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爱玲粉丝

192、微妙变化

　　宝玉去给贾母请安，正见着凤姐在和贾母说话呢。“还是琏二嫂子勤快，竟然比我还早呢，今天外面怪冷的，琏二嫂子可要小心了。别着了风寒。年底下的事情那么多生病就不好了。”本来就是客套的寒暄，谁知凤姐却是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问你呢。年底下你的好日子就到了，宴席上菜他们拟定一个单子送上来，我还想叫人送去给你看。倒是省了叫他们跑腿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的赶紧说，我叫人这就改过来。”

　　说着凤姐指着桌子上一个单子，宝玉有些惊讶：“我从来不管这个，风姐姐有经验，何必来问我呢？我什么也不懂，反正到时候只要吃酒就是了。”宝玉一向是不管这个的，其实在贾家，别看宝玉是万众瞩目的宝贝，其实自主权少的可怜。

　　平常连着穿什么衣裳，去什么地方都不能做主，更别说什么如何处理宴席上的事情，怎么请客了。凤姐忽然问自己干什么呢？对了，她是担心今后不再管家？

　　宝玉扫一眼单子上的菜名，凤姐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宝玉笑着说：“要么说还是二嫂子呢，办事比谁都强。我没意见，还要看老太太的意思。我觉得很好了，不用再修改了。厨房他们肯定是按着这个胆子预备东西，再改来改去的，底下又要抱怨了。”

　　贾母没看那个单子，转脸对着凤姐说：“宝玉会体谅人，你也不用太小心了，不过可要弄好，大喜的日子都要好好的，也省的林姑老爷说咱们慢待了他女儿，不放心把女儿交给咱们家。”凤姐松口气，如释重负：“老太太和宝兄弟放心，我一定尽力办好。我那边还有不少事情，正好宝兄弟和姐妹们都要来了，他们正好陪着老太太说话。”说完凤姐告退走了。

　　贾母看着凤姐的背影，有些无奈的说：“凤丫头也是可怜，本想着嫁过来有自己的姑妈能仪仗，谁知偏生是个靠不住的。我是看着她真心实意，因此也就多疼几分。你那个娘，是自己昏聩了，和她不相干。你那天有时间多劝劝她，叫她不用这么小心。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呢？”

　　“老太太圣明，我这就去找风姐姐。劝她安心。”宝玉说完，迎春等姐妹也来了。宝玉想起什么，对着贾母说：“我想还是叫姐妹们搬回来，大嫂子那边虽然好，可是太狭小了，住着憋屈。我成亲了自然搬出去，老太太身边就冷清了。还有，既然做衣裳，布置房子，干脆大家一起换新的。再打点首饰什么的。我看外面流行很多新样子的首饰，姐妹们的首饰也该换了。”

　　贾母笑起来：“你们听听，宝玉会疼人了。既然是宝玉的好意，你们谢他就是了！”说着贾母叫人开箱子找了自己体己锦缎出来给姐妹们做衣裳。

　　等着饭后，宝玉起身要走，迎春忙着赶出去叫住了宝玉：“多谢你想着我们。我们合计了，等着林妹妹来了，一定不在她跟前说你的坏话。”

　　宝玉做个感激不尽的表情，抱拳道：“多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夫人这座大山被搬走了，接下来就是贾政了。宝玉心里早就有了明确的规划。他一来到这里，就把贾家上下摸清楚了。贾赦只要安稳做个米虫，就是最牢靠的压舱石了。至于贾政，空有大志，就像是迫切想证明自己的富二代，他越是上进，就越坑爹。王夫人愚蠢贪婪，那边贾珍胆大包天。

　　宝玉知道贾家就像在悬崖边上，一个不小心就株连九族。先解决掉王夫人，也是叫黛玉和自己生活轻松点。王夫人最看不上黛玉，宝玉娶她做媳妇，拿着脚指头想，婆媳大战会上升到一个新高度。与其到时候遭受池鱼之殃，不如先下手为强。

　　因此宝玉一箭双雕，干掉了袭人和王夫人。接下来就是贾政了！

　　叫他老实待着，不要证明自己了！在动手之前，宝玉决定先摸摸底。看贾政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宝玉脚下一转向着贾政外书房走了。贾政书房很安静，以前他书房门前总是有几个人，谁知今天那些清客相公一个都不见了。难道是贾政不在家？谁知赵姨娘身边的丫头小雀冒出来，使劲的挥挥手，宝玉立刻会意，原来赵姨娘在。

