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爱玲粉丝

257、谈心

　　雪雁先回家了，宝玉和黛玉谁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喝酒。最后宝玉先开口了：“我们出去走走，花园里面我改动了下。你帮我提提意见。”说着两个人站起来，到花园去了。月光撒下来，满树都是洁白的花朵，黛玉惊讶的睁大眼：“你怎么弄来的？这么好看！”一颗很大的流苏树在花园的夜色中绽放着满树花朵。

　　宝玉微微一笑：“你曾经说过，很喜欢流苏树。但是很多园艺师都认为流苏树的寓意不好，不能种在家里。其实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我拖了不少朋友总算是弄来这一棵树。听说还有千年的流苏树呢。这棵树虽然还没千年，但是也有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一直在这里，一直到千年之后。

　　黛玉心里一动，低声的说：“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声，你却记着呢。”

　　“记着有什么用？你还是选择了钱磊。我们看样子是注定了没缘分。或者我们才是真正三观不合，勉强在一起也没好结果的那一对。”宝玉走了几步，到了树下转身看着黛玉。

　　“大概是吧，我们可能只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例如我们的审美是相似的，在工作上也很合拍，但是很多事上未必是能一致。例如宝姐姐的事情。你们当初既然没有爱情，为什么会坚持要结婚？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就你一个傻子，却要帮她。你可知道她做什么了，就什么都相信？”黛玉实在是想不明白，宝玉难道真的是太天真了？还是他们余情未了？

　　“真高兴你会问这个，说实话，当初也怪我。是我禁不住诱惑，沉迷在身体的享受中，本来我可以耍赖，可是我觉得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宝玉话没说完，却换来黛玉讽刺的眼神。当初他身边莺莺燕燕的，要负责，只怕要妻妾成群了。

　　“我说的是真的。到不是我歧视袭人那些女孩子，我承认除了宝钗，还有别的女人。但是，宝姐姐不同别人。太太和老太太，她们两个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明争暗斗很久了。我不想老太太为了我和太太翻脸，更不想太太为了我的婚事铤而走险。”宝玉自嘲的笑了下：“我到底是个男人，你可以认为我是个渣男。□□和灵魂是两码事。”

　　“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想和你讨论那些事情。后来呢？”黛玉忍不住说：“难道□□的吸引力时间那么短吗？”

　　“不是□□的吸引力时间太短，是我忽然明白了。身体的享受是无法战胜灵魂的契合的。不过那个时候我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反抗，大概是从小习惯了。从小我就害怕父母，在我心里，他们只是二老爷和二太太，我是老太太的孙子，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有时候看着你和林姑父在一起撒娇，我特别羡慕。因为除了老太太，从没有谁那样真心疼爱我。”贾政和王夫人貌合神离，面对着宝玉，贾政永远是严父。王夫人则是把儿子当成工具。

　　“算起来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很可怜，倒是贾环是最幸福的。他有赵姨娘当成宝贝捧着，哄着。大姐姐从小就懂事，她从小学就开始住校了，即便是回家也是有无数的补习课，二姐姐更别提了。大伯关心子女的方式就是给钱，要什么立刻买什么。但是陪伴是没有的。他自己还要到处玩呢。三妹妹不说了，即便是养在家里，你觉得太太看见三妹妹能高兴吗？我们一群孩子，只能抱团了！”宝玉说起来自己的童年，很是感慨。

　　“可以理解，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治愈。希望你今后遇上个好姑娘。”黛玉有些忍不住了，她想了想：“你是知道的，我也好不了多少。我从小妈妈生病，后来——”想起自己的童年，固然没有母亲的陪伴，好在林如海是个负责的好父亲，给了黛玉双份的爱。想到此处，黛玉开始心疼宝玉了。

　　“我能明白，童年孤单的孩子早熟都是装出来的，他们的内心依旧住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过你看，现在二姐姐已经走出来了，她有家庭，有孩子，还有自己的事业，你也可以啊！到了外面，你可以放下一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黛玉鼓励着宝玉，叫他尽快走出童年阴霾。

　　宝玉一直希望有个和睦的家庭，但是在贾家是不可能的了。他担心贾母和王夫人婆媳矛盾激化，又被宝钗的□□诱惑，就答应了和薛家的婚事，可惜只有□□欢愉的婚姻并不牢靠，尤其是宝玉这样敏感的人。他有精神洁癖，因此越来越无法容忍宝钗市侩功利的一面。

　　“我真是糊涂了，竟然害的老太太为我担心。本来我是不想出去的，但是老太太坚持，我也只能听命了。我不在家，还要请妹妹多费心。今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还有就是——老爷那边还请你照顾下。”宝玉使劲的摇摇头，想把不愉快的回忆赶走。贾政？他现在有丰厚的身家，还要自己照顾什么呢？

