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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借钱还是抢钱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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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借钱还是抢钱啊
装潢得金光灿烂,极力彰显奢华风尚的西餐厅,客人当然是财力雄实,并且是爱好花费享受的人物,那些肃立侍侯的服务生也都是个个规整严肃、道貌岸然。
赵连均正襟危坐;苏一鸣也正襟危坐。他们对面坐着的是他们这次的相亲对象。他们的母亲坐在可以监视他们的地方边喝咖啡边聊天。他们俩人的位置首尾相望,都可以看见彼此脸上挤出的虚情假意的微笑。
苏一鸣的这一边结束得比较快,俩人离座,在门外客气一番,大概是男方提出充当护花使者的要求,而女方极力谢辞。赵连均看得清楚明白,抿嘴在笑,开始盘算呆会自己该如何脱身。
赵连均看见苏一鸣就说:“还好,这个地方挺正常的。”
苏一鸣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以为我又约你去中学生约会的地方吗?”
“我想你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边说边扬手示意服务生点菜。
“你请哦。”虽然心情低落,苏一鸣还是很清醒,不忘为自己的腰包打算。
赵连均没有做声,专心看菜单,好象比任何时候都饿,根本无暇他顾。
“你这么饿吗?胃口这么好,你不难过吗?”苏一鸣生出些好奇。
“难过什么?相亲的事?烦是烦,可也不至于难过。妈妈她们过一阵就厌了,到时候就解脱了。”赵连均说着已经选好要吃的东西,让服务生记下来。
但是苏一鸣还是一副秋霜打过的茄子的样子,说:“过一阵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现在很怕上街,怕碰上跟我相过亲的人;一听到电话响就心惊肉跳。还有……”
“还有什么?”看到苏一鸣神秘兮兮的,赵连均有了一些兴趣。
“你不觉得妈妈她们是故意让我们难堪的吗?每次相亲都在同一个地方,那些服务生都知道了,见到我就偷笑。”
“那又怎样?”——一副失望的摸样:还以为有什么新闻。
“是啊,赵连均!我的脸皮哪有你的厚!”
“苏一鸣,这就是生活!你以为我就过得很好、很自在吗?我妈现在每半小时打一次电话确定我的行踪;晚上10点之前一定要回家,我才真正过着非人的生活!”
赵连均的苦况让苏一鸣满意了;当你知道另一个人比你更痛苦的活着时,有时会一定程度舒缓你本身的痛苦。现在,苏一鸣属于这种情况。
“那还不是你爷爷害的,如果不是他突然提什么结婚!”——可嘴上还是要讨伐赵连均。
“是我爷爷吗?还不如说是你爷爷!”说起这个,赵连均感到愤愤不平。爷爷是比父亲更有权威的人物,他对苏一鸣的偏爱使他这位赵家的独子单传、天之骄子的尊荣减光不少。
苏一鸣得意地笑了。哎,差点忘了今天的正事!
苏一鸣突然现出甜美的笑脸,温柔的说:“赵连均,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
“不行!”——回答得干净利落。
赵公子是何等人物,岂能轻易被一位女生的媚笑迷惑!当然,他要的是看苏一鸣怎样把戏演下去。
原来心情就欠佳,苏一鸣一听到如此冷淡的回应,马上原形毕露,变回蔫茄瓜模样了。
看见如此,赵连均只得退让了,说:“怎么啦,苏一鸣,你想离家出走吗?——你还需要什么钱!”
现在的苏一鸣连随便编撰一个理由哄哄赵连均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供认:“不是我要的,是代朋友向你借的。”
“什么朋友?代朋友借钱是很蠢的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申媚苦苦哀求。”
“是申媚借的……她又为什么要借钱?”
“更确切的说是申媚的男朋友——阿莫。他需要一些钱周转。我相信他有能力还你的,借吧!”
“哈——要女人向别人借钱的男人有什么出息!不借!申媚的男朋友更不借!”
“小气鬼!”
“说什么,我疯了,借钱给情敌!”
“情敌?你真喜欢申媚吗?”
“漂亮的女人都喜欢,追不到手的更喜欢!怎么样?”
“恶劣的好色男人!”
“男人好色是天性,就像女人喜欢花一样!”
“女人喜欢花是没错,可也要看是谁的花;种在别人家院子的花是不能摘的!”
