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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真相 貂零 ...

  •   梁蓝一直对着窗外发呆,然后她又一次拨通了陈子涵的号码。
      “是陈子涵吗?”梁蓝接通之后迫不及待的说。“我是貂零的室友,我们见过的。”
      “貂零”对方有些迟疑。
      “阿蕊,罗浩天的阿蕊的室友。”梁蓝突然想起,罗浩天一直就叫貂零阿蕊。
      “哦,我知道你了,有事吗?”陈子涵说,声音很低。
      “我想见你。”梁蓝说“就现在可以吗?在你们公司门口的公园。我半个小时后到。”还没等对方开口,梁蓝就直接定了时间,地点。
      那边是几秒的停顿,“好,半小时后见。”陈子涵挂了电话。
      “你要去见陈子涵?我陪你去。”温馨说。
      “好!”梁蓝说,两人匆匆出门。
      两人到了约定好的公园,找了一个公司最近的条凳做下。大楷过了五分钟,前面一个女子走来,一件灰色的风衣包裹着单薄的肩膀,没化妆,双眉紧锁,眼神无力而低沉。
      “陈小姐你好。”梁蓝起身,走向那个女子。
      陈子涵挤出一丝微笑,“叫我子涵吧!我记得你,阿蕊的室友。叫梁蓝是吗?”
      “恩,这也是我们的室友,温馨。”梁蓝点头。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梁蓝说,急切的看着陈子涵。
      “阿蕊没告诉你?”陈子涵抬头看她。
      “她走了,就这么走了,除了留下一封信,什么都没说。”梁蓝说,显得很激动。
      陈子涵好像受到什么刺激,猛然抬头,盯着梁蓝的眼睛,然后又缓缓的将目光移向远方。“走了?走了!”陈子涵先是疑问,后是肯定的说。
      “你知道她会走?”梁蓝听陈子涵的声音,感觉她对貂零的离开一点都不奇怪。
      “我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是她的离开我确实一点都不奇怪。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做出选择。”陈子涵说,目光转向梁蓝。
      “在第一次公司的酒会上认识浩天,我就……”陈子涵没有说完,而是换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浩天春节前面就知道自己病了,脑癌晚期,只剩下最后的两个多月,他对于自己将要结束的生命,除了父母,最担心的就是她的阿蕊,他走了,他的阿蕊怎么办,由谁来照顾?那个春节浩天没有陪阿蕊,其实他早就计划好所谓的欧洲之行,只是不希望阿蕊看到自己的死去。”陈子涵说完,三人已是泪流满面。
      “那么那天你去学校找貂零,就是告诉她真相?”梁蓝问。
      陈子涵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没错,我本是想去告诉她,我不想让浩天在死了之后还被他深爱的女人误会。”陈子涵停了停,让自己平静一下。
      “还记得那个袋子吗?”陈子涵接着说。
      “那个粉色的袋子?”梁蓝问。
      “对,那个粉色的袋子。那是浩天的遗物,那里有一个粉色的城堡,有一些用粉色信纸写的信,我没看,但是我可以想象出他写了写什么。但是当我再一次见到阿蕊的时候我又改变了想法,我不能违背对浩天的最后承诺,并且阿蕊憔悴,眼神飘渺,我想就如浩天说的,让她误会他吧!那样她可以因为讨厌他而减少痛苦,不必面对浩天的死亡。因此见到阿蕊以后我只是对她说,我有业务需要回国,浩天叫我向她问好,并且给她带来一个粉色的建筑模型,算是送给她的最后的礼物,但是我没有提信的事。原本我以为阿蕊听到这些话,会摔了那个模型,会……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但是……”陈子涵又一次显得很激动。
      “但是阿蕊说,谢谢你把这个东西带来给我,谢谢你陪着浩天走完最后的旅程。你们能想象吗?其实阿蕊早就知道了浩天生病的事,早就知道浩天已经死了,没有所谓的欧洲之行。”陈子涵说完这些,梁蓝和温馨都怔住了,她早就知道罗浩天生病,知道罗浩天的死讯。
      “那一刻,我终于了解他们之间的爱情,不是简单的爱与恨,不是悲壮的生与死,他们的爱早于将彼此融为一体,无可分割。我把那个粉色的袋子都给了她,那里有罗浩天不愿让阿蕊收到的最后的信。”
      “融为一体,无可分割,就如身体和灵魂,一个走了,另外一个就无所寄托。”梁蓝说着,似乎有些明白了。
      “身体和灵魂?”陈子涵说完,起身离开。“我走了,去欧洲,开始我真正的一个人的欧洲之行。”
      温馨、梁蓝看着她离开,那个纤细的肩膀裹在灰色的风衣里,罗浩天和貂零是身体和灵魂,对于此刻这个孤寂的女子是什么呢?她爱罗浩天,爱到包容着他对另外一个女孩的爱,爱到在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还要鉴证他们的生死缠绵。
      回到宿舍,梁蓝打开了貂零枕边那个粉色的袋子。一个粉色的建筑模型,对就是那天貂零捧着它泪流满面的那一个建筑模型。她小心的一一打开那些粉色的信封,读着上面的文字。

