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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廿五章 惊变 ...

  •   一直行到刘明的房前,堇年伸手要推门,被雷科叫住,旋身回转,她看着台阶下停住步子的两人,目光自雷科黝黑的脸上一扫而过,清楚看到里面的戒备,笑笑:“是该雷寨主来开门的,请!”她边说,边提着灯往边上走,让出道来。
      雷科一动不动,看堇年回得爽快,认定其中有诈,自然不敢上前,推让道:“还是你吧。”
      堇年看他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和一般的山匪倒是不同,还算有点脑子,不过……想着,她轻笑一声,“啪”地单手推开门,大步就往里走。

      门刚一打开,罗明的呻吟没了阻挡愈发清晰传出,哼哼唧唧,时高时低,听的雷科直皱眉。阿貊则是顾不得其它急着往里面跑,雷科不敢大意,死拉着他,等到堇年进了屋,这才拉着少年往里走。
      阿貊一脸关切,房间尽头床帐撂了下来,看不大清,只得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

      堇年进屋后,如同回到自己家般,自顾自坐下,朝雷科颔首示意他也坐下。雷科拽着一心奔向刘明的阿貊,坐到她对面。
      “另外半颗解药呢?”雷科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最要紧的问题。阿貊更是眼巴巴瞧着堇年,炙热的目光仿佛能在女子脸上灼出两个洞来。
      “在这里。”堇年抬手,指间夹着一枚红色蜡丸,将手按在桌面上,她道,“解药给你可以,不过你必须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雷科沉默不语,半晌在阿貊的拉扯下,勉强点头:“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李瑜会经过这一带?”堇年沉吟着问出来,目光灼灼盯住雷科。天荒每一单生意的安排除了执行任务的杀手外就只有红姑知晓,而这一次,雷科他们居然能准确知道她的路线,并暗中埋伏偷袭,这样的事情,尚属首次,却不得不让她心生疑窦。
      “是有人告诉我的。”
      雷科说的含糊,堇年追问:“是什么人?”
      “这算第二个问题吗?”雷科不答反问。
      堇年笑笑,按住要玩的手动了动,淡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人就是他口里所谓的公子对吧?”边问,她抬抬手指,点了下阿貊。
      闻言,阿貊先是惊奇,然后了悟到他跟二哥之间的对话原来都给他二人听了去,那岂不是连……少年心头“咯噔”下,神色一下子慌张起来,生怕堇年把二哥对大哥的怨愤统统给揭了出来。想到这,他忙去看堇年,又转头去看雷科,幸好两个人脸上都没有什么异常,她总算放了心,目光自堇年身上收回时,他不经意间瞧见堇年似是而非地笑了下,心头阵阵擂鼓。
      雷科没注意到这二人,只略微一顿:“是公子。你知道了还问。”
      “我问的当然不只这么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
      隔着桌子,雷科能明显感受到堇年身上此刻的杀气,强大到具有胁迫感,果然是天荒第一杀手。内心感慨一声,雷科尽量让自己表情不显露,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叫他公子是因为他的手下就这么称呼的,至于他姓甚名谁,我一概不知。堂堂天荒,想要查一个人,何须问我一介莽夫。”

      这话讽刺意味甚重,堇年却淡然一笑了之,连失望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出来,纤长的手指在桌面轮番敲击,指甲和桌面撞击,发出“嗒嗒”有节奏的声音,和着她略嫌清冷的嗓音:“这第三件事,我也不用问了,不如就请雷寨主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了。”
      “你在玩什么花招?”听她这么一说,雷科立即警觉,手顺势摸上别在腰间的连环刀。
      堇年好笑地斜睨着他:“雷寨主以为呢?”瞬间收敛了笑意,神色冷下,“雷寨主得高人指点,摆下着风水龙门阵,如今阵不破,我和李瑜注定走不出,还请雷寨主天亮后陪着我二人走一遭。如何?”
      虽是问话,但她音色清冷,气势强悍,不容置喙。阿貊听得懵懵懂懂,只听出了堇年要大哥陪着下山去,心头着急,直接叫喊出声:“不行,不行,大哥跟你下山去了,难保你不会……”在女子寒煞的目光中少年嚅嗫下,把话给吞回去。
      “不会什么?”堇年兴致勃勃追问,看阿貊眼神闪烁,她接过话道,“难保我不会把他给杀了对吗?”
      “你……”少年一急,还待说些什么,被雷科压住肩膀示意,立即住了口。
      堇年扫了眼雷科按在阿貊肩头的手掌,像是有趣的事情被人打断了,兴致缺缺,转过话题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怎么样,雷寨主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我答应便是,解药呢?”他伸手过来,宽厚的掌心满是粗粝,茧子成片成片堆积。

