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野》清途R

2、第一章

　　林朝白找到姜修的时候，他没在学生会的活动室内，而是在图书馆里刷题。

　　距离大部分学生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但图书馆里人还是不少。

　　林朝白快步走到自习区的时候和从书架后面走出来的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她险些没有停住脚步撞过去，面对着她的男生吓了一跳，看清是林朝白后，笑了笑。

　　“对不起。”林朝白立刻收起自己那副难看的脸色，低着头小声地道歉。

　　“没事没事。”男生和林朝白擦肩而过后，拍了拍旁边的同学：“长得挺漂亮的，忘记问哪个系了。”

　　制造的动静不大，但还是引得四周的人抬头看过来。姜修也不例外一抬头就看见直直路过自习区的人，明明是来找自己但故意假装路过。

　　林朝白走远了几步之后，回头朝着姜修的位置望过去，对上姜修的目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让他看手机。

　　姜修下意识去找手机，调成静音的手机放在桌兜里，屏幕上堆积着好几条信息。

　　一条是一个多小时前的是唐旭尧的。

　　【唐旭尧】：兄弟，今天学生会例会你别忘了。

　　另一条是半个小时前的，还是唐旭尧的。

　　【唐旭尧】：哇靠！范玮维大战林朝白，精彩。

　　再是十分钟前的，是林朝白的。

　　【林朝白】：来我家，快点。

　　就唐旭尧这么两条短信姜修就知道林朝白找他有什么事情了，无非是在例会上吃瘪了。越是知道林朝白着急找他，他便越是不紧不慢地收拾完书包。

　　从图书馆里出来，还能看见不远处操场上正在军训的大一新生。

　　离开图书馆之后，双手揣着兜朝着校门口走去。

　　林朝白不住校，她在学校旁边有房子。

　　姜修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顺道去了趟便利店，要了两罐啤酒和碳酸饮料，又在结账的时候从收银台前面拿了两盒计生用品一起结账了。

　　他有林朝白公寓楼下的门禁卡，刷了门禁卡，按下电梯。

　　全程他都不紧不慢，一点都不着急。

　　一开门，朝着客厅望去就看见采光良好的落地窗前站着一抹清瘦的背影，她手里像是拿烟一样，两指夹着根Pocky。

　　她一副正在规划未来三十年小区经济发展似的样子，可惜表情不是认真，而是强压的愤怒。

　　林朝白听见开门声，她咬了口Pocky，回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姜修拖鞋，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脱了鞋之后，去拿鞋柜里的拖鞋，路过沙发的时候，将书包丢在沙发上：“样子动作真难看。”

　　林朝白没理他，但他这么一说林朝白将没吃完的Pocky，重新塞回了包装盒里。

　　姜修咋舌：“注意素质，你都吃过了还往里面放。”

　　说完，林朝白拉上窗帘走到姜修跟前，对视不过三秒后，林朝白从脖颈处解着衬衫的扣子，随着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露出白皙的胸口，灰色的内衣似乎有些不和尺码，偏小了。

　　她抓起姜修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姜修手贴在她胸口但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她伸手解着他皮带的时候，姜修明知故问，问了一遍：“怎么了？”

　　林朝白没有说话，裤腰带还没有完全解开，自己两只手瞬间被姜修抓住，反扣在她身后。

　　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几秒后。

　　“我他妈的。”林朝白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脏话，好在姜修已经习惯了，她接着口吐芬芳：“范玮维个神经病。”

　　姜修没有松开她的手，嗯哼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气得不行：“就迎新晚会。院领导的意思是我们院学生会要出一个合唱节目，大家要统一服装，范玮维居然给选了一个青草绿搭鸡蛋黄的配色。我就说这毕竟不是广场舞比赛，他还反驳我说绿色代表青春活力，而且老师还同意，凭什么？就因为他姑妈是副校长那个老女人？”

　　姜修仍旧不松手：“就这件事？”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我之前提议红色了，范玮维说我俗不可耐。妈的，那还是祖国母亲的颜色呢。结果最后部长留下来投票，你那个相好苏妤居然投给了范玮维，怎么？她不用参加合唱就这样蒙蔽自己的审美良心吗？”林朝白又挣扎了一遍，挣脱无果后，更怒了：“你要么现在和我做让我泻火，要么你替我去把范玮维的脑袋拧下来。”

　　一个小时前，当范玮维宣布了选定鲜艳的青草绿色之后，林朝白装了十多年小家碧玉的温柔差点在那一刻没维持住。

　　她紧紧地抓着裙摆，努力在脑海里下达暗示指令，告诉自己一定不要把屁股下的凳子摔倒范玮维脸上。

　　林朝白其实认识范玮维比认识姜修还早。

　　早很多。

　　林朝白和范玮维从幼儿园的时候就在同学，但是关系和青梅竹马相差甚远，如果真的套在他们的关系上，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个词。

