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之下，尘埃之上》鹿有妖

11、第 11 章

　　云拂漪说：“没那个必要。”
　　抽签前的骚动只是一部分，导师到来之后，势必还会引发第二轮的争夺。
　　毕竟主办方的人没有规定这个签在争夺之后会被持有者绑定，所以流血不会停止。

　　只不过第一轮的争夺会更好地让彼此对场上的玩家有实力的估算。
　　所以他们会放弃针对一些难缠的玩家，选择一些容易对付的。
　　譬如，许青山。

　　虽然那个许青山的确是个壮汉，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这个人没有技巧，没有力量，全是蛋..白..粉。
　　他很快就会被别人盯上，然后被迫让出自己的签。
　　这个时候，他们只需要站出来做好人就可以了。

　　程昶很快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原来你在这儿等着呢。”
　　他笑了：“那这回就看你的表现了。”

　　果然，在许青山拿着签朝自己的导师走过去的那一瞬间，变故横生。
　　那个披散着长卷发，黑发黑眸的女人突然对他发难。

　　她之前找的是另一个人的麻烦，可惜没有成功。
　　不过这一次的许青山显然比她想得要好对付。
　　她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他，表情笑吟吟的。

　　“这位小哥，我建议你把你的签交出来。”她摁着他的手臂将他磕在地面上，“不然你的手臂臂骨会骨折，然后它会刺穿你的腹腔，扎穿你的内脏。”
　　她把威胁的话说得像有商有量一样。
　　“怎么样，小哥，考虑一下？”

　　许青山哭哭啼啼的：“那你倒是先放开我啊。”
　　……真是辣眼睛。

　　云拂漪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走过去：“放开他。”
　　女人闻言，看向云拂漪：“是你啊，小美人。怎么？你是来英雄救美的吗？”
　　云拂漪干脆道：“是的。”

　　女人晃了晃手里的签：“这是要凭自己的实力的。”
　　云拂漪点了点头：“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捏紧的骨节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目光准确而笔直地锁定了她。

　　二十个回合之后，她终于放倒了这个女人。
　　女人的身手其实不差，但她中途有几次短暂的卡壳。
　　云拂漪不知道是什么能够让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会有犹豫的时刻——她在争斗之间摸到了女人紧绷的肌肉、纵横的伤疤、虎口的厚茧子——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军人。
　　总之，她赢了。
　　她居高临下地一手摁住了女人，另一只手举起那张签，对准了光。

　　签是用喷了香水的铜版纸做的，上面同样画着告死鸟。
　　上面用花体龙飞凤舞地写着“010”
　　第十届的赢家。

　　因为这个小小的变故，很多人都看向了他们。
　　林渊、苏圆圆和许青山看她的目光里都多了些敬畏、崇拜、恐惧。
　　……只有程昶看她的眼神还是万古如一日的令她无语。

　　程昶走过来，接过她的签：“漂亮。”
　　云拂漪干巴巴地：“谢谢夸奖。”

　　说话之间，那个戴着面具的导师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顶着一头毛绒绒的爆炸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
　　看起来正是第十届的导师。

　　云拂漪挑眉看她。
　　隔着面具，她看不到导师的表情，她的语气还算平静：“你们这算是准备好了吗？”

　　云拂漪点了一下头：“啊，对，一个我，一个他。”
　　她指了指程昶。

　　“还有他俩。”
　　继续指向林渊和苏圆圆。

　　“还有他。”
　　最后她点了点许青山，以及那个女人。

　　她话音刚落，苏圆圆和林渊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目光里满是震惊。

　　女人显然没想到云拂漪居然带上了她，她挑眉：“小美人，你什么意思？”
　　许青山叫道：“就是说啊，这可是我的签！你什么意思……嘛。”
　　声音越来越弱。

　　程昶也看向了她，他的目光里倒没有质疑，只是有一点疑惑。
　　云拂漪耸了耸肩，她坦然地用目光对视回去。
　　云拂漪：可是她叫我小美人耶。
　　程昶：……
　　娃是个好娃，就是不经夸。

　　导师沉默了一下：“历届导师都只需要培养一个游戏玩家。”
　　这数量明显超标了。
　　云拂漪笑了：“那么，这一届显然有些改革。”

　　说话间，她凑近了导师，压低了嗓门。
　　“伪装自己的时候，除了面容，您倒是把那个爆炸头再藏得好一点啊，‘吉尔丽丝夫人’。”

　　导师语气平静：“在下城，会烫爆炸头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云拂漪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我换个说法，你的身上有柑橘、鼠尾草和迷迭香的味道，和我在黑巷见到的‘吉尔丽丝夫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吉尔丽丝夫人：“……你属狗的吗？”
　　明明她都已经用了整整一大瓶的止汗露了。
　　云拂漪冲着她呲牙一笑，灯光下显得分外阴森。
　　“承蒙夸奖。”

　　没想到之前在黑巷里见到的“吉尔丽丝夫人”，居然会是第十届的游戏赢家。
　　云拂漪回忆着她顶着爆炸头，叼着棒棒糖时的模样，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姑娘。
　　大约就比苏圆圆大个一两岁而已。

　　难以想象她居然在这场血腥而残忍的游戏里站到了最后。
　　真是人不可貌相。

　　吉尔丽丝夫人沉默了半晌，轻声道：“你这算是在威胁我？”
　　云拂漪笑了：“这不算是威胁，只不过我之前付了你一大笔钱，你却没给我假证。”
　　吉尔丽丝夫人说：“你没过来拿而已，我一直在等你。”
　　云拂漪说：“不必了，把那玩意儿留给下一个客人吧，我现在只需要你的‘指导’。至于那笔钱，就当是我额外付的教学费了。”

