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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长夜 ...


  •   “走吧,回去,有点冻人了。”
      山间的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姜云晚拢了拢毛领,笑着扯着易奚的手臂就往回走。
      走了两步,姜云晚轻松的视线瞥过一处,倏然定住了脚步。

      远处的停车区里,一个人影风一样地朝着他们卷过来,即便隔着八丨九米的距离,姜云晚依然感觉到了那种凌冽的压迫感。

      手指痉挛似地弹了弹,蜷曲进了掌心,姜云晚面上的笑容也在渐渐凝固,消失。

      “姜云晚你怎么回事,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吗。”
      隔着些距离,易奚没认出人,只打量了一眼,觉得来人身材还挺好的,没正形地吹了声口哨,“不过别说,这哥们腿还挺长的,你这种颜控肯定喜欢。”

      易奚饶有兴致地盯着那长腿哥们,直到看清被灯光照亮的那张冷漠面孔时,他像是川剧变脸似的笑脸立刻变成怒容,眼中的火腾一下也冒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易奚上前一步,梗着脖子拦在了满脸沉沉的商焰面前,像是保护神似的,不让他靠近姜云晚。

      商焰根本不看他一眼。
      目光越过易奚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的姜云晚身上。

      姜云晚一直站在路灯下,她所有的表情商焰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见到了姜云晚的明快活力,看到了她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自然也看清了那笑容,在朝他方向看来时是如何一点点消失的。
      如今面对面,相隔不距一米,她身上所有的神采都消失了,苍白得像是丢了魂。

      商焰不是滋味。
      垂在牛仔裤边的手,慢慢地攥紧。

      好久,商焰才勾起点唇角,低沉嗓音在山风里被吹得有些飘忽,“阿晚,开心吗。”

      姜云晚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见状,易奚骂骂咧咧地挡在姜云晚面前,“开不开心管你屁事啊。”说着,上手就朝着商焰的胸口气势汹汹地推了一把,“我们度假呢,好狗不挡道。”

      商焰踉跄一步,站稳了。
      他像是才发现易奚的存在,转眸看向易奚。商焰比易奚高半头,看他的时候,眼皮微垂着,轻蔑极了。

      “草!找抽呢!”

      易奚被那眼神看得邪火冒,伸手就要去揪商焰衣服,想要揍他。

      太快了。
      谁也没看到商焰那一拳是怎么砸在易奚鼻梁上的。
      易奚也没反应过来,就被那拳头的力道砸倒在了地上,鼻子一热,有粘稠的液体涌出。他还伸手抹了一把。

      姜云晚最快回神,立刻去扶住易奚,蹲在地上,慌乱地在包里掏出纸,给他擦拭脸上的血。

      易奚盯着手上的红,脑袋嗡嗡的,空白好久,反应过来突然就像是发疯的狮子似的,骂了句脏话,捏着拳头还要往上冲。

      男人力气大,姜云晚拉不住他,只得用双臂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易奚。
      她一遍一遍地祈求他,安抚他。
      “易奚,别冲动,别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

      商焰这些年都没动手过了。
      但姜云晚还记得当年在影视城的时候,商焰教训那几个试图欺负她的流氓的凶悍模样。

      养尊处优的易奚绝对不是商焰的对手。
      她不想看易奚因为她受伤。

      这边乱成一团。
      商焰那边却倏然静了。
      他死死盯着姜云晚紧抱着易奚的手,瞳孔轻颤了下,眼尾处渐渐蔓延出一片红血丝。

      顾许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顿时脚下就像是被定住了,他咽了下喉咙,看看姜云晚,又看看商焰,此时真的是进退两难,后悔不迭。

      如果早知道易奚也在桐城,那天从V.G的拍摄现场出来后,商焰说要去桐城一趟时,他就该拦住商焰的。而不是为了让小情侣快点重修旧好,将这次多出来的行程瞒着明浩哥,还积极热心主动地订了最早班的飞机,还兴冲冲地去买了好多给许婉的见面礼……

      早知如此啊……
      顾许捂头无声地哀嚎,绝望充斥了他。
      现在,一切都完了都搞砸了,焰哥出手揍了易奚,被明浩哥知道了,他大概率饭碗可能就保不住了。

      在易奚的骂骂咧咧中,商焰喉结锋利地滚动着,像是没听见易奚的谩骂,他笑着叫姜云晚一声。
      “阿晚。”

      嗓音温柔得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姜云晚愣了愣,终于抬眼看过来,她看起来很疲倦,眼里半点温度都没有,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商焰心脏微缩,唇瓣煽合,很轻地补完了后半句:“你过来。”

      “艹。”
      易奚冷静了些,但依然火大,他瞪着商焰,“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啊,你让过去就过去!姓商的你他妈脸也忒大了!”