　　林朝白打小就压范玮维一头。

　　小学的时候范玮维考满分，林朝白就能因为字迹漂亮，卷面整洁获得附加分。

　　初中范玮维是班级第一，林朝白还能在全年级的总排名里压他一头。

　　直到高中因为文理分班，他们结束了从小到大的孽缘。

　　高考的时候范玮维超常发挥，但林朝白以第一名进入了洵川大学的心理系。

　　大学他们还是同学。

　　范玮维犹如媳妇熬成了婆，好不容易在学生会压了林朝白一头，他不为‘为非作歹’一下都是善良美丽了。

　　本来自己也可以揍他一顿，可是他和自己外婆是邻居。林朝白谁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外婆对她不一样。

　　她打小就是外婆眼里的好孩子，现在外婆身体不好了，她不想外婆因为自己伤心难过。

　　林朝白当时在看见那青草绿的提议时，艰难地扯出一抹算得上‘和颜悦色’的笑脸，强压怒火：“牵扯到要动用资金的事情，还是要部长和主席投票。对吧，副主席。”

　　副主席三个字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配合地倒吸了一口气。

　　唐旭尧这时候没忍住的笑声格外的显耳。

　　全校没有人不知道范玮维的禁忌，除了在主席姜修面前，没有人可以喊他副主席。

　　然而投票结果是四个大部门加上范玮维，一共五票。

　　三比二。

　　林朝白的红色提议落选了。

　　结果意料之外又不意外，苏妤和林朝白从来都是死对头，另一个部长和苏妤是穿一条裤子的室友。

　　苏妤看着已经胜券在握的结果，得意地显摆起来：“姜修那一票我去说，到时候就是四比二。”

　　唐旭尧朝着林朝白耸了耸肩，他投的是林朝白，仁至义尽了。

　　在会议压制住的怒气，现在翻了倍。

　　一想起那不是冷白皮就衬托不起来的可怕颜色，再想想自己会穿上那件衣服，而她一辈子都很有可能没有那么丑过。

　　那衣服的恐怖之处简直就是这个校园里没有喜欢的人才能奋不顾身穿上的程度。

　　姜修看着她说起那绿色就抓狂的模样，嘴角扬起弧度：“就要范玮维的狗头？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把苏妤的项上人头也带来？”

　　林朝白冷哼，整个学生会谁不知道苏妤和他金童玉女，是家长都见过的无证小夫妻：“你能舍得？”

　　虽然对于苏妤昧着良心投票有些生气，林朝白撇了撇嘴：“算了，反正我都睡过你这么多次了，扯平了。”

　　说完，她似乎消气了些，自己这么敞开着衣服着实有一些不雅。

　　手被他反扣着不能动，只好抬了抬腿，大腿隔着布料蹭着他的腿：“做不做？”

　　说完，她感觉到打在自己脸颊上的热气，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都等了好一会儿，手被松开，她睁眼看着正低着头给自己系扣子的人。

　　说他正直吧，他明明有相好，还和自己暗度陈仓。

　　说他不正直吧，她都这么直白勾|引了，他居然能穿上裤子帮她系扣子。

　　“你去哪儿？”林朝白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拎起书包朝着门外走去。

　　可下一秒他又转身走回来，将书包重新扔到沙发上，动手解开自己刚帮林朝白系上的扣子，林朝白更不解：“你干吗？”

　　“范玮维嘴巴是真的碎，懒得找他理论。那个问题我选择前面一个选项。”姜修重新站定在她面前，搂着她的腰，翻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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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么现在和我做让我泻火，要么你替我去把范玮维的脑袋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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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着又笑了笑：“而且我挺想看你穿那么丑的衣服。”

　　“姜修！”这几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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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悄然而至，林朝白喘着粗气踢了他一脚。

　　“再玩会儿，下周老徐拉我去测验，盯我紧得很，抽不出空。”姜修没停。

　　放完学，又开了例会，再这么一折腾。时间不早，夏日的天黑的再晚，等到他们结束，也不亮了。

　　林朝白费力地整理着上衣，姜修先收拾完，半躺在沙发上，两条腿叠着，姿势散漫极了：“你内衣可以换了，是不是小了？”

　　“你要不墨迹我放学之后就去内衣店了。”扣完扣子，领结也不愿意再打了。

　　姜修笑了笑：“行，都怪我。”

　　林朝白是个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会认真再分析一遍对方话里话外意思的人，就像方才姜修的话。

　　表面是承认自己墨迹害她没去成内衣店，另一方面承认则是胸大了导致内衣小了，而某处二次发育是他的功劳。

　　故，又说‘都’怪他。

　　他又说：“要去买内衣啊？黑色的或者蕾丝的比较好看。”

　　林朝白对他庸俗的审美表示鄙夷：“你们男的就喜欢这种。”

　　“我们男的？”姜修的笑变了感觉：“没有想到除了我你还有可以聊内衣的男对象啊。”

　　林朝白懒得搭理他，起身走去浴室。

　　晚上姜修没过夜，不过夜最好了。

　　在浴室里她听见了关门声，估计力气不小，她在浴室都听得一清二楚。

　　热水澡带走了身上的不适感，她回房间看见了被自己闲置了很久的计划表。她在书桌前坐下，拿出月计划表，在对应的今天日期写下四个字。

　　不欢而散。

　　又用自动铅笔补了一排小字：欢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