苏一鸣口齿伶俐,穷追不饶,赵连均一时处于下风,想不出词来。洋洋得意之下苏小姐突然想到这不是求人帮助该有的态度,而且同这个男人斗嘴之后,特别是斗赢了之后心情大大好转。她又现出甜美的笑容,好声好气说:“不要小气了,借给我吧,当是我借的。还怕我不还,会跑掉不成?”
“如果你有尾巴,我一定要剁下来熬汤!让我借钱给一个没用的男人——多少?!”虽然面目狰狞,但心是软下来了。
“不要生气,如果哪一天我真长出尾巴了,就剁下来给你熬汤,补补身子,绝不给别人——行了吧!”
“你倒是大方得很啊——苏小姐。”赵连均甘拜下风,彻底的。
“十万左右吧,多了也不拘的。”
“十万?你真能还我吗?卖了你也不值。”
“亏你还是生意人,关键是找对买家嘛。”
“买家是很重要,可一样商品总有它的最高价值。我是很诚实的商人,不会做蒙骗买家的事的。”
“废话少说,快写支票!”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借钱还是抢钱啊!”
虽然是不情愿了,可是苏一鸣的要求总是不能拒绝,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赵连均填好支票,递给苏一鸣。
苏一鸣欢喜的收好,然后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要还的!”
“当然!好吧,既然你这么好人,下次我就介绍位美女给你认识。”
赵连均不以为然,“美女?免了吧;你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申媚还有谁是美女!”
“你别看不起人了,本小姐认识很多比申媚那只狡猾的狐狸更美的人呢!”这当然是信口开河的。有时候苏一鸣就喜欢胡编乱造。
关于苏一鸣的这点喜好赵连均当然比谁都清楚,有时候也觉得蛮可爱的。他说:“好吧,苏一鸣,我就耐心等着吧——还有,这一顿就由你请了。”
“啊——”真是意外打击。但是借钱的人、求人的人是得付出一点代价的。也算合理。
“没话说了吧。”
“没了……”苏一鸣灵机一动,“哎呀,糟糕!忘了带钱包!”
“学得挺快的。可惜刚才收好支票时你已经把钱包拿出来了。”
“什么嘛,你说的,女人都是这样白吃白喝的!”苏一鸣不管有理无理总要嘴硬。赵连均不管何种情况都能泰然处之,他说:“谁让你学得不像,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什么女人味?”
“也难怪,你不懂。”
赵连均的冷水泼多了,苏一鸣已经有免疫力,她毫无异色,还探着脖子问:“那你上次见的那个女孩子有没有女人味?”
“妈妈介绍的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没有女人味,有很重的处女味。”
“处女就没有女人味吗?难道你说的女人味是风骚的意思?”
“苏一鸣,不是风骚,是风情,明白吗?”赵连均也探下身体,“直面”苏一鸣——苏一鸣托着下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着“风骚”与“风情”的区别。
“那你见的那些男人怎么样?”饭菜已经送上来,赵连均打算用餐的时候换这个话题。
苏一鸣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式的人物,她说:“不错呀!”
“哪里不错了?”赵连均一想起苏一鸣为摆脱那些男人使出浑身解数的样子就好笑。
“啊……很有礼貌,也,很体贴啊。”想不到赵连均会在这个“无关轻重”的问题上穷追不舍,就顺口说些什么吧。
“体贴?喂,苏小姐,亏你还在出版社工作,你知道体贴的意思吗?”
“赵某人,你记得当初你语文拿多少分,而本小姐又拿多少分吗?”——反唇相讥几乎成了苏一鸣的本能,特别是面对赵连均时。
“那为什么乱用词汇!”
“好了,饭都喷出来了,多不雅观。”
“承认错误了?”赵连均见苏一鸣不反驳就觉得奇怪。
“是——你赢了!拿人家的手软,借了人家钱的口软。行了吧。”就算跌在地上也要抓起一把沙也是苏一鸣的一贯做法。
用餐完毕,赵连均似乎忘了刚才的话,理所当然地买了单。苏一鸣这个小气鬼满意地偷着乐。俩人舒坦地享受午间的闲适。苏一鸣想起刚才的话,就说:“其实他们真的都不错。很有教养,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位好丈夫的。”
赵连均一脸不屑,说:“你妈介绍的那些男人,都是一个版本,四个字:斯文败类!”
