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爱玲粉丝

185、一个小改变

　　宝钗进宫去了，薛家为此摆酒请客很是热闹一场。不过贾母表示自己身上不好，没有接受薛姨妈诚恳的邀请，贾母不去，邢夫人自然不会去，李纨更是不会去，也就是凤姐和王夫人带着宝玉过去了。本来王夫人还想带着三春，却被贾母驳回了：“那边房屋狭窄，来的客人又多，带着姑娘们不方便。若是小姑娘们要送别，干脆我出银子，在家里摆一桌好了。专门叫她们小姑娘在一起热闹一天。”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也只能同意了。

　　这天一早上王夫人带着凤姐就去了，贾母午饭之后照例午休，三春和黛玉则是坐在窗下晒太阳，说闲话。惜春侧耳听了一会：“你们可听见了？那边开戏了。当初大姐姐入宫的时候家里也是这么热闹吗？”

　　“才不是呢，消息来了，大姐姐哭了几天，那天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是哭的什么一样，家里谁也不敢出大气，怎么会这样摆酒唱戏呢。大概是宝姐姐比别人看的通透，因此不会悲伤吧。”迎春想起当时的情景，皱紧眉头。

　　“我看是薛姨妈家太需要一个能顶门立户的人了。宝姐姐的父亲没了，亲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就剩下宝姐姐一个人了。她也是不容易。不过她进宫大姐姐也有个说话的人了。”探春语气里有些欢快和希望。

　　“林姐姐你说呢？”惜春转脸看着黛玉。

　　从书本里抬起头，黛玉一脸茫然：“希望宝姐姐今后一帆风顺。她进宫了，可要很多年才能出来呢。”

　　惜春抿嘴一笑，不说话了。探春张张嘴，还是决定沉默。“好安静，今天真是齐全得很，你们在做什么呢？”宝玉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你不是去姨妈那边喝酒了吗？回来做什么呢？”探春打量着宝玉，他身上穿着外面做客的衣裳，像是从酒席上下来的。

　　“那边怪没意思的，我就找借口溜出来了。想着你们闷在家里，特别过来看看。林妹妹看什么书呢？”宝玉找个地方坐下来，伸手抓住起来茶杯要喝。紫鹃立刻递上来新茶：“茶凉了，你刚喝酒，又要喝凉茶小心闹肚子。”

　　“也没什么，随便看看。你回来太太知道不知道。”黛玉把手上的汉书放在一边，她内心很好奇现在宝钗的状态，但是当着姐妹的面也不好问。

　　“原来是汉书，宝姐姐倒是还好，看不出来什么不舍，只是姨妈有些难受，毕竟只宝姐姐一个女儿，舍不得进宫去。太太和姨妈说话呢，他们想要灌我喝酒，我就躲出来了。跟着那些人坐在一起没意思。”宝玉支吾几句，姐妹们都明白，那些男人在一起肯定是说些外面吃喝玩乐的话。尤其是薛蟠，本来就是个酒色财气的人，来了京城和贾家的子弟们混在一起，秦楼楚馆，酒肆赌坊无所不至。

　　“回来也好，跟着那些人学不了好的。只是今后少一个姐妹，冷清了不少。”探春叹口气，太太的心思很明显，可惜宝钗却进宫了，不知今后会是什么样子。她心里很敬佩黛玉的学问，和她的气度，但是她身份尴尬，夹在王夫人和贾母之间，太难了。现在宝钗走了，王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没了金玉姻缘，王夫人肯定会直接把矛头指向黛玉。探春内心是不想看见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她无能为力。

　　“人生在世也就那么回事，人群聚聚散散，最后总是一个人。你有时间在这里感慨，还不如抓紧眼前，我们商量下找点乐子好了。”黛玉托着下巴，看向探春。感觉被黛玉看穿了心思，探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随即恢复正常：“林姐姐说的对，我虽然不敢和你比学问，但是也对作诗充满了向往。我们不如起诗社好了，虽然叫诗社，也就是大家互相切磋，消磨时间罢了。”

　　“好，既然是你提议的，你就要负责到底。你先去认真的写个请柬来的，然后大家商议诗社的规程。该有的仪式一样也不能少。还有你也不用太谦虚了，咱们不能妄自菲薄。谁说女孩子就要整天做针线，女子无才便是德呢。我们也该打起精神！这世上就两种人，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女人能顶半边天！远的不说，咱们家就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黛玉来了兴趣，连着惜春和探春都来了兴趣了。

