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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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群人浩浩荡荡举着火而来，在一个人的带领下停在山洞外，进退有序，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夫。
打头的人对旁边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擎着火把入内。隔了会，那人出来，摇了摇头，表示里面没有人。
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领头的男人脸上长着两条三角眉，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模样。听到手下回报，他眯眼，从旁边的人手里夺过只火把就往山洞里走，片刻，他出来吆喝着：“火刚灭的，那娘们中了毒，男的带着她跑不了多远，大家分头去追。”
“等等。”他的话音方落，一边就响起另一个声音，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排开众人出来，高声喊道，“大哥，他们武功不低，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啊！”
少年的话引起众人不满，一时议论纷纷。
“你怕了？”领头人拿眼瞪去，睁得跟铜铃大小的眼睛极为唬人，大家伙立即安静下来。
“不是，但……”少年还欲争辩，可男人已经没耐性了，一把推开他，催促道：“你们还不快去。”
“大哥。”被推开的少年顿足，不甘愿地又唤了声，企图能让他收回之前的命令。
男人一个眼神扫去，威严不可侵犯。
“是！”众人领命，分成几组，纷纷散开。
少年闷闷不乐地移动步子要跟着一起去，却被男人叫住：“阿貊。”
“大哥。”口里这么叫着，但明显情绪低落，不复之前蓬勃朝气。
此刻周围没了外人，男人拧了拧眉，似是对于他的行为很不满意，偏又无可奈何地揽过少年瘦弱的肩膀，和颜悦色道：“阿貊，你到底要做什么？”
“大哥，那你知道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名唤阿貊的少年似是读过书的人，极力要说服他的兄长以和为贵，“大哥，你明知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不是等于要兄弟们活活去送死！”
“送死？”回味着他的话，男人咧嘴笑了下，松开手，叹着气问，“不这样做大伙就能活了？”
“……”少年沉默着。
“可是，大哥……”
他才一开口，又给男人截住：“阿貊，你的意思我知道，可……可大哥也没法子。我们不做也会有人做，但公子他用大伙儿的性命要挟，这不是我们说不做就可以了的，大哥只是不想落得跟三叔他们一样的下场。昨天，你也看到了吧？”
回想起山顶上的埋尸坑，那是三叔一家子大大小小数十口人啊！阿貊眼底闪出惧怕，仿佛依稀还能看到那青年公子的身影，举手抬足，动作优雅如闲庭信步，而不是在杀人。
“大哥，我不怕死的。”蓦地，阿貊鼓足勇气，“以前夫子教过我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分，我……”
男人照着他的头一拍，疾言厉色骂道：“你以为我怕死么？我堂堂雷公寨的寨主雷科会怕死？”望着自家兄弟的头越垂越低，他缓了口气，放低嗓子，却不改严厉，“别以为在外面读了两年书，就可以跟大哥没大没小。”
“是。”阿貊应声答到，隔了会，他又急急说，“可二哥……二哥还躺床上，大哥你要救他啊。”
听他提起老二，雷科脸色微沉：“你二哥是中了那娘们的毒，那毒好生厉害着。”对上弟弟殷殷的目光，他叹口气，拍拍他的头，安抚说，“放心，咱们兄弟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二哥会没事的。等抓到那娘们，就一定能逼她拿出解药来。”
“嗯。”重重点头，少年抹了抹脸上的泪。
“奶奶的，瞧你这熊样，走出去可别说是我雷科的弟弟。”雷科看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只得骂咧咧地吼叫。
“嘿嘿。”阿貊傻兮兮地笑着，拿袖子胡乱一抹，浑不在意他的话，只感叹道，“大哥，你对我们真好。”
雷科笑了，一揉少年的头发：“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就是那，那啥？一条绳子上的蝗虫。”
“是蚂蚱啦。”少年一本正经地纠正，“大哥又在胡乱篡改，等回头我说给嫂子听去，保管嫂子和悦……”少年本已笑出来，突然间领会到了什么，笑容尽逝，低下头，“大哥，你明明记得。这个时候还顾着逗我开心。”
“傻小子，谁叫大哥就你一个三弟。”被识破，雷科也不尴尬，揉揉他的头，摸出别在腰上的烟杆，不点火，就拿在手里摩挲，边道，“要明日这个时候还没完成公子的任务，你就赶紧带着你嫂子和悦榕走。大哥别的没有，这些年就还剩了些银两，都存你嫂子那了，也够你们过日子的。你读过书，将来努努力，还是有出息的，别再像大哥一样混日子。”
“大哥。”听着大哥近似交待后事的话语，少年心中不安，叫嚷着打断。
雷科苦笑着，这番话他原不打算这么早说的，刚刚一时嘴快给说了出来，自己也颇为懊恼。
“行了，行了，你也别闹了，回去照顾你二哥去。这边就交给你大哥。”见话说得差不多，雷科便赶他回去。
阿貊犹豫着，说：“大哥，公子那里真的没第二条路了么？”
“第二条路？”嗤笑声，雷科晃晃头，一脸的无奈。
