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廿三章 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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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边快来。”少年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被他一路拉扯着的人正是寨主雷科。
原来阿貊和堇年达成一致协议后，就出去找雷科，本以为还得花一番功夫的他，没想半路上居然就给撞上了。
阿貊什么也不隐瞒，直接把堇年和李瑜找来寨子的事给说了，顺带还有二哥已经服下半颗解药。唯独省略掉了刘明跟他提及的往事和满腔不忿。
雷科听后不置一词，径自沉默不语。
看他不说话，少年内心忐忑，抬眼偷瞄，不料被雷科被抓了个现形，于是讪笑着道：“大哥，二哥他其实……”
“阿貊，连你都在疑心我了吗？”雷科定定看着他，双眸漆黑如墨，带着无奈和伤感。看的阿貊惭愧地一点一点低下头去。
隔了会，他感觉到一只宽厚的手在头顶摩挲，头皮的触感是手指上略为粗厚的茧子。
“大哥，对不起。”少年低声道歉，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口口声声说着要相信大哥，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产生了猜疑。这样的认知对于单纯的少年而言，不啻于一种背叛。
雷科看着他，哪里会不知道阿貊心里想的是什么，重重叹息，夜寒露重，他此刻的心却要比枝叶上凝结的寒露还要凉上几分。
感觉抚摸头的手用力紧了下，少年正要开口，便听雷科淡道：“走，我们回去。”
“大哥，你……”少年惊诧抬头，神色惊异，直直撞上雷科明朗如镜的目光。
月光下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种淡淡的悲哀萦绕，却用异常坚定的语气道：“你不是要就二哥吗？我们回去。”
“大哥，你真的想清楚了？”阿貊倏然出声，话语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黯然垂头，揪着雷科的衣服，一动不动。
“走吧！”两人角色变换，反倒成了雷科在催促他。
少年彷如没有听到，呆立原地。
雷科无法，长臂一伸，直接将少年捞到面前，和颜悦色道：“阿貊，我们三兄弟结拜时，曾说过的话还记得么？”
少年呆滞的目光闪了下，于瞬间回神，重重点头：“肯定记得。我们那时候就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
“嗯，不离不弃。”雷科重复着他的话，忽地一笑，“记得就好，我们走。”
“可，大哥，堇年和李瑜都在那里啊！”阿貊猛地拖住雷科，用上他全身的力气，脚下踉跄，差点没摔着。
雷科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沉默一会，道：“李瑜和堇年固然强势，但你二哥还在那，他还中了毒。你二哥为人刚愎自用，可他这次是实实在在为了寨子伏击堇年才会中毒，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大哥，那公子那里呢？”一问，阿貊惊觉雷科的面色迅速变白。
别开头，他道：“公子那里的任务注定失败，倒不如拼这一把，说不定还有活路。”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阿貊还是感觉到搭在自个肩膀上的双手逐渐握紧，力道大得似乎要生生捏碎他的骨头。霍地抬头，阿貊看着面前这个坚忍的男人，心头一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大哥，你带着嫂子她们走吧！二哥交给我就好。”
可他这话始终，没能说出来，说了出来不过是一场笑话，面前这个让他仰望了半生的男人都无力可施，更何况是他，毕竟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完成，至多，就是同归于尽。可怜二哥还在等待着他们回去，好兑换到那半颗解药……肩头的力道一松，少年正惊疑不定，收回心思，眼瞧着雷科已率先迈开步子朝寨子方向而去，他只得赶紧加快步子跟上。
扯住阿貊，雷科拿眼打量四下，目光小心而警惕。这是他自己的寨子，自家的地盘，却不得不如此小心谨慎，想着，他怒极反笑。低沉的笑声在浓厚夜色下，弥漫出苍凉的味道。
身为武者，他轻易嗅出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血腥味。带着阿貊往气味散发的地方探去，拨开一方灌木，一具尸体惊现眼前。
“老罗。是老罗。”阿貊一眼认出对方，惊叫出声，“他们把老罗杀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半蹲下声，雷科迅速判断，“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一刀封喉，没有用内力，该是堇年下的手。娘的，居然敢在我寨子里杀人。”啐了口，雷科面色阴郁。却还控制这力道捏紧握住的手腕，略微施力，好让惊怒交加的少年尽快冷静下来。