“胡说!你才……他们是不错;不过我呢,要慎之又慎。”
“哦——为什么?”这回赵连均倒有些好奇了。
“因为我是第一次拍拖就会结婚的类型呀。”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很有兴趣地追问。
“因为我很单纯嘛!”这时苏一鸣的脸上确实写满了“纯真”两个字;可赵连均更倾向于把这样的情况称为狐狸的伪装。他笑了,说:“是啊,谁不知道单纯就是蠢的意思嘛,难得你变的这么有自知之明。”
“什么!你才蠢呢,连单纯和蠢都分不清楚;单纯是指一个人没有机心,蠢是指一个人没有头脑,能相提并论吗?——机心是不好的东西,所以没有了它是一件好事;头脑是好东西,所以没有了就是件坏事。”
“好,我同意你的意见,所以你是蠢,不是单纯,我以后再也不会混淆了!”
苏一鸣想不到赵连均也学起耍赖反咬她一口,可她并不罢休,说:“好,什么都是相对的,所以,如果说我蠢的话,你就是更蠢,因为你连单纯跟蠢都区分不了,而我很清楚。”
“可也有一种说法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也可一得啊。”
“那你这个愚者就再好好动动脑筋吧——你那‘一得’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
……
无穷无尽的争辩,权当饭后的运动。
就在他们只隔了一个屏风的邻桌,坐的是一位戴着茶色太阳镜,穿一身米黄色休闲服的老者。此人虽然头发花白,但神清气爽、气派不凡,他侧耳听着旁边的年轻人的对话,露着愉快的、满意的微笑。
在下班之前赵太太打来电话,让儿子去把苏一鸣接上一起回家,因为爷爷回来了。
同赵连均的心情差不多,苏一鸣也是觉得既开心又忐忑不安。
俩人一打开大门就被吓了一跳:无数的生日彩带、雪花突然像炸弹爆炸一样,撒得他们满身都是……
“恭喜两位订婚!”一把洪亮沉稳的声音——接着尚处在惊愕状态没能回神的两位年轻人被一手一个的抱住!——不错,此人正是云游回来的赵成瑜,“赵氏饮食集团”的创始人,赵家的大家长。
“来,把订婚戒指给对方戴上!”他放开俩人,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枚亮闪闪的戒指。
赵连均和苏一鸣不知所措地望着一脸欣悦坦然的爷爷,和尚未能从惊讶中清醒的父母。
由于女人对惊吓的反应敏感一些,因此清醒也快一些。两位夫人片刻后把表情调节成同赵爷爷的一样,连声附和道:“对啊,恭喜了,连均;恭喜了,一鸣!”
“来,发什么呆,把戒指给一鸣戴上!”
“这个……爷爷,这——”
“一鸣,我的乖宝贝!来,爷爷再抱抱。连均有没有欺负你,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报仇!”——女孩子要比男孩子金贵一百倍,这是这位爷爷一贯的观念和做法。
苏一鸣像小鸟一样偎依在老人的怀里,享受久违的宠爱。然后终于记得要反对这位施宠者的无理取闹,她说:“爷爷,阿姨没有告诉你吗?我们不要结婚。”
“怎么啦?和连均吵架了?肯定是他不对,放心好了,爷爷永远站在一鸣这一边,会狠狠教训他的!”
一旁站着的赵连均只能作无奈苦笑状;这就是他在这位大家长面前受到的长期不变的不平等待遇。
不等苏一鸣开始辩争,她的父亲苏世华就发言了:“赵叔,不要为难小孩子;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会自己决定的。”
“站一边去!你是个小气鬼,不想把女儿嫁出去,想一直藏着。可别忘了,一鸣迟早是我们家的媳妇——你呀,就等着抱外孙吧!到时候就笑不拢嘴了。”
“赵叔……年轻人自己不情愿,怎么能够硬要……”
不等他说完,赵成瑜就打断他说:“去!你不但小气,还很顽固——我情愿,行了吧!别罗嗦了,我是你们所有人的长辈,我说了算!我告诉你,我还帮你换过尿布呢……对了,还随身带着一张你和锦兴穿开裆裤的相片,要不要现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人老了反而变成小孩,这张传说中的穿开裆裤的相片渐渐变成“老顽童”赵成瑜协压众人的法宝。
大教授苏世华不敢做声了。
“好了,爸爸,让他们订婚吧!连均,快照爷爷说的做吧!”——大风浪见多了,可儿时“艳照”曝光这样的糗事还是要尽力避免为佳,这是赵锦兴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