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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看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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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收到礼物,才知道何景新会画画,画得还不错,转头便去弄了两张画展的票。
后来得知画展是非现代主义,画风在寻常人看来普遍比较奇葩,没有专业的艺术功底也难以赏析,便临时换了另一个写实风的照片展。
展馆很大,分上下两层,好几个厅和主题。
何景新随严律刷票进去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介绍单,四处看看,有些新奇。
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展览,印象里,只有初中的时候随学校同学老师一起参观过科技展,还是初一的时候,很早之前了。
展馆很大,一楼的层高有好几米,地面铺就大块的光面大理石砖,罗马柱竖立其间,展厅看起来特别宽敞明亮高雅。
来看展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没什么人说话,安安静静的,显得格外空旷。
何景新刚进来的时候走在严律身边,用手里的介绍单掩了唇,低声问:“是不是不能说话?”
“可以说。”
严律带他去第一个厅。
好安静啊。
何景新的目光四处看看,难掩眼中对四周的新奇。
轮到进厅赏析起墙上挂的一张张照片的时候,何景新便专注起来,看得特别认真。
严律跟着,走在一起,抬头看看画,侧头看看身边,看见小男生格外认真、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展跟看书似的。
严律莞尔。
展分了好几个厅,不同的厅是不同的主题,有人文、自然、风景等,第一个厅是自然,拍了很多的植物和动物,何景新非常喜欢,一直在看,因此走路的速度都变慢许多。
严律察觉了这点,看看男生,半点没催,还在一幅画面内容是“母鸟喂雏”的照片前驻足的时候,低声道:“繁衍是本能,但养育和对幼崽的付出总能触动人心。”
这张照片被拍摄者取名《呕心》,足见拍摄的出发点在于拍摄者从中捕获到了母亲对幼崽的竭力付出。
何景新闻言转头看看严律,笑了笑,又转回头去看照片。
过了会儿,他低声道:“我刚刚其实在数鸟窝里有几只雏鸟。”
两人是并肩站的,离得近,严律转眸,看见的便是年轻男生姣好的侧颜与眉骨下扇子似的黑睫。
“几只。”他注视着,问。
“九只。”
何景新回,跟着边缓步走向下一幅照片边低声道:“鸟类是蛋生,一次能生出来、还孵出来这么多吗?”
严律含笑道了句:“可能还有和前夫的孩子。”
啊?
逗笑何景新。
男生转头看严律,笑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格外纯净。
他们又来到一幅巨鹰展翅翱翔天际的照片前,这张展片被取名《自由》,何景新注视着看了片刻,举起手机,对着拍了几张照。
严律这时低声道:“飞鸟才有自由,住在钢筋水泥里的人类可不太会有。”
嗯?
何景新转头。
严律:“幼童要被父母送去参加智力开发的课程,学生要上课考试,成年人要上班赚钱。”
何景新顺口道:“你这样的也没有吗。”
严律:“没有,一天不去公司,签字的文件可以摞成山。”
何景新又被逗笑。
滑稽的是,恰巧这时候严律被调成静音的手机震了,严律拿起来,看了眼,有些无奈地示意何景新,说工作工作就到。
何景新忍俊不禁,示意他去接电话,严律走去一旁接起。
这之后,两人一起赏析照片,就跟在微信上聊天似的,边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交流说着话。
严律的年龄和成熟到底不是摆设,他的陪伴与闲聊,全程都令何景新放松又自在,男生听到严律说到什么有趣的,便忍俊不禁地笑弯了眉眼。
在看完第一个展厅后,一起往出口走,严律抬手,又自然地搭了下何景新的后肩,领着男生从出口去下一个展厅。
走出去,见外面的公共休息区有茶饮零食售卖,还有座椅,严律问何景新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
何景新手里拿了介绍单在看,闻言抬头,看了看售卖区,接着看向严律,说:“你想喝点什么吗。”
严律便莞尔:“是我在问你。”
小男生总是在意自己之外的人的感受。
何景新摇头:“我不渴,你要休息会儿喝点什么吗,我可以陪你。”
“不用。”
严律便抬步道:“那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厅。”
下一个厅的主题是建筑,拍了很多国内外或知名或不知名的高楼、桥梁之类。
何景新因为从来没出去玩儿过,什么建筑和不同的风格他都没接触过,因此看得特别认真,看到什么都会驻足停下来,要么拿手机拍几张照。
严律见状便会在一旁简单介绍下建筑的特色和一部分人文历史,声音不高,语调匀速,像一位尽职尽责又温柔有涵养的“解说员”。
何景新听了,很认真地听了,听完有些惊讶:“哇~你都知道啊。”
换别人,这时候或许有意无意地说一句:“没什么,见过,去过那个城市。”
但严律没有,严律看看男生,温声说:“你现在也知道了。”
何景新便转头,对着严律灿然一笑。
他觉得严律太会说话了,这么说,他何止听得顺耳,心里都给听甜了。
或许正因此,何景新觉得和严律的相处总是让他觉得顺畅又舒服,他更加觉得严律是个很好的人,脾气好、会说话、能聊得来。
于是后面看展,何景新越发和严律聊得多,两人边看展边低声说说笑笑,相处得别提多愉快了。
中途严律去了趟卫生间,他顺着提示牌往一个通道走,迎面从卫生间的方向出来一对并肩的年轻男女。
女人在把手里的包一个劲儿地往男人肩上挂,有些不满:“帮我背会儿怎么了呀。”
“好好好。”
年轻男人答应得有些敷衍。
走近的时候严律侧身让了下,那对年轻男女却因为严律的容貌和气场,先后分别看向他。
都走过去了,女生还扭着头在看。
男生不满道:“你看谁呢,我还不够你看吗。”
女生回头,挽住男生的胳膊:“别小气嘛,我又没干嘛,就看一眼。”
男生带着女生往外走,“切”了声,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整容这么发达,搞不好是整的。”
“肯定是整的。”
王聪一脸鄙视。
严律从卫生间回来,看见何景新在玩儿展厅一角用来互动的大屏。
他走过去,何景新拼完最后一块拼图,图片闪了闪,显示完整的照片,正是两人之前看过的一张展片。
严律很快发现何景新只是玩这种互动性很弱的拼图游戏都会挺开心的。
“你要试试吗。”
何景新还抬头问他。
严律一点儿没扫兴,应道:“好啊,我试试。”
后来从一个厅出来,看见休息区,严律提议休息会儿、喝点东西,何景新点头应道:“好呀。”
又赶紧有言在先道:“我请你,好吗,今天我付。”
严律笑笑:“好,你付。”
何景新开始分工:“那你去找位子,我去点单,你想喝什么,我看他们那边些的单子上有咖啡还有果汁。”
严律:“咖啡吧。”
正要说什么咖啡,何景新率先道:“美式,加冰,对吗?”
