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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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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梧端着水出去了,岑清颜坐在塌上,偷摸摸的从窗户里往外看。
以往每天晚上,只要她没有睡着,卫宁总是会守在门口。虽然她曾经说过很多遍,岑家很安全,并不需要他这样的保护,但卫宁却好似不放心似的,固执的站着。
于是这么站着站着,就好像站成了一种习惯,现在突然看不到他的身影,就好像差了点什么一样。
也不知道那五十大板打下去,卫宁怎么样了。之前岑清颜也见过父亲惩罚家里一个犯了错的下人,五十大板一打,那人几乎留命都没了。
左思右想,岑清颜从柜子上找出一瓶伤药,想了想又带上了之前殷家送来的那个玉露无痕膏,悄悄的从房里溜了出去。
卫宁作为她的贴身侍卫,为了方便,住处离她的院子并不远,岑清颜顺们熟路的摸到了门口,轻轻的推开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连盏灯都没点。月光透过窗户,在屋内洒下一片淡淡的月色。
卫宁和衣而睡,微闭着双眸,过度的失血让他脸上没了什么血色,脸色惨白。
周围一片静谧,什么声音都没有。突然,他猛的睁开双眼,不动声色的朝门口看去。
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外钻了进来。
岑清颜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卫宁的房间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床,岑清颜一眼看去,就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
“卫宁?”
床上的人轻轻的动了动,随即便艰难的坐了起来。
“小姐。”
十分平静的语调,卫宁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岑清颜唔了一声,走到了卫宁的床前。
月色中,卫宁的脸色惨白,很明显是失血过多。岑清颜没敢往下看,但房间里全是血腥味,应该伤的不轻。
“小姐,你怎么来了?”卫宁的声音倒是很平稳,像是没有任何事情。
岑清颜站了一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她磨磨唧唧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罚你了,干嘛自己跑过去找管家。”
卫宁低声道:“是我的过失让小姐受了委屈,自然要罚。”
“又不是你的错……”岑清颜有些不好意思,说白了,小女孩是她让卫宁去帮的,今晚这一出也是她按照系统意思去做的,谁会知道那个小女孩也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瓷瓶,递到了卫宁的面前:“这个给你。”
卫宁沉默了一下,接过其中一瓶:“我要这个就可以了,玉露无痕膏小姐自己留着吧。”
岑清颜道:“你用吧,你这几板子下去,肯定会有伤的。”
卫宁抬眸道:“我身份卑微,不要浪费了,小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岑清颜坚持道:“你还是用下吧,这个效果很好的,什么疤痕都能除的很干净。”
她将手中的玉露无痕膏塞了过去,卫宁接过,却只是摩挲了下,没有说话,将瓶子放到了一旁。
“你不现在就试试吗?”岑清颜问:“真的很好用,冰冰凉凉的,涂在伤口上什么痛感都没了。”
她费力的推销着,玉露无痕膏是她前世里记忆最深的药膏,曾经有一段时间她饱受病痛的折磨,要不是这种药膏大概不等到那一箭射死她,她痛都能把自己痛死。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卫宁动都没动一下,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岑清颜急了,伸手去扯卫宁的衣衫。卫宁按住她的手,岑清颜费力的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却一下子跌到了卫宁的身上。
血腥味透过衣衫一下子侵袭了岑清颜的嗅觉,滚烫的温度从手心里传来,岑清颜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
她的脸涨的通红,从卫宁的身上爬起来。她平日里跟卫宁皮惯了,向来都是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莫名有了几分心慌。
她没话找话道:“你,你是不是发烧了?”
卫宁嗯了一声:“有一点,还好。”
被打了那么多的板子,伤口发炎发烧确实是正常现象。岑清颜有点担心,想出去叫人打盆水来给卫宁降温,但想了想,还是自己去弄了一盆冷水。
她将毛巾打湿浸透,拧干后放到了卫宁的额头上。
毛巾冰凉凉的,岑清颜的手也冰凉凉的,触碰到卫宁滚烫的额头,激起一阵颤栗。
卫宁的右手藏在了身后,死死的攥住,脸色依旧如常。
岑清颜抱怨道:“都烧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自己降温,烧傻了怎么办?”
