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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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里故认为自己是个很爱多想的人。
时不时会想些奇怪的事情。
他认为鸠羽代是自己的家人，很值得信赖。对方也很信赖、依赖他。
有时会想，如果把当初刚见到鸠羽时，会收留对方的原因，告诉她的话……鸠羽，是不是会讨厌他？会露出蔑视自己的表情吗？
但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鸠羽和他是家人，应该不会因为这点事而厌恶他。
可是，他并不是鸠羽，不可能完全猜对她在想什么的。
想到最后，今里故会讨厌这样的自己。
那时候，和鸠羽初次见面时，尽管有想到对方可能是小偷或是什么人而警戒，但是那时寂寞的感觉大于了警戒。——强烈地希望某个人能在这里陪陪自己，即使对方可能会杀了自己也无所谓。
出于这种自私的感觉，接纳了鸠羽。并不是出于善心，纯粹是为了缓和那种寂寞的感觉。
好人，值得交的朋友，好学生。
故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自私的人罢了，不值得那样的评价。
做菜，家务都很擅长。这是好事。
但在故眼里自己会擅长这些并不是爱好也不是习惯。而是最初为了能让自己在那个家之中有存在价值而让自己学会的。
在别人赞扬他擅长这些的时候，他能切实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能切实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但听到别人的赞扬后，只是觉得自己很虚伪。
到最后，对自己的厌恶只是越发强烈了起来。
这种厌恶感会随着时间流逝，开始越发清晰起来，甚至变得更加强烈。
尽管上次去了十三番队，有感觉缓和一些。但还是开始变得更加强烈了。
今里故站在宿舍的顶楼天台，看着没有月亮星星存在的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黑红色的天空让他觉得心情平静了些许。在看着天空时，大脑中的复杂想法和胸口的奇怪情绪都好象从未存在过一般。
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呼……”
还真是舒服，这种空气。
“故君喜欢这样？”
身后的声音这么问着。
“是的。”故没有吃惊于对方的突然出现，而是当作很正常事一般，冷静地回答了。“……因为大脑会一片空白，感觉什么都不用想。”
“是吗～？我看着可从没这种感觉哟～”
“是因人而异的吧。”
故闭上双眼，身体朝后倾倒。就这样直直倒在了地上。但在头的后半部分撞击到地面之前，有人稍微托了一下，缓冲了一下。而撞击产生的疼痛比故预想的要轻许多。他就这样闭着双眼，对对方说了句“谢谢您。”
“不客气～”
故就这样躺在地上，翻了个身，缩起了身子。
那声音的主人看着故像婴儿般缩起身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很好笑吗？”
“有点呢。”
“……是吗。”对着对方带有讽刺意味的笑，故也没说什么。他也没什么情绪在内。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环境看到这个人反而什么感觉都没有，出自己意料的平静。
前面今里故到了宿舍天台不久后，这个人就到了这里——市丸银。
可能是夜晚的关系，故看不清他的脸，也没有像之前觉得慌乱。只是看着他模糊的身影大约几秒后，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索性无视了对方。对方倒也没生气。
然后就突然有了前面那样的对话。
在故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时，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脸。疑惑地睁开眼睛，发现那个人就坐在附近，而触碰自己脸的是对方的手。
“……冰凉的。”半睁着眼睛，故这么说道。
“故君上次说的吧，想看看我的手。”顺着脸颊继续移动着，移动到额头，然后慢慢向下滑动，滑过鼻尖，最后停在下巴这里。
故眨巴了几下眼睛，伸出双手轻轻握住市丸银的手。“好凉……总感觉你的体内肯定有不少寒气。”
“没有用‘您’呢。”
“……现在不想用。”
“还真任性呢～”
“嗯。”
带有些温度的手指轻轻按着市丸银的右手，有时按着指腹，有时按着掌心，似乎是在很仔细的感受着。虽然市丸银现在看不清那孩子的表情，但多半是一幅睡眼惺忪，没有表情的样子吧。
