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失忆后进了我的梦》勾圈凯

118、长眠佛龛1

　　左边响起争吵声，沸腾喧哗，暮言转头看去，又是新的画面。

　　“哪有你这样主宰的，都是同阶的神，客气点！”

　　“我主宰我说了算，怎么？不服啊？不服打我啊，来打我啊，一起上啊。”

　　高耸入云的座椅下，数万层台阶环环围绕，千初站在半腰处，就再没其他的刚超过她一层。
　　她叉腰狂妄发言，往下走一步，下面的乌泱泱一片便再向下退两步。

　　“你们配得上人家的信仰吗！都给我还回去！还不了的就给人家把祈愿实现！”

　　“不是，完成不了啊这，谁都办不到啊。”

　　“什么啊？我看看。”
　　千初问出口，下面说话的那位便立即拂开浓云，显出下界的情况来，遍地烧杀抢掠，民不聊生，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苍垂怜。

　　“之前有个魔派的从大战撕裂的缝隙掉下去了，我们本想靠界面法则将他毁灭，没想到缝隙存在太久，法则变得稀薄，留了他一线生机。”

　　千初追踪到那个魔神的位置，看到他肆无忌惮污害下界的灵魂，激发他们的恶念，让下界的煞气浓度变高。等天地与他相适应后，他便可在下界长存。

　　她转动所见的下界地域，找到几片遗留废弃武器的战场，说：“你们把灵力灌输进这些武器里，等我将他封印，你们就用它们把他埋起来。”

　　下面又是不满意，“隔着界面做这些事情，太耗灵体！”

　　千初一把揪起说话者的衣领，问：“那你下去？还有不愿意的吗，不愿意我送你们下去！”

　　“太过分了，太过分！”底下窃窃私语，忍着不满按她要求做。

　　随着千初将身侧三团紫雷融合，透过界面力压逃窜的魔神，蕴含灵力的武器铺天盖地落下，协助紫雷将他镇压。
　　最后移上一座山掩盖神迹，人界重回清明。

　　办完事情，他们叫嚣着要回去花十年几十年恢复灵体，台阶上只剩下千初和一团黑白混沌的雾气。
　　“你，给我从世间消失。”千初说。

　　雾气的黑面无奈道：“天地出现之时，我便存在，我不能走，没有我哪来的善？”

　　千初愤怒叉腰，要不是看他没个实体，早就给他一拳，“说什么屁话！存在就是合理的吗！凭什么善良的人就要被恶人欺负？凭什么恶人就可以踩在善良的人头上摘果实？就凭你存在？”

　　黑色雾气不慌不忙，对她循循善诱，“单独只有善，也会生出恶来，天地终将黑白平衡，这是创世法则无法更改。你想想，如果恶是不该存在的，那为什么那么多恶人可以得到善终。”

　　“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雾气不忍见她把自己困住，劝道：“你是高塔上最巅峰的神，何必执拗于世间习以为常的轮转。”

　　千初感到有些疲惫，没有谁能和她交流，唯一的暮暮还不在了。
　　“被逼无奈的习以为常，还说得沾沾自喜。”

　　“我们开天辟地创造下界、传授基本知识给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下界历练，能够领悟的人已飞升仙界，历经磨难再达神界。连人界的苦难都撑不下去，如何飞升上界成仙成神？”

　　从涅槃后到达这个位置，千初见了太多人界被无视的不公平，这些话她一句也不想听，深吸口气愤怒道：“你们开创的世界肮脏至极，配成神的都撑不下去！地狱人满为患，神界永远空荡荡！”

　　随着怒吼声的回荡，暮言眼前画面淡去，又听到右边人声鼎沸。

　　众神想要向前，却迈不进一步，焦急地拥挤在无形的屏障外。
　　中央祥和安静，蔚蓝晶球缓缓转动，千初站在它的前面，向它抬起手。

　　“我们可以选择毁灭这个世界，重新创造一个新的世界，那里的生灵将不会有恶念。”

　　外面慌乱叫喊：“阻止她！阻止她！”

　　“你忘了当初为了创建这个界面，神界产生了多大的动荡吗？分裂仙魔两派死伤无数！如今下界才刚稳定，万万不可啊！”

　　千初转头，靛蓝眼瞳纯澈无邪，平静地说：“你们只是舍不得刚刚在下界种下的神之体系，你们既不心疼我们，也不心疼他们。”

　　“阻止她！阻止她！”
　　“凤凰涅槃，是天地间福泽最深厚之物，自成法则，无人能阻止！”

　　他们绝望喊着，之前和她谈善恶的黑白混沌雾气覆盖屏障，转变成完整的白雾。

　　凝聚毁灭之力的手即将搭上晶球，千初似有所感，抬头看到雾中所呈现的下界画面。

　　跛脚的老乞丐一手接过馒头，一手把榆钱当铜钱交给馒头铺老板，日日如此。

　　多年后的一天，老乞丐没有来，馒头铺老板寻到病死在山洞里的老乞丐，哀痛叹息，将他葬下。

　　别人鄙夷：“他白拿你包子几年，你不报官，反而替他下葬？”
　　馒头铺老板垂泪叹道：“如果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犯的错，那到底是他的错，还是上天的错？”