　　莫非是贾政也掺和进去了。那天来的人不是找宝玉的，而是为贾政来的？“莫非是二舅舅也被牵扯其中了。他不经商，更没有什么从政经验，怎么会参与那些事情呢？老太太该多伤心啊。”黛玉不由得为贾母担心起来。贾母素来疼爱这个儿子，谁知贾政却一直蹉跎岁月，以前有贾母护着，后来结婚了有岳父家来撑腰。现在还要宝玉来收拾烂摊子。

　　“你应该知道，我父亲总是郁郁不得志，认为没有机会。其实他就那点本事，也没担当，没了老太太在后边，他只怕是一事无成。自从集团倒了之后，他一开始在家还能呆得住，后来就开始生事了。先是要再次创业，老太太已经不管他了，他那点经商的本事也早就过时了。几次投资下来，损失了不少钱。后来贾雨村找上门来，说有个赚钱的项目。我父亲竟然信了，去注册了几个境外的公司——你应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帮着他们把资金洗进来，洗出去。”宝玉无奈的摊摊手，摊上个不省心的爹，简直是人生灾难。

　　黛玉拿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宝玉：“该说你命好呢，还是命苦呢。你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又得老太太的疼爱，从来就是呼风唤雨，想要什么都能实现，可以说一出生就在罗马了。但是又摊上了这样的父母。赵小兰她还在二舅舅身边吗？”

　　“她听见消息说父亲的事情不小，立刻卷走了能拿走的东西和钱，带着贾环走了，听说是出国了，但是出入境记录上查不到。我想他们母子外语不是很好，应该不会长久在外面，总是要回来的。即便是父亲真的有事，贾环还是贾家的子孙呢。赵小兰的心思，我清楚得很。”宝玉提起赵姨娘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

　　赵小兰还惦记着老太太的东西呢，她大概天真的认为，贾环怎么也是贾家的子孙，最后老太太总不能一点东西不给孙子留。可惜她大概要失望了。贾母早就把只要的东西转给了两个心爱的孙子孙女。

　　“若是二舅舅被牵扯进去，老太太又要伤心了。到底是亲手养大的宝贝儿子，到时候大舅舅又要有话要说了。不过老太太应该不会管，而且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二舅舅受的惩罚应该不会很重。只要老太太不插手，表态一切按章办事，大概率不会连累到老太太和别人。虽然如此说，难免大舅舅心里不舒服，面子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肯定会说的。这些儿孙们——想想生孩子有什么用处，到这个年纪还要操心受气！”老太太一生英明，谁知却子孙上不尽如人意。真是养孩子没用啊。

　　“林妹妹真是个精明人，只是你从来不管闲事，别人只以为你是喜欢读书，不喜欢交际的人。是个书呆子呢。谁知你比他们都明白。是呀，生孩子有什么用处呢？什么叫孝顺呢？以前我认为只要叫长辈高兴，自己委屈些没什么。后来我觉得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算是孝顺了，结果还是我错了。”宝玉羡慕的看着黛玉：“我真是不如你勇敢，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就摆在明面上。”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冷血呢。毕竟是我拦着你不要帮宝姐姐。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贾家不比以前了，实在禁不起折腾了。王家就是个例子摆在面前，谨慎小心总是没错。”黛玉眉头紧皱，当初王家简直是称霸一方，谁知不用三十年，就河东河西了。

　　“钱磊是个靠得住的人，还有林姑父指点，今后你们肯定会生活美满的。我还是输了，虽然钱磊也不是十全十美，但是他爱你的心是我比不上的。我不如他！”宝玉苦笑了下，站起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我喝了不少，你连个代驾也不肯帮我叫一个吗？就这样赶人走？真是没义气。”黛玉打趣着站起来，一抬头正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钱磊。看样子刚才他们的话，钱磊都听见了。黛玉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虽然她心里认为，她和宝玉只是表兄妹，但是怎么会无来源的心虚呢？

　　倒是宝玉大方的和钱磊打招呼：“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呢。我这里还有一瓶好酒，你等一会拿回去。这个可是好东西呢！二十年陈酿，不过我不怎么喝白酒，听林姑父说你拜了以为很厉害的老师，这个正好做拜见礼。”宝玉说着步履轻松的去地下室拿酒了。

　　钱磊走到了黛玉跟前：“我担心你喝酒了，看样子还没喝醉啊。还站着干什么呢，咱们回家了。”说着钱磊温柔的伸手搓了搓黛玉的脸，拉着她走了。

　　回家一路上气氛紧张，两个人沉默了一路，最后到了家，钱磊叫住了要冲进卧室的妻子：“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怎么一路上一言不发，是生我的气吗？我可不是要成心偷听的，这个宝玉对你还真是有意思。”