“……谢谢。”
温度离开了他的手。
他依旧带着笑意的问：“感想如何～？”
“……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死在这双手上，似乎不错。”
奇怪的回答。
故虽然这么觉得，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那时候，这双手握刀的样子很好看。手的样子也很漂亮。而且你攻击我的时候，也散发着很惊人的杀气。虽然明白那时候你不是认真的，但能感觉，那杀气都快让我窒息了。”
故说的时候很平淡，似乎带有不明显的笑意。
银忍不住嘴角弯起。“你还真是怪人～”
“彼此彼此。……不过我不觉得我有价值死在这双手上。”
“是啊，你没有价值。你现在只是个学生罢了。”
“嗯。”
故听得出来言下之意。自己对于这个人来说只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嗯——路人吧。虽然对方的答案好象意思是自己成为了死神会有所改变。但，没有理由的觉得，即使自己成为了死神，变强了，在那个人眼里也还是没有任何价值。
肯定是这么想的吧。故在脑海里这么猜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嗯？笑什么？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没有。只是很奇怪罢了。嗯——明明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怕，不敢接近，不敢拒绝……这次却很平静呢。”
“是因为看不清？”
故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眼睛，将沉默作为了回答。可能是这样吧，因为看不清，所以才这样任性。没有像以前那样用敬语，没有和这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没有害怕这个人。
故觉得等天亮了以后，自己一定会为自己没有用敬语，还有等等失礼的行为而慌乱个不停，然后找个时间亲自到市丸银面前鞠躬道歉吧。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想这么做。故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可能，是因为夜晚的关系吧。而且，也看不见你的脸。”
对方没说话。
故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应该是今天自己那么异常的主因。不过，今天的自己肯定也是因为想太多的关系，所以才那么异常吧。
冰凉的手很随意地揉了揉故的头。
“你还真是个任性的人呢。上次也是，擅自和我拉开距离，擅自说些奇怪的话，擅自表现出奇怪的情绪，擅自在吃东西的时候怀念过去～而今天又突然对我态度大变。你还真是任性啊～”
听着那嗓音在句子末尾微微上扬。听着对方说出来的内容，还有那个声音，故忍不住笑了。并不是因为觉得好笑，而是觉得有些高兴，因此露出笑容而已。任性吗……他记得前辈有让他稍微任性一点。但是，等天亮以后，多半自己不愿意再这样任性了吧。
这样的任性，会让那个正常的自己觉得，很奢侈。
“我很喜欢你的声音。感觉很让人觉得平静。……有这样的感觉可能很怪吧。”
“平静吗～？确实是很奇怪的感觉呢～”
“现在可以叫你银先生吗？”
“结果还是用敬语了～”
“呵呵，是啊。直接叫名字……我们应该不熟吧？见面的次数，连十次都没到。”
“嗯——好吧。”
“谢谢你，银先生。”
“不客气～”
故有时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杀气和血腥味。那是和本岛佑截然不同的杀气。虽然她的身上也有一些淡淡的血腥味，但和市丸银的完全不同。
感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和味道……比较好些。
故看了看银的侧脸。
……果然看不清。黑漆漆的。
他翻了个身，发现天空的颜色从黑红变为了深蓝。
多半快天亮了吧？还是月亮要出来了？故慢慢坐起身，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半晌，站起了身。“我得回去了。……银先生不回去休息没事么？”
“嗯，再稍微待一会。”
“哦……那小心身体。”对银稍微点点头，故朝下楼的方向走了几步。好象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银说了句“银先生——我改日会亲自来道歉的——”
