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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夜长梦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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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射的阳光被遮挡出一片阴影。
抬头,眯眼看过去,“三少~”有气无力地唤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三少面无表情地慢慢蹲下身,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慢慢偏过我的头,颈侧的吻痕清晰无比,依稀可见被咬过的一点血淤。
“他干的?”三少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我知道这是他极度愤怒后才会有的平静。
闪烁眼神偷偷打量他阴暗的表情,忐忑不安地犹豫了片刻,无声地点点头。
三少慢慢放下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身,一系列动作都很镇定,但是紧接着他突然发力向墙上猛击一拳,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厚实的砖泥宫墙生生被他的拳砸出一团裂痕,“砰”一声吓得我全身哆嗦了一下,低头不敢去看他,我怕,我真的怕,我怕三少会因为这件事而知道三年前的事,我更怕三少知道后会离我而去。
安静了片刻,三少重新又蹲下身,替我整理好凌乱的衣襟,然后握住我的手,声音略带一丝忧伤,“回家吧。”
鼻子突然有些酸。
十六岁就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宽容隐忍,无怨无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任凭他五指交汇紧紧抓住我的手。
其实这里离宫门已经不远了,但是前方不远处,秦文皓带着一队禁卫兵封堵在路口。
三少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目不斜视地迎上前。
秦文皓拔剑拦住,剑锋直指三少的咽喉,“你走,他要留!”
三少将我护在身后,抬手抓住剑锋,我看见一丝鲜血顺着他的掌纹蛇一般蜿蜒流下,秦文皓握剑的虎口发白,两人暗中较量着内力,突然当一声脆响,三少硬生生将剑锋掰断了,千锤百炼的定秦剑呀,就是这样给废了。
愤怒居然可以让一个人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鲜血顺着三少的手指缓缓滴落,但他仍然面不改色,用力将那根染满了腥红的断剑掷到地上,冷冷地说道:“休想!”说罢,握紧我的手,面无表情地从秦文皓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秦文皓并没有阻拦,但是当我们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方寒!”
停下,没有回头。
“我只要一句话,你现在开口说出来,我一定放手……永不纠缠……”
垂眸沉默了片刻,转回身,看着秦文皓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你!”
秦文皓握着断剑的手颤抖不已。
转身,握紧三少的手,“我们回家!”
厚重的宫门在我们身后慢慢关闭,发出沉重的叹息声重重地合上。
回程的马车里,三少一直神色凝重,我一边给他的伤处做简单的包扎,一边偷偷抬眼打量他,我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什么,“三少……”三少抬眼看过来,表情平静的让我越发心虚,“今天这件事……”
“回去再说!”三少的语气风清云淡,刚才那个面对三尺寒剑怒急勃发的花满楼已然不见了,眼前的他还是温柔体贴的好情人。
“嗯~”低头细细地替他缠紧白布。
回到方府,珞风易也闻讯赶了回来,看到三少的伤势,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枚血还丹。
“习武之人,一点小伤,哪里用得着这么名贵的药。”三少笑着将血还丹又推了回来。
“你放心吧,寒儿的药量早就备足了,不缺这一点。”
“三少,我的伤早就好了,血还丹也只是防备应急,你的伤势重要,我替你磨药。”从小乐手中接过研钵将血还丹研磨成粉,然后取下三少手上早已经被血染透的白布,将药粉仔细地涂在血肉模糊的伤处。血还丹确是奇药,很快伤处便不再流血,重新替三少包扎的时候,珞风易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如今是时候该做决定了。”
我低头装透明,期望着风易所说的决定和我无关,和今天的事也无关。
“寒儿,我打算接你去珞城,王府足够大,如果你喜欢,那里就是你的新家,秦都终究不是长久之地。”
“你说得我都懂,但是我了解他这个人,如果他开口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寒儿,你怎么还不明白?”珞风易急了,在屋子里来回急走了两步,“不是说这个人言而无信,而是你身边树敌太多,你难道看不到吗?如今,他立了后纳了妃,你的存在会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不会武功,如果我不在秦都,就只有花公子一人在你身边,他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你护着你,只要有一点闪失就会被人抓到机会,所以,离开秦都,离这些是非远远的,这些危险自然也会少许多,更何况,方府怎么能比得上王府,那里守卫森严,出入都有护卫,在珞城没人可以伤得到你。”
“难道说八年的努力全都要抛弃吗?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吗?我不甘心!”
