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多情犹笑我痴狂》莘筱安

3、『叁。十步命劫。』

　　离京的那天他没有来，只派了左右大臣和护卫军。我穿着鲜红的嫁衣，带着沉重的金饰，一路走，一路丁玲。

　　七月流火，断肠花开。

　　握成拳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一步一痛，不可遏止。大风吹过，护卫队的旗帜凌空飞扬，我抬头看那高高飞舞的“西”字，周身的一切都仿佛化为须有。

　　已经不能再回头了。我这样对自己说。江山美人是每一个帝王的困惑，我毅然推开，替他选择了这一条王者的道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怨还是不怨？不重要，不重要了。

　　“臣等恭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恭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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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黑压压跪了一片，国家存亡，君臣大义，皇室职责，兄妹之情……一切的一切像只无形的手掌，将我推向前路，再没有余地。

　　我闭眼深吸，将郁气缓缓吐出。再睁眼的刹那，便不是躲在深宫的那个小小的我，我是日暮戈薇！我是西之国骄傲的公主！

　　昂首迈步，嫁衣在风中肆意绽放，如鲜艳的灼人的火。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也还是会想，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犹豫地留下我，又该是怎样？是不是就能幸福？也许他其实是想留下我的，但是那瞬间的迟疑将我凉得彻底。

　　也许他深深痛苦着我们手足相连的血脉，这禁忌的爱恋将我们越拉越远。也许其实如果我说出真相，他愿意抛下万里河山随我闲云野鹤。也许如果我不用考虑得那么多那么多，我们都又是另一副面貌。也许也许……

　　江山如画，美人如梦。

　　我还记得十三岁及笄那年，母妃抚摸的头发，凝神问，“薇儿，你喜欢杀生丸吗？”

　　“薇，杀生丸不是陛下的血脉。”

　　“薇，这个秘密只有你，我，你父王知道。”

　　“薇，今天之后你要保护他。”

　　“薇，如果你爱他，就什么也别说。”

　　其实那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母妃要袒护他。她温婉的脸上有疯狂，有炙热，有眷恋，有思念，有恨意，有懊悔，有跨越时空的追忆……那么多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到一起，让她的眼睛闪烁着夺人的光辉。

　　她用蛊惑的声音说，“薇，如果你爱他，就什么也别说。”

　　我不明白，当真不明白。她爱他，是吧，是吧……

　　后来，有人对我说，“你是为他而生的。为了他的父亲，我嫁入皇宫，保护他们母子。薇，你是为他而生的。”

　　九月时，西国传来消息，杀生丸娶了大将军的幼女。犬夜叉打开那妃子的画像，观摩片刻笑说，“真是一家人呐。画中女子和爱妃三分相似呢。”我躺在贵妃椅上半眯着眼，睫毛微微一颤，“是吗？可惜未曾谋过面。”

　　那画上的少女如春花般烂漫，好像当年幼时的我。

　　他在桃花盛开的季节拥我入怀，“人面桃花。”

　　我在樱花飘落的时分告国别乡，人面桃花又是谁在扮演……

　　西岑三年七月七日，阴，乌云压地。西国公主日暮戈薇远嫁和亲东云国国主犬夜叉，位及贵妃，赐封号篱。两年后登皇后大典。

　　西岑三年九月，西国国主杀生丸娶护国将军之女玲，后扩充内宫三千佳丽，无一封后，无所出。

　　西岑十三年春，东云国皇后病逝。

　　西岑十三年暮春，西之国国主杀生丸遇刺身亡。此年夏初，其弟登基。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白首同倦，实难得见。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旧日黄昏，映照新颜。相思之苦，谁又敢直言。

　　我笑我太过痴狂，相思夜未央。独我孤芳自赏，残香……

　　为情伤，世间事皆无常。
　　笑沧桑，万行泪化寒窗。
　　勿彷徨，脱素裹着春装，忆流芳。

　　『完』仅以此文，致每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