　　真是似曾相识啊！想起平行世界的那个贾政，宝玉无限感慨。若是贾政把赵姨娘扶正了，自己也少了烦恼了。只是这个世界，那是不可能的。赵姨娘一个家生奴才，混个姨娘已经是顶天了。今后自己作为实际上的长子，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从贾政书房出来，一阵风夹带着隐隐的乐声，一定是贾赦在家里放松休闲呢！宝玉一笑，要是贾政也能和大伯一样，老实的享受人生该多好呢。

　　“你原来在这里呢，叫我好找！”贾琏忽然过来，拉着宝玉要走：“好兄弟，你且跟着我出去一趟。”

　　宝玉好奇的问：“什么事情，我一不会应酬，二对你们的事情一窍不通。要是叫我喝酒什么的，还可以商量。”

　　“叫你自然是好事，薛大傻子请我们出去，他如今跟着家里的老人学习做生意，这不是刚从南边回来吗，发卖了货物，邀请我们过去聚一聚呢。”说着贾琏拉着宝玉兴冲冲的要走。宝玉不想和薛家有什么牵扯，何况王夫人还“病着”呢。薛蟠请客吃饭是假，打听消息是真的。薛姨妈肯定是想直接上门，可是她忌惮贾家不敢上门。因此叫薛蟠来侧面打听。

　　“我最近还是老实在家，省的他们说闲话。”宝玉表示自己就要成亲了，最近还是收敛点好。

　　“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不用想太多。二太太的事情，王家早就知道了，他们都没说什么，自然是过去了。至于薛大傻子，你觉得这个人会把这个放在心上吗？”贾琏看出宝玉的心病，却不肯放宝玉离开。

　　见着宝玉还是犹豫不决，贾琏笑道：“你总是要面对的，看样子你们太太的病一时半会的是好不了，你还要躲一辈子吗？”贾琏拉着宝玉就走。

　　到了地方，宝玉被贾琏拉着上楼，果然除了薛蟠，更有一群公子哥儿们。众人见着宝玉和贾琏，都站起来：“你们来迟了，先罚酒三杯。宝兄弟要大喜啊，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乐事。你今天是跑不了了！”说着大家按着宝玉坐下来，薛蟠高兴的撸袖子伸拳头：“好，你们按住了，拿大杯子来，先喝三杯再说！”

　　宝玉只能老实的灌了三杯酒，大家互相嘲笑一会，薛蟠笑着说：“我总算是经历千难万险，从江南回来了。这一路上真是比孙猴子还辛苦，可累死我了！本想着还能四处玩玩，谁知却什么都没看！”说着薛蟠自斟一杯酒，一口灌下去。

　　薛家在京城的南货铺，买的都是些江南的胭脂水粉，各色杂物，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经营多年，走惯了的怎么到了薛蟠嘴里成了西天取经了？冯紫英嗤笑一声也是不信：“你第一次做生意，肯定是觉得辛苦，多跑几趟，一回生二回熟，很快就好了。对了，你贩了不少南边的东西，怎么我连着一支笔都没见着呢？我不是和你说过，帮我带一盒湖笔来。”

　　“我这次哪还有心思闹那个东西，十几条船——”薛蟠发觉失言立刻转换了话题：“宝玉有不少的好东西，一支笔罢了，你匀给他点好了。对了，你要成亲了，还是左都御史的千金，自家的表妹，真正的亲上加亲，没有这样的岳父老泰山——”薛蟠扫一眼在场的人：“今后咱们都要靠着你提携呢！到时候你可不要装着不认识啊！”

　　大家一起附和着，宝玉则是风轻云淡的一笑：“你们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为了读书的事情，我没少挨打。咱们还是安心享受这人间风月的好。薛大哥，你路上遇上了什么好玩的事？”

　　薛蟠是个直肠子，没半点城府，他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自己路上的见闻：“……这天下也不很太平，出了直隶省，刚到平安州，就见着不少的灾民。真是拖家带口，一个个怪吓人的！本来我回来的时候想在平安州上岸，改走陆路。可是担心那些灾民抢劫，一直到离着京城三十里才上岸的。”

　　“你那些东西有什么好打劫的，灾民只想要粮食，他们要笔墨纸张干什么呢？”卫若兰嗤笑一声，认为薛蟠是胆小。

　　“我船上可不是什么杂项货物，那是实打实的粮食——”薛蟠赶紧住嘴，对着身边云香园的妓女喝道：“你们傻子还是摆设？不会动一下吗？奏乐，唱起来！”

　　乐声响起，歌姬开始唱歌，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大家沉浸在美酒佳肴中尽情享受了。

　　等着宝玉回来，已经是傍晚了。见着宝玉一身酒气，晴雯忍不住说：“你可是没了笼头的马，整天出去喝酒。看着林姑娘来了怎么和你生气呢。老太太还叫人问你回来没有，现在可好了，一身酒气的过去不是挨骂吗？”晴雯生气的把手上的衣服扔给宝玉：“最后还是我们伺候人的挨骂。说是没看好你。你又不是孩子了，还能整天看着你？”