“寒儿~”三少温柔地握住我的手,“你的心情我们都明白,你舍不得这里,我又何尝舍得,但是留得青山在,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哪里不是家,哪里都会有美颜堂。”
默默地替三少扎好布条,“至少,要等启秀的事弄清楚后再做安排吧。”
“也好,明日一早便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其实就算夜不长,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深夜,有人拜访方府,还带着一小队禁卫军,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二皇子秦文韬如今的安佑王。
说起来这位安佑王与我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年嘉平事件之后,若不是背后我替他出了点招,他可能现在还没这个当王爷的福份,可是,这大半夜的如此声势浩大,总不会是睡不着来找我聊天吧。
“叩见安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听到动静,三少和珞风易也都起来,聚到院子里。
秦文韬没说话,只是背着手将我们三人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然后一挥手,身后的禁卫军立刻冲上两个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架起了我的胳膊。
这一举动让三少和珞风易大惊失色,“安王爷这是做什么!”三少上前一步横在我和士兵中间。
“秦文韬,我家寒儿犯了什么事,你深夜带兵来抓他。”珞风易厉声问道。
秦文韬一脸无所谓地哼哼一笑,冲珞风易挑畔地一抬眉,“抓他?谁说本王抓他?本王,只是要带他进宫。”
“进宫?”珞风易立刻紧张起来,“谁的命令?”
秦文韬冷冷一笑,一挥手,那队士兵一拥而上亮出刀剑将珞风易和三少拦在一边,这架式就是准备硬抢?
珞风易和三少同时亮出了剑,眼见着一场力量悬殊的火拼一触即发,我抬手按住了他二人,悄声说道:“不要冲动,没事的。”分开他们走上前,“安王爷,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忒大了吧,”笑着指了指周围一圈刀光剑影,“深夜要带我进宫,总不会是请我去喝茶吧。”
秦文韬满不在乎地笑道:“方寒,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需要本王明说?”
“安王爷过奖了,深夜前来,一无圣旨二无口谕,而且安王爷开口说的是带我进宫,可见,这应该是安王爷自作主张的决定,不知微臣说对了几分?”
“方寒,太聪明的人都会让人忌惮三分,别说本王没有提醒过你。”秦文韬一挥手,那些士兵纷纷收起兵器,“走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王爷可是有所指?”
秦文韬神秘地笑了笑,背手而去。
刚想跟上,三少和珞风易一左一右拉住我。
“你们也一起来。”
翔龙宫
过了正门,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往前就是长元阁,秦文韬一直背着手走在前面,三少和风易紧紧跟在我身后。
刚跨过第二道门,破空而来一阵掌风,我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三少护在怀里,那偷袭的一掌也被珞风易接挡拦下,眨眼的功夫他已与偷袭之人过了三四招,那人的功夫明显不如珞风易,被压得节节后退,很快虚晃一招闪开了身,笑道:“旭王爷好功夫呀。”
“镇宸王爷!”珞风易毫不示弱地对峙,将我和三少拦在身后,“你的功夫也不错,可惜趁人不备暗出杀招却是下流之举。”
秦文皓登基后,封自己的几个兄弟各自为王,大皇子秦文景为靖南王,二皇子秦文韬为安佑王,而这位镇宸王爷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秦文琪。
我和他的梁子由来以久,早有宿怨,但是这五年来也许是因为我一直拒绝秦文皓的缘故,又或者他深知我的背景不简单,所以,这个秦文琪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地找过我的麻烦,但是我深知这个人从来不是正人君子,为达目的他会不择手段。
“宸王!这里是长元阁,你不要太放肆!”秦文韬喝止道。
“哼!安王果然是吃里扒外的,这时候还护着外人,”秦文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斜眼冷冷地看了看我,“你带他来这儿是何居心……”
“我的事你少管!”
“那我的事,你也少管!”
他二人针锋相对的时候,长元阁里传来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两个士兵拖着一个小太监开门而出,借着走廊上的烛光,我看到那小太监早已经面无人色,瘫软的身子像一堆扶不起来的烂泥被连拖带拉地带走了。
“又一个答错的。”秦文琪抱着双臂靠在廊柱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恶魔般噬血的笑容,仿佛一匹野狼盯上了猎物的表情。见状,三少站到我和他之间,刻意挡住他的目光。
其实就算他秦文琪是一匹野狼,我也不会做他的猎物!
长元阁内又一声清脆的巨响,“安王爷,这里面究竟怎么了?”不安地问道。
“你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说着秦文韬在我面前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