      第一封信
      阿蕊,你知道吗?那个春节,其实我就站在离奶奶老屋不远的房檐,我看到了窗前的你和梁蓝,当时我真希望此刻陪在你身旁的是我,但是我不能,不能那么自私,你应该有一个真正能陪你走完一生,呵护你一生的人,而我已经不可能在你毕业的时候给你穿上最美的婚纱。貂零没有我,你一定也要好好的。还记得前面四个我们一起过的春节,真的好幸福,那是我生命中最美的回忆。但是那只是回忆了,只是回忆了,以后的春节我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就让我在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你,祝福你吧!“会有天使替我爱你”现在我好喜欢这句话,真的好希望有一个天使替我爱你,陪你过春节。

      第二份信
      阿蕊,当你在咖啡厅起身那一刻,我几乎忍不住要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但是我不忍心让你面对我的死亡……那一刻加泪的咖啡只有药的苦味 ,虽然是我最喜欢的南山。你的粉色的丝巾拂过我的脸颊,那是你回国那年的秋季我送你的丝巾,上面有你的味道,曾多少次在梦里出现的场景,但是我却感到了迷失的伤。
      你起身,走开,推开门,消失在那个转角。子涵叫我离开,她说你已经走了。但是在我的思想里,你一直在那儿,在那温暖的音乐里,在我对面的位子上,在那还有余热的咖啡里,在桌上那朵粉色的花儿上。

      第三封信
      阿蕊,今天中午我站在你宿舍楼下的转角,看你和舍友带着饭盒下楼,走向食堂的方向。发丝里有那个粉色的夹,还记得那个春天,我9岁,你6岁,为了买这个粉色的夹,我们拾了一个月的矿泉水瓶。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怕那里有我不忍面对的痛,我已经习惯了那双深情的目,但是我无法忍受那里面碎心的痛。
      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和你携手到老,但是我想用这最后的日子守着我永远的牵挂。还记得那时候你看《海的女儿》时,因为她最后没有变成气泡高兴得不得了,而我却说,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宁可灰飞烟灭。但是我此刻却向上天祈求,让我变为你窗前的一棵小草,你指尖的一丝温度,你发梢间的一缕风,默默守住这永远的牵挂。

      第四封信
      阿蕊,今天看到你站在学校的那个十字路口,梁蓝挽住你向北。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那个小城的十字路口。你插着腰对我说,不需欺负狗狗。然后我们给那条流浪狗在那座废弃的工地上建了个小小的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阿弟,它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那次一个隔壁的胖男孩想抢走阿弟,你呆呆的站在那儿,不敢去争,我和他打起来,但他后面推我的时候,你确挡了过来,你腿上还留下了一条疤。后来我们一起给阿弟送吃的,有阳光的中午带它去那条小河边洗澡,用粉色的线给它栓了一个铃。后来的那个春天,我们满大街的拾矿泉水瓶,去买那个粉色的夹。那时的你是那么的喜欢粉色,你说粉色如同妈妈的笑,温馨而温暖。还有那夏天的冰激凌,冬天街角阿婆的拷地瓜……
      日光离开夜 钢琴键离开了指
      小提琴离开了音乐
      泪水离开眼 五线谱离开了和铉
      我却离不开你的画面
      照片世界 想找一种永远
      在你周围 想留住时间
      不知道是谁的歌,我也只想在你的周围留住时间。留住那曾经的所有的记忆,无论是苦还是甜。