严律笑笑:“对。”
又说:“不加冰也可以。”
何景新:“别的还要什么吗。”
严律:“我不用,你看着点。”
何景新:“好。”
何景新去点单,回来的时候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点的东西。
他走向严律的方向,严律:“还挺快的。”
何景新放下托盘,玩笑了句:“因为咖啡是速溶的。”
嗯?
严律挑眉,闻言下意识看向托盘上的咖啡。
速溶?
何景新笑:“我跟你开玩笑的。”
说着把美式递过去,“加冰了。”
严律含笑接过:“谢谢。”
小男生已经能开始跟他开玩笑了。
好事儿。
两人各自喝着咖啡坐在椅子上休息着,何景新率先开启话题道:“严哥,这个展的票难买吗。”
严律:“还好。”
他不需要买,公司有部门专门负责与各种甲乙方打交道、赠节日贺礼什么的,这种展览的票也在部门的采购单里。
他需要票,不过是让徐特助打个电话的事。
何景新这时道:“你下次要是买票,告诉我,我和你A吧,或者都我来付,我请你。”
严律自然听懂了何景新的意思。
他发现小男生特别在意谁付钱这点,脸皮是真的薄。
严律便喝着咖啡沉稳地来了句:“以我的经济条件,需要你来A你来付?”
“不一样啊。”
何景新抿着咖啡:“我总要付的呀,难道次次让你付吗。”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二次见面吃饭的时候是严律让人送的菜,还有上次一起逛菜市场,也全是严律付的。
何景新不想总是严律付,不想总是严律在付出,因此非常在意。
严律显然心知这点,便没有就此话题多说什么,他从来不需要争辩,也不需要在经济上显摆自己,他要的,是小男生能接纳他,能像朋友一样与他自然相处。
严律便点头道:“好,下次你付,你请我。”
何景新这下放心了。
严律也放心,因为有下次意味着他们接下来还有数不清的见面和相处。
而严律这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看起来,看了片刻,他道:“下周有个话剧。”
嗯?
严律:“看吗。”
“什么话剧?”
何景新自然问。
严律抬抬眼:“你来看。”
何景新便放下咖啡杯起身,走过去,弯下腰凑近,看严律手里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话剧的各项信息。
何景新看着,严律朝他举着手机,视线略微一偏,便是男生凑近在眼前的眉眼和挺立的鼻梁,两人离得很近,是突破正常社交的看起来便有些亲密的距离。
严律故意的。
只有何景新什么都没察觉。
而此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刚从二楼展厅陪女朋友走出来的王聪。
王聪手里拎了一个女包,走路的姿势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他本来在看休息区那儿的柜台有什么吃的,准备请女朋友吃点东西,结果一错眼,看到了弯腰凑近在一个男人身边的何景新。
王聪吓了一跳:那不何景新吗。
还挺巧啊。
王聪立马冷笑。
今天被他遇到了吧。
看你今天能往哪儿跑。
王聪把包还给后脚跟着出展厅的女朋友,转身,就朝着休息区的方向快步走去,同时不顾场合,大声喝道:“何景新!姓何的!”
何景新抬头看见走过来的王聪,人一顿,神情唰地落下。
王聪不顾自己喧哗引来的周围人的注视,快步走到近前,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认出他是刚刚卫生间外面遇到的“整容男”,又看看缓缓站直没什么神情的何景新,冷笑:“挺巧啊今天,被我逮到了吧。”
又讽刺道:“我当你走了能飞多远呢,原来还在家门口啊。”
“严哥,我们走吧。”
何景新根本不理王聪,垂眸低声没什么神情地对严律道。
严律已经起身,正收回注视王聪的目光,恰逢王聪这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何景新的胳膊,切齿道:“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走。”
“放手。”
皱眉的何景新和已经冷脸的严律异口同声。
“放手?”
王聪冷笑地看了眼何景新,接着看向朝他喝止的男人,嘲讽:“这位大哥,你还不知道吧,你身边这个可欠了我家一堆债,还都还不完的那种。”
“你别胡说!”
何景新诧异,不敢相信王聪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地扯出这样的谎言。
他欠刘芳婷一家三口什么?
他从小在姑姑家当牛做马,连学都被迫辍了,早早外出打工,月月工资上交,还不够吗?
何景新心惊王聪的说辞,也胆寒原来刘芳婷一家这么多年是这么看自己的。
他们果然没把他当人,要像压榨牛马一样压榨他身上所有的价值吗。
还有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开始新生活了,还难得交到了这样好的朋友,王聪要这么当着朋友的面诋毁自己。
严律会怎么想他?
何景新心沉到底,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