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小羊皮 靴

2、chapter 2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抛弃很多人，有些人的庸庸碌碌无法考究，却无法拥有庸庸碌碌的结束，反倒是以奇异的尾章画上句点。

　　年轻的警官丁雨渐渐的习惯了看多尾章之后的麻木，以及发现自己很容易将刺目的血腥抛之脑后的特质，便决定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做下去。

　　他所在的Z城是个小城，一个以不安宁而出名的小城。
　　当初，当得知儿子的工作是警察时，丁雨的父母便开始百般阻挠。只是在他的坚持下，他们才勉强同意了下来。

　　状似平静的Z城，午后的太阳格外的刺眼，丁雨站在下午才被封锁的D-112幢公寓口。笔挺的警服把他硕长的身形衬托得格外英气，他微微低头，看见那道黄色的封锁线心底不住地叹息。
　　又有人走了。他抬起脚缓缓地走进公寓，企图从被暴晒后的晕眩中挣脱出来。
　　公寓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警察在忙碌，丁雨来了也只是画蛇添足。他只能待在出事的703号门口，和其他多余的警官一起等待。他斜斜地倚靠在墙壁上，想着就这样呆到结束吧。
　　直到他们抬着她的身体出来。

　　没人想到这样的703，住着这样的一个女人。
　　703号很出名，据说几年来从没有人见到里面住着谁，只是偶尔去到D-112幢的人谈起703紧闭着大门却依然清晰的恶臭和肮脏都是一脸憎恶的神情。
　　可没人想到这样的703，住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抬出来的尸身已经用白布盖了起来，依稀可见女人纤细的骨骼和玲珑的曲线。
　　等在703门口闲着的警官不止丁雨一个，且都是年轻的男人。当下对这具尸身感兴趣了起来。
　　一个不怕事的警官当即揭开了盖在女人面上的布料，怔了怔，不住地摇头不愿在看尸身一眼。
　　闲着的警官也都见到了这个女人。
　　女人很漂亮。墨藻似的发衬托着极致苍白的脸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五官细致。可惜的是，她丢了她的眼球。空洞洞地眼睛睁着，似是再也闭不起来。
　　丁雨也是怔怔地看着这个女人，直到他们把她抬远了，他才晃过神来。
　　没有人能想到，703住着这样一个女人，没有人能想到，703死了这样一个女人。除了他们这群警官，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丁雨他们闲了很久，703里的警官也忙了很久。
　　不是他们不原意帮，只是房子狭小的面积和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杂物，进去再多的人只是碍手碍脚。703的肮脏绝对不是徒有虚名，这样的女人住在这里，她的死亡又和她丢失的眼球一般，发生的毫无原因。
　　如何收集证据？在这样一个脏乱的地方。

　　直到警官们换了一批进去，丁雨才有幸观瞻到703的全貌。
　　成堆成堆的垃圾铺满了所有可以站立的地方，食物发霉的残渣，丢弃的罐头，各种产品的包装袋，塑胶口袋，……。
　　只有那台电脑的周围稍微干净了先。而那块地方，则是警官发现在尸身的所在地。
　　丁雨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无法想象人如何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之下。703所有能调查的地方，先前的警官都已经检查过了。丁雨他们再进来也只是形式而已。
　　而所有人唯一发现的线索，只是那台电脑上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聊天对话框。

　　最近保留的几千页聊天记录，似乎都只是她一人在唱独角戏。偶尔是质问的语气，偶尔是令人怜惜的期期艾艾，大部分则是毫无章法的数字和符号。
　　“如果能找到和她那个人，事情就会比较好办了。”
　　身后有人轻轻说道。
　　站在电脑前的丁雨闻言，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俏丽的女警官站在那里。
　　“丁雨。”丁雨伸出手，歪着头想了想，挤出了一抹浅笑。
　　“林晓裴。”她也笑了，波光流转，她亦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丁雨等待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