“阿貊，你出去找我的时候，还看到老罗了吗？”雷科伸手拂过老罗的脸，将他兀自瞪大的眼睛合上。神色沉静，摸摸哀悼。
手被松开，阿貊又不平静了，捧着脑袋努力回想，最后呢喃出声：“没，我光急着找你，没有注意到这些。”
“那就是了。”雷科点头，重新拉起少年的手，面色低沉，气势汹汹。老罗是寨子里面的“老人”，一直是负责外面的事，月前胳膊受了伤，这次的行动，雷科特意让他留下看守寨子。没想到居然会成为第一个死在堇年手下的人。
阿貊发觉到雷科的情绪变化，扯了扯他的袖子正要开口，就听一个清冷的女音道：“终于回来了。”
眼前暗影晃动，少年还未来得及眨眼，堇年已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立在他们二人面前。嘴角带笑，盈盈而立，仿若等候客人已久的女主人。
雷科不易察觉地眯了下眼：“你就是天荒杀手堇年？”
“正是。”堇年颔首，微笑，“想必你就是寨主雷科了，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雷科听她叹息，忍不住接过话题问出声。
堇年笑而不答，手上风灯一挑，抬高几分，照出脚下路面，大有引路的姿态：“来吧！我等你们很久了。”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不，应该是说阴谋？”质问来得突然，又是出乎预料的直白。
堇年身形微一凝滞，随即淡道：“原来雷大寨主也不想外界传言中那般豪爽。拜你们设下的连环计，我内力受制，现在若是你我单打独斗，或许百招之内尚不分胜负，但百招过后我自不是你的对手。”
她这话也说得直白，且坦率。不过听在雷科的耳中，那意思又变了一层，百招之内尚不分胜负，若是一般人说出来，雷科只会嗤笑对方好大的口气。但是从杀手堇年口中说出，他就不得不掂量着这话的分量。
“怎么？还要考虑吗？”
“你内力受制不错，但这并不表示你就一定无法使用内力。何况，还有一个李瑜，难保你们不会玩花招。”雷科岿然不动，对于堇年暗中施加的质疑压力毫不理会。
堇年暗暗凝眸，针尖般锐利的目光自雷科面上扫过，开始察觉这样一个人似乎和情报中的信息有所出入。内心疑惑不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认为我会傻到不惜自伤强行冲破桎梏，只为一时痛快？”
雷科不答，两人暗中较劲，谁也不肯在气势上败下阵，似要即刻分出高下。阿貊站在一侧焦急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杏眼一转，堇年计上心头，不咸不淡提醒说：“对了，我忘了说，那半颗药丸的功效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没有服下另外半颗，则会……”
像是为了要证明她话的真假，刘明的哀嚎高高低低自厢房传来，犹如鬼畜嘶吼，闻者恐惧。
一听哀嚎，阿貊急了，忙扯着雷科的衣袖，也不说话，就是仰着头看他。一双洁净得过分的眼眸里尽是哀求。
雷科看得心烦气躁，别开脸，却又不得不妥协：“好，我就跟你走这一趟。”
暗夜中，堇年优雅转身，将整个后背留个雷科，提着的风灯，随着脚步晃动，光影闪烁，明明灭灭。她毫不担心雷科会趁此机会偷袭，因为她手上还捏着他无法忽视的筹码。
身后略微急促，却不失节奏的脚步声，听在堇年耳中，让她嘴畔的笑意拉扯得更大，不过那笑容再明媚灿烂，黑暗中那一双眸子始终清冷如冰。
前行中，少年的手不自觉扣紧，手心濡湿，时冷时热，充分表现着他此时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阿貊，镇定。”
“可，大哥我……”转头看到雷科紧蹙的眉头，阿貊心里头那些忐忑便齐齐堵在喉头说不出来。说来的是他，说要救人的也是他，可此时想要撤退的人亦是他，他想要齐全，可偏偏被齐全玩的束手无措，惶惶不安。
雷科此时心里有事，对于阿貊的欲言又止倒没在意太多。
反是走在前头的堇年因着不错的耳力，统统听了去。面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冷笑不止。世上圆满的事本就不多，贪图越多，越是顾此失彼。唯有懂得正确取舍，才是生存之道。
转瞬间，她心思变换无数，而后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分神感慨这些微末小事。她自嘲一笑，边警告自己不得再犯，边加快步伐。
李瑜那边，想必已准备妥当，这一趟任务意外连连，出的差错太多，绝不能再耽误时间，所有事情必须在今夜彻底解决，否则即便回去，也无法向红姑交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廿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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