      第五封信
      阿蕊,今天医生不允许我离开病房。回忆你的笑,她曾经温暖了我所有的寂寞。我学的是建筑设计,我不想去要顶级设计师的头衔,我只想为你建一座房子,大大的落地窗,撒进温暖的阳光,点点的月光,有粉色的床帘,墙壁,种满了粉色玫瑰的花园。
      我只想在你熟睡的时候,
      为你拔开眼角的头发,盖上滑落的被;
      我只想在你醒来的时候,
      拉开窗帘,让卧室撒进最美的阳光;
      我只想在你做饭的时候,
      当一个笨手笨脚的助手,听你无奈的吆喝;
      我只想在你休闲的时候,
      冲上两杯南山,一起翻看你喜欢的杂志;
      ……

      第六封信
      阿蕊,现在我想祈求上天用我最后几天的时间,来换我现在的这一个小时,让我写完这封信。我有太多的记忆与理想,我都还没有记下,我才记录了我们小时候的那两年,还有我们的16岁,17岁一直到今朝今夕。
      上天真的好吝啬,我只想要最后的这一个小时……

      信结束了,到第六封,看完所有的一切,大家已是泪流满面,梁蓝忽然看到满地凋零的粉色的玫瑰,幽怨而凄美。在粉色的袋子里,还有一个笔记本,从那支离破碎的文字中,记录了貂零许多的事。

      貂零
      貂零原叫陈蕊,那年她五岁,和隔壁的阿花争一个洋娃娃,两人谁也不肯放,阿花先哭了起来,两个妈妈走过来。貂零只记得阿花的妈妈说:
      “妈妈就会抢人家的丈夫,女儿小小年纪就和人家争洋娃娃,以后也只会和她妈一样。”
      不记得后面还说了什么,貂零妈妈就靠着墙角滑了下去,口你说着:
      “叫你不要和人家争,你就不听,你就不听……”
      “我没有,那是我先拿着的”她委屈的哭着说
      “还争辩……”而后貂零的妈妈就昏了过去,永远的没有醒过来。
      6岁,爸爸将貂零留给奶奶照看,然后一个人去了国外,那年阿蕊有了狗狗阿弟,认识了浩天哥哥。7岁爸爸打电话回来说,给她找了一个妈妈。8岁,爸爸说要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弟弟,8岁貂零离开了奶奶,离开了阿弟,离开了浩天哥哥。貂零14岁,小弟弟六岁,那天他对她说你是个坏姐姐,妈妈说,从我生下来你就跟我争爸爸。一年,他没有再叫她姐姐,那个爸爸口中的妈妈从未给她微笑。貂零15岁,她对爸爸说我要回国,我想奶奶。而后她带上简单的行装出发,没有爸爸的陪伴,她一个人回到了国内。在登机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用7年的时间才弄明白,那个说要从新给我一个家的人已经是他人的丈夫,他人的父亲,妈妈说过,不要和人家争的。回到奶奶身边,她随了奶奶的姓貂,给自己起名为貂零。貂零16岁,她的浩天哥哥19岁,已经是建筑系大一的新生。罗浩天帮貂零联系了高中,他还是习惯叫她阿蕊。那年秋季罗浩天给貂零寄了一条粉色的丝巾。18岁,貂零上高三,在高三上学期,最亲的奶奶离开了她,她对貂零说孩子不哭,奶奶不在你身边,也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貂零真的没哭,她一个人住奶奶的老房子,经常抱着奶奶的经书,穿黑色与白色的衣服,喜欢上了香烟。
      下面是貂零最近的记录:

