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总是在自闭》笼目鸟

15、Chapter15

　　“打扰一下，护士小姐，请问518病房怎么走？“

　　男人用指节敲了敲护士站的桌子。

　　正在整理表格的护士回头，看见面前这个人戴着墨镜和口罩，脸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像极了可疑人员。

　　518是迟瑾年的病房吧，护士犹豫了一下，把桌上放的登记表递给他：“探视病人是吧，身份登记一下吧。”

　　男人接过表格，看上去有些为难，没有要动笔的意思。

　　见状，护士起了疑心，刚想开口，就听那男人说道：“抱歉啊护士小姐，特殊原因，我可以不登记吗？”说罢，他摘下墨镜，冲护士眨了眨眼。

　　墨镜下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睫毛纤长，眸色黑亮。

　　最重要的是，非常熟悉。即使遮住了下半张脸，单凭这一双眼，也能认出是谁。

　　护士惊得捂住嘴，声调不自觉提高：“你是白......”

　　话还没说完，男人赶紧食指比在唇前嘘了一声：“别喊。”

　　看到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又笑着说：“不会太长时间的，通融一下好吗？”

　　护士忙不迭点头，突然想起男人刚才的问题，赶紧又说：“沿着过道走到拐弯的地方，拐过去第三个病房就是518。”

　　男人又弯弯眼笑起来：“太感谢了，工作愉快~”

　　说完，他又戴上墨镜，隐藏起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朝着护士指的路走过去。

　　“天呐，光是眼睛都那么好看。”护士还没来得及安抚了下自己激动得怦怦跳的小心脏，又看见呼叫系统亮起来，赶紧收拾收拾赶往呼叫的病房。

　　迟瑾年靠在床头随意翻看着一本书，听见门那边的动静，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溜进来，又轻轻关上房门。

　　“你怎么跟贼一样。”只瞥了一眼，迟瑾年就认出了来人。

　　”怎么说话呢小瑾年，我怕影响你休息专门放轻动作，你可以一点都不体贴我。“话虽这么说，男人却并没有一点不满的意思。

　　他摘下墨镜和口罩放在桌子上，笑出了屏幕上经常见到的熟悉的酒窝。

　　不怪刚才那个护士大惊小怪，眼前这个男人是白楚钰。

　　既然知道迟瑾年就没有道理不知道白楚钰，他们二人年纪相当，曾经演过很多对手戏。

　　白楚钰比起迟瑾年那种可怕的天赋来说或许稍显逊色，对比其他人来说，却也是实打实的大前辈，和迟瑾年一样被称为票房的保证。

　　两个人认识多年，相当熟悉。迟瑾年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中，白楚钰就算一个。

　　白楚钰与迟瑾年不同，他的性格很活泼。笑起来，脸上还有酒窝，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26岁的男人。

　　他拥有在男生里很少见的圆圆的杏眼和白皙的皮肤，睫毛纤长浓密，精致得像个娃娃。与外表不同，他的性格很爽朗，大大咧咧。

　　白楚钰环顾了四周：”你助理呢，这屋咋就你一个人？你把他打发走了啊？“

　　“在我这待着也没啥用，有什么事我自己就叫护士了。我让他走了，有什么事再打电话。”迟瑾年从旁边碗里挑了个白里透红的桃子朝白楚钰那边扔过去：“喏，你爱吃的。”

　　白楚钰精准地接住之后咬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走到窗台前。

　　“你今天偷跑过来的？”

　　“哪能啊，我先跟安纳姐报备了一下才过来的。”白楚钰转过身，两手撑在窗台上看着迟瑾年。

　　“她倒是挺放心你啊，不怕你自己过来惹出什么事。”

　　迟瑾年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想喝口水，却发现杯子里水已经见底，于是冲着站在窗户边的人一扬手：“接水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超靠谱的好嘛，狗仔都别想跟上我。”白楚钰乖乖接了水给他递过去，撇了撇嘴：“给，病号。”

　　“谢谢，腿软站不起来。”迟瑾年喝了一口水，水温兑得正好。他顺着白楚钰的话继续说，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迟瑾年说的也确实是实话，他这半天都一直坐在床上没起来活动。

　　白楚钰闻言收敛了神色，很认真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自己搞到医院，我知道你胃不舒服，但是咱也好好吃饭行吗？你每天工作强度那么高还这么作践身体，我都怕我下一次在ICU看见你。”

　　“啊，那倒也不至于。”迟瑾年对他的话似乎不很在意，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迟瑾年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每次跟他谈这事他都这副不当回事的样子，白楚钰压着莫名窜上来的火气看着他。

　　“脸都白成啥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躺床上还涂粉呢，我看你干脆这样下去下部戏去太平间演尸体吧！”

　　“我倒希望别仅仅只是‘演’尸体。”迟瑾年的语气不再像刚刚闲聊一样，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他抬眼看向一脸愤懑的白楚钰，神色很平静。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抬起手喝水时，袖口滑落。

　　虽然白楚钰站的位置看不到迟瑾年那只左臂，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个位置有一道长达十公分的伤疤。

　　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白楚钰依然对它耿耿于怀。

　　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白楚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眉头紧锁憋出一句：“我以为你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不会想那些寻死觅活的事情。

　　“算是吧，确实是好了很多了。要不然你现在哪还能看见我啊。”迟瑾年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群鸟在天际翱翔。

