　我发泄出心里的郁闷，心情顿时开朗不少，抬起头道：“锦儿不怪皇上，只要皇上记得锦儿在这儿等着您，就行了。”他有些感动，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锦儿几时变得这么嘴甜的？朕都不习惯了。”
　　我扁了扁嘴：“皇上说的是，锦儿就是口拙，不会哄皇上开心。”他哈哈一笑，用手指刮了刮我撅起的嘴：“朕就是喜欢锦儿不做作的样子，要是想听好话，朕就不会来了。”
　　他这么一说，我愈发不依：“皇上，您就会欺负锦儿，我说不过您。”
　　他拉过我的手，摩挲了几下：“好锦儿，朕不逗你了，在你这里朕才能真正的放松啊。”我拿过茶壶倒了一杯，递至他唇边：“那就让我好好伺候皇上吧。”他莞尔一笑，将茶一口饮下，顺势亲了一下我的手，笑道：“锦儿这儿的茶也格外香甜。”
　　我纳闷道：“那是锦儿不会泡吧，这茶明明是苦的。”
　　他扑哧一笑：“朕看着你，就算吃黄连恐怕也觉得甜了。”我顿时脸红起来，细声道：“皇上净说些哄人的话。”他见我害羞，也不再闹我了，拿起我放在一边的刺绣，静静欣赏起来。
　　我也不说话，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一阵一阵地暖流涌过，真想永远就这样守着这一方小天地，等着他来，真的就足够了。
　　“锦儿什么时候也为朕绣样东西吧？”他忽道。
　　我笑了笑：“皇上那儿的稀罕物件还少吗？锦儿绣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他举起手中的帕子，扬了扬：“就要这样儿的，朕身上刚好就缺这么个物件。”
　　我记忆中似乎真没见他用过帕子，只得点头道：“锦儿绣的不好皇上可不能嫌弃。”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习惯性地摸了摸我的发梢，道：“朕保证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