“有点痛,不想动。”卫宁的声音有点干哑,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那叫人帮你打水呀。”岑清颜摸了摸湿巾,发觉温度升起来了,于是又换了一块。
卫宁没有说话。
岑清颜切了一声,她就知道。卫宁脾气有点奇怪,他向来不爱跟其他人接触,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唯一的例外就是她自己,大概是因为岑清颜救了他的缘故。
她帮卫宁换了几次湿巾,感觉到卫宁的热意逐渐退了下来,衣衫被汗意湿透。
岑清颜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衣衫,递给了卫宁。卫宁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岑清颜,却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
即便是夜色深沉,借着月色岑清颜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卫宁的上身。
他外表看起来很瘦,身体却意外的精瘦健壮,一身乳白色的皮肤透着淡淡的光。只是在那些淡白色肌肤上,一条条如虫子一般扭曲的伤疤横七竖八的趴伏着,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岑清颜一怔。
前世的时候卫宁在岑家学的武,她也曾在一旁看过,那时候的卫宁身上并没有什么伤,怎么这一世的卫宁会伤成这样?
这些伤疤痕迹很重,并不像是轻伤留下的,估计当时应该吃过很多苦头。
卫宁将衣衫穿好,一转眼就看见岑清颜呆呆的看着他,眼神古怪。
“这些伤都是潜云阁里留下的?”岑清颜问。
卫宁嗯了一声。
岑清颜是知道潜云阁的,但也只是知道它主要向各种有需要的客人出售对方需要的情报,平时很低调。
这样的一个神秘的情报组织,这一世的卫宁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加入进去,还在里面待了一年。
她试探着问道:“潜云阁不是专门卖情报的吗?怎么还会让你伤成这样?”
卫宁顿了顿,道:“有时候为了得到情报,是要付出一些手段的。”
岑清颜悟了,啧了一声。幸好卫宁后来离开了,不然看他那一身的伤,若是一直待下去怕是连命都要交代在那里面。
“那你既然在潜云阁待过,那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为什么傅程突然就放弃了跟我的婚约?”岑清颜好奇道。
这件事她一直觉得很奇怪,按照傅程当时的执著,她原以为至少要折腾一段时间的,却没想到轻飘飘的就解决了。
潜云阁如果这么厉害,想必也会知道一些事情。
“不过如果不能说就算了,”岑清颜又道:“我知道这些江湖组织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我没什么事是需要瞒着小姐的,”卫宁低声道:“这件事其实跟潜云阁有关系。傅煜白跟潜云阁做了交易,知道了傅程那边的一些秘密,以此向傅程要挟,逼着他放弃了。”
岑清颜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这些人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利益驱使,想娶她是为了岑家的势力,放弃她自然也是。
“好啦,那你好好休息吧。”岑清颜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你好好睡一觉,这几日不必再去守着我的门口了,等养好伤再说。”
卫宁轻轻的应了一声。
等到岑清颜走后,卫宁却没有再睡下,他从身后拿起那瓶玉露无痕膏,手指在细长的瓶身上摩擦了几下。
冰冷的瓶身,揭开盖子后是淡淡的药香。
他当然知道这瓶药好用,前世的时候他就是偷偷的站在鬼医的药庐之外,看着小姐每次接受完治疗后,用这种药膏缓解伤痛。
他就这么听着小姐低低的啜泣声,痛的恨不得亲自替她受了那份苦楚,但最终也只能那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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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程穿过长长的走廊,俊逸的脸上带着深沉的寒意。
宫女怯怯的迎了上来,端上一杯热茶,却连一个眼色也没得到,只能黯然的退下。
高贵妃端坐在高位之上,轻抿一口花茶,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一大早又来本宫这发什么脾气,本宫欠你的吗?”
傅程的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切齿道:“喻天寒向她求亲了。”
“她是谁?”高贵妃明知故问道。
傅程气急败坏的看了她一眼:“母妃,你答应过我的,我若是要娶王妃,那就只能是岑清颜。”
高贵妃冷笑:“以岑家的家世,她连太子妃都做得,自然没有一定要嫁给你的道理。当初在马场里你都说不动她,何必来本宫这撒气。”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母妃的事,当初要不是为了你那不争气的舅舅,你也就不会被逼着放弃了,说不定现在你父皇已经同意给你赐婚了。”
傅程没有说话。
他的母妃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却没想到还是这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