      2月28日
      那个春节浩天没有来,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心里很担心。我应该去找他吗?
      3月1日
      今天,浩天来找我,带来了我所有留在他那儿的东西,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但是我没看她,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哪怕浩天当面说他喜欢那个女子。浩天说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忍还有忧伤。今天的浩天似乎比以前憔悴了,他是病了吗?还是工作太辛苦。
      3月2日
      昨晚我给浩天打了电话,约他在那家咖啡厅见面。这一次我没有等到他开口就挂了电话,我怕他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在咖啡厅,他还是习惯的为我要咖啡,那语气中有我熟悉的温暖,我相信在他那儿还有让我忘却记忆的温暖的怀抱,然后他跟我说要去欧洲,那儿能够实现他成为顶级设计师的梦想,那个女子还是陪着他,我仍旧没有看她,我依然固执的相信着我们的爱情,哪怕他说一个周后就要离开。
      3月3号
      我决定在这最后的一个周里,去陪我的浩天,下午三点我去了那个曾经属于我们的小窝,不,现在也依然属于我们。但到了楼下,我发现一辆快速离去的救护车,在车子擦身而过那一刻,我看到了那个一脸紧张的女子,那个两次陪在浩天身边的女子。那一刻我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我跟着车子到医院,站在楼梯的阴影了,看着忙碌的医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忙碌的医生离开了浩天的病房,我走到病房的门口,那个女子拉着昏迷中的浩天的手,我转身去医生的办公室。他告诉我浩天患的是脑癌、脑癌、脑癌、脑癌……
      3月4日
      我不知道在浩天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我陪在他的身边,他会感到如何的孤独,但是他希望我快乐,不忍心看到我他离开时绝望的表情,我决定一直就这么悄悄的陪着他,他走了,我也离开。
      3月9日
      今天医生告诉我,浩天必须去住院,但是这只能使他的生命多延续几天,或者几个月。浩天,你为什么不去住院?为什么,我要你好好的活,我要去陪你,去陪你……
      3月10日
      今天在宿舍楼前的那个转角,我看到了阴影里浩天的身影,他没发现我看到他。下午我去了医院,医生说,他必须马上住院。浩天曾说等我大学毕业,他就让我做最美的新娘。
      3月12日
      昨天浩天终于同意去住院,而我只能在那病房的窗口看看他,这样陪在她身边也很好,他不用为我担心。
      今天中午我又一次在拐角的阴影里看到了浩天,我只想冲过去,抱住他、抱住他,但是他希望我最后快乐,我想挤出一丝微笑,但是好难,真的好难,我想起了第一次我们的相遇,也是在那个街的十字路口。然后梁蓝挽起我向北。傍晚去医院,医生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去,以后不会在允许他离开病房。他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去看他,我只有漠然的摇头。
      3月25日
      每天我都会去那个窗口,有好几次,我都看到浩天在弄一个建筑模型,粉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还有一个种满粉色玫瑰的花园。
      4月8日
      今天浩天住进了那个满是仪器的病房,我看着他很痛苦。我一定要在他离开之前完成我的大学,做他的新娘。
      今天我看到浩天想在一张粉色的信纸上些什么,但是好困难、好困难……他一定很痛很痛。
      4月11日
      今天的浩天好虚弱,医生告诉我说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似乎有点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他走了,我该怎么办?

      记录结束了,最后的日期是梁蓝她们一起看樱花的前一天。梁蓝整理着关于貂零的所有的记忆,似乎明白了貂零那黑白之间,烟雾之中的种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选择离开。爱的最后就是不分彼此,如果爱不那么深,结局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伤人。那晚梁蓝的梦里是无数的凋零的粉色玫瑰,破败的粉色玫瑰中有一个有葵花般灿烂笑容的女孩,在寻找一个叫做貂零的女子,她只想再见她最后的一面。
      后面梁蓝去了罗浩天的墓地,那儿有枯了的粉色的玫瑰,梁蓝去了老屋,只是在老屋的木桌上留着一把老屋的钥匙还有奶奶留给貂零的圣经。貂零就这么走了,从这一群女孩的生命中消失。她什么都没带,包括那粉色的信笺,粉色的城堡,粉色的丝巾……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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