　　宝玉换了衣裳：“你放心，挨骂自然我来领，和你们没关系。”说完宝玉漱口洗脸，赶紧过去了。贾母见着宝玉，顿时喜笑颜开：“总算来了，真是长大了，人大心也大。今后有的是你出去的日子，你还是最近老实在家待着，不准出去了。”贾母脸上和颜悦色的，但是眼神却很严肃。宝玉紧张起来：“我再也不出去了，都是因为薛家大哥他做生意回来了，因此请我们过去喝酒。我也不好拒绝。今后再也不去了！”

　　“没什么要紧的，人家请你一片好心，不去就辜负了。我是说天冷了，你还是在家安分待着。我叫凤丫头给你收拾房子，就在我这边那个偏院，这样安静，你们过来也近。你看如何，要是好，就立刻叫人去收拾了。”贾母叫宝玉选择成亲之后的住所。

　　“我可不想打搅老祖宗，我看当初林姑父住的那个书房不错，我想干脆搬到那边去。哪里安静，还能看书。林妹妹也是喜欢清静的。若是住在偏院，外面人来人往，难得安静。住在后边我们过来也方便。好老祖宗了，就答应了吧。而且后边已经收拾好了，就省事多了。宝玉央求着贾母把新房定在后边小书房里。

　　贾母想了想：“也好，就那边吧。鸳鸯你去和凤丫头说一声。装饰要好，不能俗气了。要是银子不够只管和我说，不用官中的钱，我有体己银子拿出来。”鸳鸯答应一声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贾母严肃的看着宝玉说：“我今天叫你来是有话嘱咐你，最近外面不太平，你没事不要出去。”

　　薛蟠含糊的态度，隐晦的货物，还有吹进耳朵的风言风语，宝玉似乎察觉到什么：“外面有传言说，不少旧勋贵们有些不满足当今圣上冷落了旧功臣，多有些怨恨不满的话出来。我是不掺和的，老太太放心吧。”

　　“只是不满的怨言吗？你也不用粉饰太平了，他们可不只是有怨言那么简单，他们的祖宗们跟着太祖皇帝，出生入死，夺得了天下，因此挣下来这个家业，享受着朝廷恩养。他们也想跟着祖宗学，也要夺得天下，好在功劳簿上再加上一笔。”贾母冷笑一声，宝玉忍不住肃然起敬：“老太太比他们都看的明白。”

　　“他们明白糊涂和我没关系，我怎么也要保全你。”贾母眼里满是疲惫，握着宝玉的手。

　　“难道老太太叫我去告发他们——”宝玉有些糊涂了。当今圣上春秋鼎盛，但是太子也成年了，羽翼渐丰，皇帝和太子之间矛盾越发激烈起来。看样子北静王为首的四王八公要再一次重温先祖创业，帮着太子把皇位搞到手啊。

　　“胡闹——我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做告发的小人，一辈子，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今后你的名声算是完了。你林姑父会立刻退婚！”贾母狠狠地瞪一眼宝玉。

　　“我是随便说笑的，我是不屑做小人的。不过咱们身处其中，别人我不知道，我父亲可是会卷进去呢。我真是担心，别叫咱们家祖宗蒙羞，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老太太还是劝劝父亲的好。”宝玉请贾母出面叫贾政认清现实。

　　“哼，我若是真的劝住你父亲，家里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了。这个事情，还要想个法子才好。因此我叫你过来商量。我的打算是，劝是没用的，不如想办法叫你父亲离开京城，放外任好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外面碰壁几次就好了。他真是被我惯坏了，从小也是众星捧月的长大，以为做什么都有人给她后边收拾烂摊子。”贾母无奈的承认，她当初的偏爱，害了贾政。

　　“那是我父亲没造化罢了，和老太太有什么关系呢？人的性情是天生的，就算是他没生在这家里，也一样是那个脾气。”宝玉很赞成贾母的提议。

　　宝玉的婚期到了，林如海慷慨大方的陪送了一笔壮观的嫁妆，黛玉和宝玉婚礼很热闹，贾母是最欢喜的那个。

　　等着宝玉进了新房，就见着林之孝家和赖大家的几个有里面的仆妇正在等着宝玉呢。接着贾母扶着凤姐的手进来，贾家的人都来看他们坐床撒帐，行合卺礼了。

　　这是分开几个月后宝玉第一次见到黛玉，他小心翼翼坐在黛玉身边，林之孝家的过来捧着一张写满了吉祥话的红纸，开始撒帐了。

　　宝玉没心情听什么吉祥话，他的心七上八下，等一下洞房花烛夜，要怎么混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