　　宝玉在边上助威，正说得热闹李纨来了。“你们原来都在这里，我起来竟然一个人都不见了。可叫我好找！这么热闹，你们在说什么呢？”李纨坐在黛玉身边，拿起来一个果子要吃。

　　惜春把诗社的事情说了，李纨也来了兴趣：“好是好，但是咱们这点小玩意还是别闹的人尽皆知。老太太和太太叫我带着你们学规矩，学针线。而且女孩子作诗，外面人听见了又当成笑话说嘴了。刚出个才女进宫了，可别又来了！”

　　黛玉看一眼宝玉，似乎在说：“你能不能给宝姐姐立另外的什么人设呢？现在好了，大家都要低调了。”在这里黛玉和三春很多事情都不做，有些话也不能说，简直太压抑了！好容易建立一学文社团，结果还要提防着人家污名化。

　　“大嫂子顾虑是对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碍于规矩什么都不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们不嫌弃我的话，我入社。这样没人说了！咱们家虽然是军功起家的，可是一向重视读书，我虽然读书不怎么好，可是也能附庸风雅啊。你们只管放心玩，我来出头！”宝玉一拍胸脯，责任我来承当。

　　探春立刻绽出大大的笑容，黛玉则是鼓掌：“咱们感谢下宝玉！”

　　宝玉洋洋得意的享受着众姐妹的掌声和感谢，就像是骄傲的小奶狗。黛玉看着眼前宝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来。姐妹们都很不解：“林姐姐，你笑什么呢？”

　　“我没笑什么，就是觉得某人的样子实在是——”黛玉没说完，雪雁兴奋地跑进来：“姑娘，老爷来京城了！”

　　林如海竟然来京城了？上个月林如海刚给黛玉写信，信上根本没提什么来京城的话，只说身体健康，任上没什么特别棘手的事务，一切安好不要惦记。怎么林如海忽然就来了呢？黛玉忙着起身要去见林如海。

　　“姑娘别着急，老爷还要先进宫才能来看姑娘呢。他在城外歇息，等着旨意呢。只叫家里的人进来报信。还送了些东西给姑娘。他们已经送进来了。”雪雁话音未落，几个婆子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了。

　　黛玉叫紫鹃给这些婆子赏钱，一边打开箱子给贾家众人分礼物。

　　林如海送来的都是些江南的特产，一些上好的锦缎，精致的文具，还有就是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黛玉按着个人喜好，都分清楚了。雪雁看着满屋子里的东西，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整理清楚了，这会要送过去吗？”

　　黛玉想了想：“先等等，明天父亲要进宫，等着那边传来消息再说。时候不早了，还是先休息。你们也累了半天了，休息了。”黛玉说着就转身进里面去了。

　　一早上黛玉过去给贾母请安，刚出门就遇上了宝玉，看着宝玉一双黑眼圈：“你是怎么了？昨天喝茶太多失眠了，还是看书太晚了？”宝玉捂着脸：“你还说我呢，你看看自己再说我！”黛玉不明所以的看着宝玉，一个小镜子递到面前：“你看看，都成了熊猫了，还说我呢。我知道你担心林姑父今天进宫面圣，可是也不用这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啊。你进去把眼圈盖住，也不知道紫鹃和雪雁是怎么都服侍你。这么明显都不肯提醒你。”

　　“那个她们早上说了，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不明显。大概是屋子里的光线不好。我这就回去。你先走吧！”说着黛玉转身要回去重新用脂粉遮盖。谁知宝玉却是叫住了黛玉：“不是你那个房子光线不好，是镜子已经模糊了。琏二嫂子顾不上这个，我也是才知道，这里的镜子要经常磨呢。你站在这里，我叫紫鹃把你的妆奁拿出来。外面亮堂！”说着宝玉叫紫鹃把黛玉的妆奁拿出来。

　　黛玉本来不喜欢化妆，来到这里，素颜就是不礼貌，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偏生这里化妆品实在是有点原生态了，黛玉用着不顺手。每天早上她都是硬着头皮随便折腾下。这会黛玉坐在廊檐下，拿着粉扑有点无从下手。这里也没有什么遮瑕之类的东西，这个香粉很轻薄，做散粉还差不多，遮盖什么就差点意思了。

　　“我来，你这个香粉不行。我有这个，这个是用粉膏做的，我在里面添加了一些精油，你看还有茉莉的香味。等着从下次我来做个玫瑰的。你用这个看看！”宝玉拿着手指沾上一些粉膏，薄薄的涂在了黛玉眼睛下面。