　　“以前是为了赚我爸治病的钱才同意进的娱乐圈，就算很辛苦我也觉得没什么。后来我爸走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事了。现在也只是习惯了工作，起码还让我觉得自己有点价值。但是这种生活......也没什么意思，我觉得有点累。”

　　不知道怎么接话，白楚钰看着他陷入沉默。

　　21岁的时候白楚钰签了夜铭，正式进入娱乐圈。有了代表作之后很快就火了起来。

　　他在还没进入娱乐圈之前就听说了迟瑾年的名号，也看过迟瑾年成名作《追逐》。迅速火起来的他少年心气很重，巴不得跟这位年纪相仿的前辈较量一下。

　　但是他那段时间却很少在公司见到迟瑾年，打听了打听知道迟瑾年这半年都很少出现，连通告都没怎么接。终于有一天，他刚巧在公司电梯撞见迟瑾年。

　　那时候他还没有后来那么圆滑，年轻气盛又冲动，碰见被自己视为对手的人当然是想看看自己火起来的速度有没有让迟瑾年有些危机感。

　　“迟前辈，你好啊。我是白楚钰，你应该听说过我。”

　　白楚钰主动凑上去跟迟瑾年搭话，他预想中迟瑾年要么是礼貌地回复他，要么就是跟他客套一番。反正他就是要在迟瑾年面前刷刷存在感，过不了多久，他相信自己就能达到迟瑾年的位置。

　　然而现实和想象不同，他那句话后，迟瑾年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空洞地盯着电梯门发呆。

　　没听见？还是故意耍大牌？白楚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迟瑾年听见了，他梗着脖子回头。看到他的眼神时，白楚钰愣住了，迟瑾年的眼神像是覆了层冰，不仅仅是冷淡，更让白楚钰觉得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直到电梯到了，迟瑾年一声不吭地下了电梯。

　　白楚钰才回过神来，他本来都要骂出声了，但看到眼前迟瑾年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姿还是愣了愣。他看上去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随时都会脱力地摔倒，于是白楚钰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真是个怪人。他当时这样想道。

　　自此梁子算是结下了，每次白楚钰想到迟瑾年都恨得牙痒痒，想着等自己咖位比迟瑾年还大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给迟瑾年甩脸子。

　　直到那次在公司卫生间碰见迟瑾年。

　　当时是中午十二点多，大家都吃饭去了，没什么人来卫生间。

　　白楚钰进卫生间之后看到他讨厌的那个人正站在用来涮拖把的池子跟前，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干什么。听到门响，他的动作一顿，像是惊讶为什么这么时间会有人来卫生间。

　　白楚钰朝他那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才能阴阳怪气地恶心他两句，然后看到了迟瑾年流的满是血的左胳膊和右手握着的一看就是凶器的小刀，鲜红的血流过胳膊上凌乱的细小伤口，只是看着白楚钰都觉得胳膊在隐隐作痛。

　　之后的事白楚钰就记得他吓得要死，赶紧喊人把迟瑾年拽到医院缝针。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讨厌不起来迟瑾年了，大概是那时候看到迟瑾年的眼神太过绝望，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那道长达十公分的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后来两个人竟然奇妙地熟悉了起来，关系甚至还很好。

　　相处的时间久了，包括迟瑾年的病及看心理医生在内的各种事白楚钰也都了解了。

　　但也仅仅只是了解，他并不能改变什么，每次迟瑾年发病的时候都会关机不会接任何人电话，连他的经纪人Clia和助理赵琛也不能例外。

　　那一次下午白楚钰直接跑到迟瑾年家门口疯狂敲门，惊得左邻右舍都探出头看看是谁在犯神经病，迟瑾年依然没有开门。

　　即使白楚钰气得宣布如果迟瑾年不开门自己就跟他绝交，依然没有回应。

　　直到第二天迟瑾年的情绪平复下来，才打来电话跟他道歉。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迟瑾年就是个病号啊，不能跟病人置气。

　　磕磕绊绊的五年友谊走过来，白楚钰知道在迟瑾年心里自己绝对要排前几位。

　　但即使是他也不太敢去直接和迟瑾年交流有关他病情的事，一到那个时候，迟瑾年身上总是弥漫着一种让他这种自认为乐观的人都无法抵抗的负能量。

　　像是一团无法祓除的黑气，经久不歇地萦绕在迟瑾年身旁，不仅让他，也让他身边的人无法呼吸。

　　此时此刻白楚钰又再次感觉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作为聪明人，他果断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

　　好在后面的话题聊得都还算愉快，迟瑾年也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我还没住过单人病房呢，你这床看着挺软啊。”白楚钰突然对迟瑾年的床来了兴趣。

　　“你可以让安纳帮你安排一个。”

　　“我不要，我身体健康一年都不进一次医院，今天是为了看你才打破这个惯例的。”白楚钰不依不饶。

　　“我今天上午刚拍完一个广告累得要死，中午都没睡觉就来看你了，你起来，让我躺一会儿。”

　　“你粉丝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迟瑾年怼他，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坐起来穿上鞋准备下床。

　　“哟，真让给我了？你对我的爱让我真的很感动。”白楚钰作拭泪状，但担心迟瑾年走路不稳摔了，他还是第一时间上去搀着迟瑾年。

　　“我只是营养不良，不是腿断了。”

　　“我怕你再摔断，Clia姐会扒了我的皮的，她真的太恐怖了。”

　　迟瑾年还想再怼他两句时，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