      堇年抬手,药丸落到雷科手中,骨碌碌打着转儿。
      雷科似有疑虑,错指将外面包裹的蜡皮搓掉,露出里面朱红色的半颗药丸,在阿貊面前一晃,少年连连点头,忙不迭接过药丸,就要给刘明送去。
      堇年瞧着少年一步一步往里面走,端起的杯子在手里不住把玩,低首垂目之际,她看到杯子里淡碧的茶水映出的她的一只眼睛。雷科也在注视着阿貊,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自堇年眼中闪烁出的锐利光芒。

      阿貊揣着药丸,又是兴奋又是紧张,想着很快二哥服了药就会好,这样他们兄弟三人又能欢欢喜喜在一起。他就止不住内心的欢喜。
      “二哥,解药来了,快吃了吧!”撩开帐子,他俯身去拍那个背对自己不住呻吟的人。
      那人没有理会他,兀自呻吟哀嚎。
      阿貊忙坐到床边,伸手去拉,边道:“二哥,大哥来了,有解药了。”
      刘明转过身子,因为痛楚来得太快太急,又不住熬人,他把嘴唇都给咬破了,干涸的血迹在嘴角凝结成血痂,又随着他嘴唇翕合龟裂开,如同烈阳下干涸的土地。阿貊心疼地把手上的药丸递去,刘明昏暗的双眼蓦地一亮,光芒惊人,手足受缚,动弹不得,他用沙哑的嗓子急促叫喊:“快!快给我吃。”
      “好,好。”阿貊一惊,赶紧把药丸送进他嘴里,刘明嘴合得太快,牙齿刮过阿貊的手指,咬得他一痛,忙收回手。

      刘明服下药丸,又急着指使阿貊:“快,给我把链子松了。”
      “这……”阿貊稍一犹豫,转头去看年雷科。
      雷科迎着他的目光,道:“替他松开吧。”手一扬,一串钥匙“噼里啪啦”朝着阿貊掷来。
      阿貊伸手去接,忽地一阵风自耳边刮过,钥匙“哐啷”一声脆响,阿貊惊慌抬头,看着房间里凭空多出的人。
      “你做什么?”少年惊呼出声,却听那厢雷科沉声道:“把钥匙给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就在方才,李瑜半途夺过钥匙之际,雷科迅速反应将堇年胁持到身前。摇曳的灯光下,一把明晃晃的连环刀架在她脖颈上,刀尖突出,锋利异常,不偏不倚,就抵在她咽喉血管处,冰凉的触感,连寒毛都树立了。
      被着突如其来的一遭弄懵了,阿貊左看看右看看,面色发急。
      “阿貊,过来这边。”雷科一边挟制堇年步步向后,往门口退去,边出声招呼阿貊。
      阿貊闻言,连忙起身。就听“哗啦”一声,刘明一跃而起,双臂死死钳住阿貊。
      “二哥,你好了,快放开我,我们一起……”少年兴奋又激动的话语在刘明的冷笑声中嘎然而止,瞬间他明白了什么,面色青白,两眼茫然无措地去看雷科。

      雷科神色晦暗,手下更加用力勒住堇年。
      失了内力,又被人胁持,对堇年来说,可谓平生第一次。但她的表现相当平静,随着雷科的动作慢慢后退,既不挣扎,也不反抗。看她如此配合,雷科心里隐约感到不妙,恶声道:“你还有什么花招?”
      “你想知道吗?”堇年笑,丝毫没有畏惧,只是说话间小心避开沁凉的刀尖,她还不想做无谓的牺牲,要流血也不是在这里。

      “二哥,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快放了我,我们一起去帮大哥。”阿貊高声叫喊,忽略掉心里头的那点痛,试图摆脱困住身子的双手,无奈刘明的手一如钢铁,死死钳住,他使出吃奶的劲也移动不了半分。
      刘明“嘿嘿”笑着,还残留着血痂的脸格外狰狞:“我跟着他们至少还能活,和你亲爱的大哥一道,我现在只怕都死了。”
      “怎么可能,难道你没看到是大哥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才换来的解药?”阿貊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状若癫狂的刘明,心头浮起阵阵寒意,这人还是他的二哥吗?
      “我呸!”刘明狠狠啐上一口,相当不屑,“他要真是为了我,刚刚就不会单叫你一个人走了。”斜撇雷科一眼,他冷笑,“你以为他回来真的是要救我,他要抓李瑜堇年才是真的,要不然他怎么向公子交代。”
      被刘明问得哑口无言,阿貊只能寄期盼于雷科,可就在他看去的同时雷科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少年只觉得头脑空空,仿佛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大脑始终回荡着他们三人结义兄弟时所说的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如今誓言犹在耳边响彻,可人怎么都变了,二哥如此,大哥也是如此。
      少年一沉默,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刘明粗粝的笑声,沙哑难听。