虽然银没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但还是作为听到了的回应，对那个孩子招了下手。
“……谢谢你。”故轻声地这么说，对银在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那是一场梦。
故躺在自己房间内的床上时，迷迷糊糊地想着。
等天亮了，就会消失了。
稍微睡了一会后就醒了过来。明显睡眠不足，揉了揉眼睛，然后故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他总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有些凉。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胸口那奇怪的情绪比平时少了许多。在做那个关于水的梦时，能感觉到，那个世界里的水比以往更清澈。
以前做梦时，偶尔会发现角落里堆积着一团浑浊的东西。今天的梦……那一团东西似乎减少了一些。还有，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那一团东西的前方。似乎是在看着自己。
那个身影，从体形来看，似乎是成年的女性。
那个到底是什么……
他看了眼放在书桌上的时钟。
半睁着的迷糊黑色眼睛慢慢睁大，睁大睁大再睁大。睁到最后故以为自己的眼球会掉出眼眶。
０口０！←这是故现在的表情。
“迟……迟到了！……%•##￥•！*—”慌乱掉的故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立刻草草准备了一下，被褥稍微理了下，衣服穿上后拿起桌上的书就跑向鸠羽的房间。
“碰”的一声打开鸠羽的房间，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就慌乱地说着：“对不起！鸠羽！我起晚了！请你快点起床吧！今天第一节课是本岛老师的……”
“吓？”
里面传出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故喘了几口气，呼吸才通畅了起来。但看到眼前的景色，愣住。“……咦？”
眼前的正是鸠羽代正穿着故给她做的那件蓝色夏季和服，一边坐在自己床上啃零食一边看着写满文字的书本。她注意到门打开，咬着零食看了过去。把嘴里的零食咽进肚子，一脸奇怪地问：“怎么了吗？小故？”
“我说了好几次，不要在床上吃零食……不对！那个，今天不是上学吗？”
“吓？”把书放到一边，鸠羽从床站起来，走到故的面前。宝蓝色的眼睛看着那张明显刚睡醒的脸许久。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小故、小故竟然记错日子了！而且还起晚了！而且头发还在乱翘……噗哈哈哈哈！”
“咦？那、那个？鸠羽？”故不知所措地看着哈哈大笑个不停的鸠羽，对方甚至开始在地上打滚笑个不停。
故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决定先冷静下来，好好琢磨下那话的含义。
记错日子。
那么……今天不用上学吗？
“……啊……对了，今天是假日。”自己找到了答案后立刻安心了下来，忍不住身体软了一些，有些无力地靠着墙壁。
自己竟然把日子搞错了……果然是睡昏头了吗。故闭上酸涩的眼睛，叹了口气。既然今天是假日，等会再回去睡会吧。他慢慢睁开眼睛，对着正尝试忍住笑意的鸠羽慢悠悠地说：“抱歉，一大早打扰到你休息了。我不小心搞错日子了……”
“没事啦没事啦~~难得见小故这样子呢。”鸠羽擦去因大笑而产生的眼泪，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故头发乱翘，明显很疲倦的样子。“难得见到小故刚起床的样子呢。以前都是你来叫我起床。”
“……嗯，昨天晚上做了个怪梦，没睡好。”
“嗯——呐呐，小故，上次你帮我梳头，这次我帮你梳头吧！”鸠羽一脸兴奋地从袖子里掏出木制梳子。
看着对方期待和兴奋的表情，故只能举双手投降。
“……好的。麻烦你了。”
鸠羽给故梳头的时候，很小心，故甚至感觉不到对方是在梳头。虽然很想和鸠羽说声，但故还是忍住了。对方那么努力，若说出来，似乎会打击到她。
这么想着，故闭上双眼，想趁着对方帮自己梳头的闲暇，让眼睛稍微休息一会。
以前自己都是帮别人梳头。
至于被梳头的那个，则是第一次。
总觉得有点困了……闭着眼睛的故迷糊地这么想着。
闭上眼睛后，视线内能看到的只有黑色。
……总觉得，又会做梦。
希望那种任性的梦，不要再做第二次了。
故这么想着。
醒来的时候，会希望还能再做一次那样幸福的梦。
他不想再有那样任性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