　　“你别瞎说好不好！”黛玉立刻否认，谁知钱磊却是不以为意的笑起来，拉着黛玉坐在自己的腿上：“我觉得，世界上八成的男人都比不上宝玉，要是我们同时追求女孩子，一百个女孩子，有九十九个回选宝玉的，但是争夺你，我却赢了。我很有点得意呢。我竟然战胜了女人心里完美情人！”说着钱磊臭屁的仰着头，得意洋洋。

　　黛玉惊讶的看着钱磊，这是什么脑回路啊。“你别笑了，我今天才知道宝玉内心是那么脆弱。希望他今后能好起来。”黛玉把和宝玉的谈话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是这样，生在那样的家庭，肯定和普通人家不一样，只是宝玉的运气实在不好，遇上那样不靠谱的爹妈。我爸妈最后思考了很久，决定退出那个商业项目，我爸爸甚至要提前退休了。他们说那个项目固然钱景很好，特别好，可是风险也是存在的。他们已经上了年纪，我也有了家庭，有这么漂亮的妻子，还有可敬可爱的岳父大人。赚了钱只是锦上添花，但是他们一旦失败了，就连累我们了。人家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现在给你的东西，总要加倍还回去。而且按着他们的计划，就是等于把别的技术路线彻底封锁死了，这不符合科学精神。因此他们就及时撤出了。两下比较起来，我更觉得宝玉可怜了。”别人的父母都是希望儿女过的好，宝玉的父母却把他当成了工具。

　　“是啊，现在还拖累宝玉呢。最要紧的事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糟心呢。”黛玉想起贾母，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要担心，就经常去看看。反正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个了。”钱磊亲了亲黛玉的脸：“时候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宝玉离开了，事情却没平息。这天黛玉的工作室来了不速之客。赵小兰！黛玉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找上门来。按捺着内心的翻腾，黛玉竭力维持着礼貌：“那个——”她该怎么称呼赵小兰呢，赵姨娘还是赵女士？

　　“我和你舅舅可是领证了，我们是合法夫妻。你应该叫我一声二舅母。”赵小兰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我这个包可是限量款，沙发上不会有脏东西吧。”赵小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昂贵的皮袍有一点破损和脏污。

　　黛玉脸上黑线多了几条，她这个工作室虽然不是什么超级大集团，可是也不是垃圾堆啊。她们办公也是宽敞现代的办公楼里面，她这个办公室看起来没什么金碧辉煌的装修，但是卫生还是做得很好。那套沙发也是价值不菲好不好！

　　“我叫保洁给你拿个什么毛巾好了，把它包起来。”黛玉语气里都是讽刺，但是赵小兰根本没听出来，反而是认可这个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知道这个包会升值的的，你现在花大几十万买了，既自己用了，到了不喜欢的时候还能卖出去。这个牌子可不会贬值的。”赵小兰立刻来了兴趣，滔滔不绝的和黛玉说起来可以升值的奢侈品皮包。

　　黛玉耐着性子听赵小兰炫耀自己如何周转奢侈品还赚钱的狗屁经验，很快保洁阿姨拿着崭新的毛巾进来，赵小兰立刻拿过来：“这个可是全新的，上面别有脏东西吧！”她一边打开毛巾要把皮包包起来，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了黛玉办公桌下随便放着的一个包，正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那款，可惜凭着她的等级是无法买到的。

　　但是那只包就被随便的扔在地上，即使地板干净的可以照见影子，可是——赵小兰的脸变得热辣辣起来。她立刻放软了身段，也不逼着黛玉叫自己舅妈了。反而是殷勤小心的问候起来，黛玉耐着性子听她东拉西扯，最后赵小兰忽然眼圈一红，抽搭起来的：“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你表弟。他也是贾家的血脉。还请外甥女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帮帮我们。”

　　黛玉板着脸，把球踢回去：“环儿有舅舅呢，自己的儿子，那有不管的？”

　　赵小兰抽搭着说：“外甥女你还不知道？你舅舅出事了！”

　　黛玉当然知道贾政出事了，但是她依旧是一脸惊讶：“舅舅好好的，怎么出事了都？老太太可知道吗？”

　　“我去了老太太那边，谁知连们都进不去！”说着赵姨娘哭的更大声了。贾政前几天被人带走调查了，赵小兰则是拿着不少钱躲起来。谁知那天她在奢侈品点买了一堆东西，在刷卡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卡被冻结了。赵小兰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她忙着去找贾家的人。可是她能去找谁呢？贾赦和贾政早就是陌生人了，而且人家认识她是谁呢？探春远在国外，自己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法。最后赵小兰只能去找老太太了。

　　谁知道，她刚到山脚下就被挡住了。“我是走投无路了，还请外甥女帮帮我！”赵小兰一副我就是赖定你的架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