      雷科挟制了堇年,刘明控制了阿貊,五个人中间只有李瑜一人还保持自由。看到堇年受制,他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焦急,这样的情形,让雷科越发担忧和恼怒。
      “你不许动,要不然就等着给她收尸。”雷科口吐威胁话语,手中的刀逼近堇年两分,锋利的刀尖抵在她肌肤上,避无可避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血珠沿着刀刃集聚在刀尖,晃晃悠悠,顽固地不肯滴落。
      李瑜收了笑,面无表情,沉声喝道:“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去。”
      雷科还没回答,李瑜手腕翻转,弹指间的劲道携着真气,无形胜有形,“嘶啦”一声破开对面垂挂的布帘。布帘化作碎步纷纷飘落,露出一个怀抱婴孩的女人,荆钗布衣,泪痕涟涟,正瑟瑟不安张望着。看到雷科,她明显露出喜悦,张口嘶力叫喊,却只能看到她嘴唇不断翕合,听不到任何声音。

      “你对她做了什么?”声音陡然拔高,雷科两眼血红,目眦欲裂。
      “不过点了她穴,让她动不得,说不得罢了。”李瑜一拂衣襟,手里头的钥匙串“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快放了她。”
      握刀的手微微晃动,刀刃擦着皮肤,寒气逼人,堇年皱眉不止,往李瑜使了个眼色。
      李瑜仿佛没有看到她的暗示,开口道:“人就在那里,你大可以自己去。”
      雷科狞笑:“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你去,把玉娘放了。”说着,他用力一划,堇年脖颈上立时显出一道狭长的红线,白皙修长的脖颈被血珠染红大片。
      以李瑜的目力自然看出雷科并没有真的要杀堇年,他不过是想以堇年做为要挟的筹码,那一刀划下去,看起来凶险,实际上不足以伤及要害。但是,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做出伤害堇年的事情。瞳孔急遽收缩,李瑜怒极反笑:“好!你要杀就杀好了,反正这个女人与我无关,我只要能活着回去就好。”似真还假,他悠闲自得坐下,交叠着腿,似笑非笑看定雷科。
      雷科被他这么一闹,有点拿不准了,他一开始挟持堇年,就是看准李瑜会投鼠忌器,但不料他主动划清界限,真假难辨。一时,他迟疑了,最终冷哼出声:“哼!说的好听,你们不是最好的搭档,怎么?在生死关头就不管她了?”
      李瑜含笑,不温不火:“搭档是没错,不过天下之大,我李瑜凭什么非得和她一起呢?我们都是杀手,生死关头如何取舍本来就再清楚不过。是吧?”话到尾声,他挑眉,颔首间正对堇年。
      被雷科胁迫,堇年头微仰,听着李瑜这么说,她居然也笑得出来,声音清冷如暗夜流水:“不错,天下之大,没有什么是非得必须的。”
      雷科明显怔了下,他疑心其中有诈,又不住担忧妻子。两厢比较,他只觉无法取舍。

      “雷大寨主,我劝你还是放了我的好。”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堇年蓦地出声。
      “闭嘴。”雷科大吼,面色赤红,焦躁不安浮上他的脸,还犹不自知。
      堇年没有被他镇住,继续道:“你放了我,我们还依照之前的约定,只要你送我们离开这里,就两清了。”
      “我送你们离开?呵呵!你以为公子他会放过我吗?”雷科不住摇头,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堇年说,“公子什么手段,他要我杀你二人,我失败了只有一死。那时候死和现在死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你要是肯和我们合作,你还可以和尊夫人跟令千金一起……”说那是迟,那时快,堇年趁雷科恍惚之际,出手如电,左手握住他手腕,手肘往后一捅,同时侧身低头自雷科臂中脱逃。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累赘多余。
      被堇年一记手肘击中胸口,雷科才恍然清醒,一记手刀快速携风带电落下,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选择,雷科劈手拦下,整个人迅速闭闪,而他身形甫一动,立马意识到什么。糟糕!二字在心头浮现,让招数用老,转变不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廿五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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