　　雾气褪去，叫嚷反对的神们再次看到晶球，千初不知去向，晶球依然蔚蓝，转动如常。

　　混沌雾气找到千初时，她坐在属于她的最尊贵的王座后面，在地上缩起双腿抱着膝盖，背后神殿光芒万丈。
　　而她面向黑暗，怀中抱着一支干枯的莲花，无声垂眸。

　　像团燃烧过剩的火，烧得烈，熄灭得也快。

　　“人间有恶，我才存在，如果他们自己消除了恶念，我也自然会消失。比起我的存在，你更应该惊讶于善的存在。”
　　混沌雾气的模糊影子投在千初身侧，雾气渐渐变成白色，阴影也随之转淡。

　　千初听了他的屁话，扭过头，小脸上满是疲惫，嘟着嘴还不忘要反驳。

　　雾气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自己又接着说：“你看那些小东西多么伟大，竟然能克制欲望产生善念，尽管人人都是善恶同体，但依然以善为美。”

　　千初从在晶球看到画面时涌起的泪，憋到此时簌簌而落。
　　“神界高高在上，睥睨世人善恶平衡，不到下界去，怎能知道他们真正需要什么？”

　　“小凤凰，你太傻了，不过不傻的凤凰也不会舍得把自己涅槃。”
　　雾气笑了笑，“靠自我约束才叫善恶，否则就叫规则了。”

　　浮屠第三层的画面彻底结束，暮言伫立良久，抬起不忍的脚，一步一步踏上第四层。

　　再次出现的千初又开朗起来，身边还有暮言见过的花寂，一模一样的白飘飘鬼魂。
　　不过他有一张明显的脸，说起话来也能听到声音。

　　“老大？你没死呢？他们人呢？都轮回去啦？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千初鼓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眼里无神。

　　白鬼魂飘到她身边，问：“不问问我的近况？”

　　“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千初把头歪到另一边，不屑地说。
　　她的手里始终有一朵干枯的莲花，被风吹坏了就换一朵，她有好多好多朵。

　　鬼魂瞟了眼她的莲花，建议她说：“你可以预见他的未来。”

　　千初蜷起腿来，把花揣进怀里不给他看，低语：“看到又怎样，同阶的命数又无力改变，都是必定要发生的。”

　　“至少提前知道了，做个心理准备，少点遗憾。”

　　“那不叫少点遗憾，那叫妥协。”

　　看这只凤凰涅槃了还自顾自地倔强，白鬼魂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最后嘱咐：“一切自有定数，不要反抗得鲜血淋漓，认命顺其自然就好。”

　　千初冲他背影皱皱鼻子，“你们愿认就认，我才不认呢！”

　　见她还是年少模样，暮言却是安心。既然是神，生来就没有多余的顾虑，本该永远快快乐乐。

　　暮言已经发现，浮屠每层的幻影画面和层数一样。她转了一圈，果真在左边看到了第二个画面。

　　晴朗蓝天万里无云，沙漠中干涸河道里停着一只小舟，千初从舟中坐起，满脸疑惑。

　　她跳出小舟在地上踩来踩去，地上跟着她的脚步生出花来。她环顾四周，不解地望着天。
　　随后她的面前便出现几列金光闪闪的字。

　　“镇压的魔仍在污染天地，待煞气适宜时，他便会出来为祸人界乃至仙界。我们特助你前往，以免人界落入魔派之手。”

　　千初看得表情怪异，又在地上蹦了蹦，嗅了几口灵气稀薄的空气，震惊地张大嘴。

　　“关我屁事！自己创的界面自己不维护，我收拾嫌我事多，把位置还给你们，还把我扔下来！”

　　她愤怒地深吸口气，继续叉腰指天怒骂，“臭不要脸！我现在就说清楚，我才不管这事！我要是管了，你们就全来人界轮回受苦！”

　　千初气不过，一脚蹬在小舟上，却踉跄踩了个空。

　　低头一看小舟不见了，她奇怪地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身上，惊道：“太不要脸了吧，还把我灵宝偷了？一个都不给我留啊？你们是想耗死我啊？”

　　气得她在地上直蹦，朝天咆哮：“早知道还灭什么下界啊！我就应该把你们给灭了！”

　　千初火冒三丈，想到已经预言诅咒他们，憋着气朝镇压魔头的山闷头走去。

　　风沙席卷的大漠上热气腾腾，烈日当空，方圆几百里无任何生迹。

　　绵延起伏的沙丘一望无际，前进的蓝衣身影被热气扭曲，她踏过的灼人沙地上，冒出无数娇嫩新芽。
　　待她走远后，新芽便瞬间枯萎在烧灼的空气中。

　　这日正午，千初却觉身后有活物，转过头，在脚边迅速生长的绿枝丛中，发现了一只努力靠近自己又几乎没有了意识的残魂，于是蹲下身伸手捧起它。

　　这缕只知道求救存活的残魂，在她手中意识渐渐明朗，视线也渐清晰。
　　一张灵动的熟悉面容出现面前，残魂刚凝聚起的意识感到一震便又涣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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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笔记写写又删了，感觉你们自己发现，会更有意思……
应该不会看不懂吧……
肯定不会的！
（要是看不懂就在评论里问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