　　吉尔丽丝夫人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同意了。

　　云拂漪直起身，向身后的那些人打了个手势。
　　成了。
　　那个女人挑起眉，她朝云拂漪走过来，伸出手：“安妩。”
　　云拂漪挑眉：“云小云。”

　　安妩低低地笑了：“既然这样，那我继续叫你小美人好了。”
　　云拂漪说：“随便。”

　　安妩收住了笑容，她看云拂漪的目光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你为什么要帮我？”
　　云拂漪说：“因为我也需要你的帮忙，当然，这个忙可以先欠着。”

　　“作为你的手下败将，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安妩的目光很坦诚，“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
　　云拂漪语气笃定：“你能不能帮上我的忙，我说了算。”
　　安妩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霸道的小美人。”

　　她们交谈的语气还算平和。
　　但对彼此都多了更多的审视和打量。
　　空气开始紧绷、凝固、一触即发。

　　吉尔丽丝夫人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僵局：“你们还要聊多久的天？”
　　云拂漪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朝吉尔丽丝夫人走过去：“来了。”

　　训练厅不仅有开放场所，也有分隔成一间一间小房间的私人训练场所。
　　吉尔丽丝夫人选了一间，示意他们都进去。

　　许青山非常认真地发问：“我是不是应该向那个机器人要个本子来记点笔记什么的？”
　　吉尔丽丝夫人看了他一眼：“不用，你带上你的脑子就行。”
　　许青山纠结了半晌：“那不然我还是跟他们要个本子吧。”
　　吉尔丽丝夫人：“……”

　　她干脆无视了许青山，准确而直接地看向云拂漪：“那我们现在开始？”
　　云拂漪点了一下头：“随时都可以。”

　　“那好。”吉尔丽丝夫人颔首，“想必你们在参加这个游戏前，都已经在电视上看过它了，对于它们的内况也大概了解了。”
　　她看了云拂漪一眼：“我知道你们也许会自恃自己的力量而沾沾自喜于自己很强，但事实上，这个游戏活下来不仅仅是靠着力量。”
　　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多用脑子才是最聪明的。”

　　云拂漪问：“譬如呢？”
　　吉尔丽丝夫人说：“譬如，我不是那一届最强的，最能打的，但我却依然活到了最后，成为了赢家。”

　　云拂漪笑了：“有趣。”
　　她注视着吉尔丽丝夫人：“我看过第十届的游戏录像，最后的赢家明明不是你。”
　　吉尔丽丝夫人点了点头：“因为我用了伪装，我不仅伪装成人，也会伪装成环境，我正是靠这个活到了最后。”

　　许青山叫了起来：“那你不就是纯苟吗？这也太赖了吧？”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讪讪地闭上了嘴。

　　吉尔丽丝夫人的语气平静：“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什么赖不赖的，只有活下来的，和没有活下来的。”
　　云拂漪饶有兴致地问：“所以，你打算教我们怎么伪装吗？”

　　吉尔丽丝夫人说：“高明的伪装，要在短时间学会的话有些不太可能，更何况，这是我吃饭的家伙，我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云拂漪笑了，她眯了眯眼睛：“你都有四千万了，怎么还想着靠这手艺活吃饭啊？”

　　吉尔丽丝夫人没有接她的茬。
　　倒是许青山急了：“那么，我们这七天的训练岂不是没有任何赢的希望了？”

　　吉尔丽丝看了他一眼：“那倒不至于。我已经总结过了，这个游戏虽然场地多变，但是那些变异种活动的规律大差不差，变异种的类别也是大差不差，我已经给你们总结好了，等会儿你们可以看一下。”
　　云拂漪说：“你能想到的话，其他导师都能想到的。”
　　就这？

　　“当然。”吉尔丽丝夫人赞同了她的发言，“所以我还在物资袋里偷偷准备了战术活点地图和远程通讯的微型耳麦——放心，我伪装成工作人员混进去的，没人发现我。”
　　战术活点地图是可以随身携带的，它每到一个地方就会被自动激活，然后载入以持有者周边半径十公里以内的地形图。
　　“有了这个，我就可以远程指导你们，甚至还可以告诉你们如何躲开那些追上来的玩家和变异种，这样可以最大地节省体力，最大可能性地活到游戏的最后一刻。”

　　安妩提出了疑问：“游戏场地里会有通讯信号吗？”
　　吉尔丽丝夫人很确定：“比赛期间应该是有的，因为拍摄的摄像组要和节目组对接。”
　　她补充道：“我在场地里见过直升机和无人机。”

　　云拂漪问：“这属于作弊吧？”
　　吉尔丽丝夫人咳了一声：“这属于人道主义援助，毕竟你们的队伍里存在残障人士。”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许青山。

　　继而她顿了一下：“没被发现的出千不算出千，没被发现的作弊自然也不算作弊——你是下城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懂这套规矩。”
　　云拂漪失笑：“好吧，那么，四十八个物资袋，我该怎么找到它呢？”
　　吉尔丽丝夫人犹豫了一下：“物资袋上的标志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会被游戏的人发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它的颜色是蓝色的。”
　　云拂漪了然地点头：“好，我明白了。”

　　程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万一，有别人比我们先一步地拿到了这个物资袋的话，你不会改变帮助目标吧？”
　　“不会。”吉尔丽丝夫人看向了云拂漪，“我在你的身上下了注，希望你不会让我输得血本无归。”
　　云拂漪笑了：“我会好好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