      商焰还是直直看着姜云晚。
      那眼神很静,很专注。

      仿佛全世界只有她。

      姜云晚受不了这种眼神,别开了头,她无力地说:“商焰,你够了,不要闹了。”
      商焰蓦地一僵,唇角神经质地轻抽了一下。

      顷刻之间,易奚像是出了口恶气,冲商焰递去一个挑衅眼神,“听到了吗,云晚不想看到你,快些滚。”

      姜云晚头大得很。
      朝着跟在商焰背后目瞪口呆的顾许看了一眼,快速说:“顾许,我还在休假,你先带他回去。”

      晚上景区的人并不多,此刻,因为这里的骚乱,不远处三三两两散步的路人已经朝着这边频频张望。
      不论是商焰还是易奚任何一个人被认出来,绝对会上头条。
      姜云晚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顾许苍白着脸回神,快速朝周围扫量了一眼。
      立刻懂了。
      当务之急是要将这水火不容的两人分开,避免更大的骚乱出现。

      “焰哥,我们先走吧。”顾许小声劝说商焰。

      商焰没动。
      看着姜云晚半强迫地搀着还在不断朝他挑衅的易奚离开。

      回酒店,要经过商焰身边,那时姜云晚本能地朝边上挪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商焰手指都没动一下,在错身时那一刻,姜云晚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姜云晚心口抽搐了一下,就听商焰略带讥诮地说:“你就这么怕我再对他出手?”

      “姓商的,你算哪根葱。”易奚也听到了,怒骂就要挣脱姜云晚。
      姜云晚别过头,不看商焰,手指更紧地抓住了易奚的胳膊,她用祈求的语气,哄愤怒的易奚,“易奚,你听话好吗,旁边有人。”

      易奚也反应过来,咬着牙又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对商焰比了个中指后,乖乖跟着姜云晚走了。

      没走多远,姜云晚正要舒出口气,顾许焦急的声音传来
      “哥,你怎么?”
      “怎么手上都是血,啊,怎么受伤的,快给我看看。”

      闻言,姜云晚脚步一顿,还是被绊住了脚步。迟疑一秒,姜云晚控制不住,回了头。

      商焰没有一丝情绪的视线,就直接与姜云晚,隔着漫长无边的黑夜对上。
      他站在寒气萦绕的浓重夜色里,望着她,看起来那么孤寂。

      顾许绕着商焰转个不停,想要去抓他左手查看。商焰躲开了他的触碰,自己慢慢抬起手,极其淡漠地瞥了一眼。

      随着他的动作,藏在黑卫衣袖口下的左手手掌,暴露在了黯淡的路灯光中。

      即便这样,也足够姜云晚看清那只修长的手上,淌着成股成股的淋漓鲜血,像是被打翻了的红色颜料。
      触目惊心。

      商焰左手掌沿处霍开了一条大口子,是刚刚他那一拳砸在易奚脸上时,手掌蹭过了易奚耳朵,被姜云晚亲手选的那枚大圣耳钉突出的金箍棒尖端划开的。

      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淌,暗红的血顺着凸出的腕骨,滑进了黑卫衣袖口,不一会儿,那片黑潮湿了,颜色被浸染得更深。

      “焰哥,你这伤口太深了,可能要缝针,我带你去医院。”
      顾许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听声音都要哭了。

      商焰却没理睬他。
      他冷漠地盯着手上的血迹看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薄薄的眼尾倏然就变红了。

      他抬起眼皮,一眨不眨望着姜云晚。
      刚才的愤怒、暴戾、以及嘲讽瞬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静静地站昏暗的路灯之下,站在山间冷冽的风中,红着眼望着姜云晚,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喃喃念道:
      “阿晚,我也受伤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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