　　很快黛玉脸上的黑眼圈不见了，“真好闻，还很滋润一点也不卡粉。你还真是个人才呢！”黛玉忽然觉得宝玉在这里做美妆教主也是个好生意，只可惜在这里人看来，宝玉喜欢研究化妆品就是不务正业的表现。

　　“我这个东西可是不加成本做出来，只要你用着好什么都值了。”宝玉拉着黛玉一起给贾母请安了。

　　贾母见着宝玉和黛玉来了，顿时满脸笑容，拉着黛玉的手上下打量半天，贾母满意的说：“你父亲来京了，你们父女分别有些日子了，可算是要团聚了。你不要着急，先进宫见圣上那是规矩。等着你父亲来家了，你们一起住在这里，不用去外面了。”贾母说着对凤姐说：“把小书房收拾出来，等着林姑爷来了住在那边。林家在京城虽然也有房产，可是多少年都没人住了，那些看房子必然偷懒不肯打扫，如何能住呢？”

　　凤姐笑着说：“我早就想到了，昨天已经叫人打扫了。缺了什么东西都添置齐全了，正想问问老太太，还需要添加点什么不要。”

　　“你办事很周全，看着办吧。那个小书房还是当年宝玉爷爷读书想事情的地方，最安静了。你叫人把临街的门打开，这样进出方便些。”贾母想了想叫凤姐去打开小书房临街的大门。凤姐愣了一下，小书房和梨香院不同，有个们直接通到了街上。小书房出去要经过一个隐秘的夹道，到了一个小门，那个小门才是出去的门呢。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个夹道和小门都被封住了。现在贾母忽然要打开，可是要动土了。

　　既然贾母吩咐了，凤姐也就答应下来，她忙着叫人传话：“你回去给平儿说，老太太叫把小书房的夹道和角门都打通了，叫他们立刻动手，不要耽误了。”

　　邢夫人见着和贾母如此上心，忙着说：“那哥门封住了多少年了，这会打开，肯定是敲墙动土，不如这样，请林姑老爷住在我们这边。倚梅轩正好有个临街小门，住在那边也安静。不如请林姑老爷住在那边好了。大老爷听说林姑老爷来了，一个劲的说要请教他学问呢。这样正好来往说话。外甥女就是想见父亲也是方便的很。”

　　没等着贾母表态，王夫人则是表示：“大太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倚梅轩太偏僻了。还是请林姑老爷住在荣禧堂边上的院子里。”

　　“好了，你们不用争了。没准林姑老爷回到京城做官呢。那个时候你们想什么时候请教学问都行。”贾母一摆手，结束了话题。

　　“你可知道老太太说的小书房就是在这个院子后罩楼后边呢。按理说不算是府里的房舍，但是后来扩建了，就把那个院子包括进来。那个夹道就咱们府里的人走动，其余没有外人。”宝玉给黛玉解释着的贾母口中小书房的位子。那个小书房游离在荣国府之外，既紧密联合又各自为政，请林如海住在这里正合适。

　　黛玉心里七上八下，林如海虽然没有明白说，但是黛玉能感觉到，盐政上的事情很复杂。朝廷目前一半的开支都要靠着两淮盐税，可是两淮的盐商，到各地州府衙门，利益错综复杂。一边是朝廷要预备西海沿子上的战事，一边是连年亏空的盐税。林如海真是坐在了烧红的铁板上。

　　这会林如海来京城见皇帝，要是盐税能支应过去粮饷，没准能顺利过关，要是支应不过去，或者朝廷里面有什么变动。可就难了。没准林如海就要被撤职，拿问！想到这里黛玉心里灰暗一片。

　　“你别担心，林姑父肯定没事的。我听说圣上叫南安郡王在洞庭湖操练水军，有旨意叫南安郡王在当地筹集军饷。暂时用不着逼着盐税立刻交上来。而且两淮布政使换了人了。”宝玉在黛玉耳边低声的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黛玉听的很认真，宝玉带来的消息很杂乱，可是她似乎察觉到事情在向着有利的方向改变。

　　“林姑老爷出宫了。这会林姑老爷去了徐阁老府上，等下还要到户部衙门呢。说要晚上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贾家的管家带着个林如海身边的随从站在门外。

　　听着这话，在场的人都长舒一口气。林如海安全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