“我们去求求公子啊，说不定公子他……”阿貊越说越急，语无伦次地道，“三叔他是冲公子发火……公子那么厉害的人，我们去求他，求他或许就……那样，我们……”
一只手落在他头上，阿貊眼睛瞬间又红了，不依不饶地抽泣着道：“大哥我们去求求公子吧，或者咱们……咱们不干了。继续当咱们的山匪，十多年不一样的过嘛。”
少年无知的话只能让雷科无奈地笑，笑阿貊的天真，笑自己的无能为力。提及公子，这个叱咤绿林十数年的粗汉子脸上头一次流露出敬畏和迟疑：“公子他是什么人呵！除了这条路，咱们就只能是……”苦笑着，他没把最后的字说出来。
阿貊已然会意，除了沉默，再无其他方法。良久，受不了这种熬人氛围的他期期艾艾地嘱咐：“大哥，你自个儿仔细着，我先回去看着二哥。”
“嗯嗯。”雷科胡乱应声，挥挥手，一心只想赶紧让这个弟弟先走。等阿貊走远了，他掏出火镰点着了烟丝，猛吸了两口，再慢慢沿着一条小路往下察看。
“他们是雷公寨的人。”刻意被压低了的声音打破寂静。
就在山洞外一丈远的地方，有五六棵冠盖参天的大树，而李瑜和堇年二人就躲藏在其间，以他们的本事想要控制气息不让人察觉简直易如反掌，是以，来人众多，却没有一个发觉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头顶上。
倚在枝桠上，堇年不解，“我们素来和雷公寨没有任何瓜葛，这一次很明显他们是针对我们而来。”
李瑜点点头，这一点从他们的对话里很清晰了，微一沉吟，问：“你知道那个公子是什么人物？”
“不知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柳眉微蹙，堇年单臂撑着坐起来些，这些年她东奔西走，自问对于江湖中事了若指掌。却不料这次任务接二连三出乎预料，尤其可气的是居然还被人设计牵制住内力。想到这里，她一掌拍在身侧的枝干上，震得枝桠摇晃，落叶纷纷。
她孩子气的动作，被李瑜看在眼里，不觉带出丝丝笑意。
察觉他在偷笑，堇年恶狠狠瞪住他，撑着枝干，扭身一跃，失了内力，她的动作有所牵制，但毕竟这么多年的训练不是白费的。轻盈如蝶，安然落下。
李瑜紧跟着她跳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被堇年侧身避开，落了空。掩饰地把手环保在胸：“我们去哪？”
“你说呢？”堇年反问他。
李瑜笑笑，默契十足：“那个叫阿貊的好像是从那条路过去的。”说着，手一伸指出。
堇年嘴角上翘，隐约是一抹笑。
这条路很好走，不多时两个人就看到一张侧门。
堇年上前拍门。
“来了。”门后传来嘟囔的声音，犹自带着没睡醒的呵欠跟唠嗑，“这么晚了，谁啊？”
“我。”刻意压低声音，含糊难辨。
对方亦无觉察，直接把门打开：“进来吧！啊……”他的哈欠尚未打完，就被李瑜扼住咽喉。
“你们二当家在哪间房？”
“我不会……唔，唔……”李瑜一手捂住他嘴巴，另一只扼住咽喉的手暗中使劲，对方脸色看着涨红，两手两脚扑打着，无奈他不是李瑜的对手。
堇年站立一侧，闲闲道：“还不快说，死了可就没说话的机会了。”
“我，我说……我说……”被死亡的感觉缠绕，吓得他赶紧点头。
李瑜松开一只手，恶声道：“说实话，不然……”他哼了哼，扼住对方脖颈的手一紧，旋即松开。收到威胁的看门人，脸色铁青，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求爷爷告奶奶地“扑通”一声跪地上，磕着头道：“大侠啊，我求你们饶了我吧！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家里……”
“少废话。”堇年不耐烦地吼住他，那些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她没得心情耗。
“是是是，二当家就住在西边第三间。”
“现在那里还有谁？”堇年半蹲下身子，一手搭在膝头。
“还有三爷。”怕了他们，看门人答得飞快。
“是阿貊？”
“是是是。求大侠，侠女饶了……”最后的“我”字还在舌尖，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堇年指间夹着一片极为锋利的刀片，月色下，寒光沁人。
看着那人歪倒在地，李瑜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给憋了回去。
倒是堇年瞟了他一眼，冷笑着道：“怎么？又想说我不对，不该杀了他。”
“没有。”李瑜避开她的目光，试图转移话题，“地方问到了，我们快去吧。”
堇年明知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他发生争执，但眼前一直回荡着那一簇鲜红的穗子，一想到他珍而重之的收藏着，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气极反笑：“李瑜你就充滥好人是了，反正我这辈子注定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用不着你来怜悯。”说完，她直接走人。
李瑜苦笑不得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怒她了。但是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让他暗暗心忧，这样子的脾性，越来越像是红姑了。想了会，抬眼看时，纤弱身影差不多要融在一片夜色中，摇了摇头，李瑜赶紧迈步，跟上她。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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