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狐狸犬》繁花转

15、阳光下的奔跑

　　星期一的早晨遵循时间的规律而至，云归在校园里晃，卡着早自习的时间踏进教室门口。

　　教室门口的高跟鞋声，对云归而言如同天籁，在暴龙老班的震慑下，她的处刑时间会晚上一个早自习。

　　她能感受到周围人的视线，和以往不同，有担心的目光、看好戏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目光等等。

　　云归面上淡定朗读，眼睛偷偷瞥向电子时钟，跳跃的数字在减少，她握着书本的手越捏越紧也不敢再偷看时间，此刻她能体会死刑犯的心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早自习下课的钟声响起。云归暗自咬牙，与其磨磨蹭蹭惹出更大的嘲讽，不如干脆利落一点。

　　她将书本倒扣，主动站起身，越过周围看好戏的同学走向叶丽雅。

　　“这一场比赛我只拿到第二，是我输了。”

　　“云归，那你可要愿赌服输，现在去操场上面跑三圈大喊，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想这么做，也可以。”叶丽雅站起身来，笑得像一只打着坏主意的猫。

　　“你要承认你各方面都不如我，还要立下字据为证。”

　　“不可能。”

　　云归挑眉拒绝，一字一句地道：“我是一个诚实守信的人，我宁愿接受惩罚，也不愿撒谎。”

　　“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的。”乐齐齐帮腔。

　　叶丽雅捏紧了手，愤怒地瞪视依旧骄傲的云归，这和她想得不一样。

　　“你！好，那请你现在，立刻，去履行我们的赌约。”

　　“没问题。”

　　云归说去就去，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可等出了教室拐过楼梯，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已经不是走而是拖动。

　　生活不易，云归叹气：“唉，这次要在全校面前丢脸了。”

　　乐齐齐：“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顺着她的话说？”

　　“赌约都输了，我可不想再如她的愿，她就是想压我一头。”云归咬牙，加快脚步：“早死早超生，齐齐，我们快一点。”

　　脚步加快，不到三分钟两人就来到操场上。此时操场上的人不算少，周围的人很多，这里一直都是学生的活动中心。

　　在这里跑三圈并大喊我是猪，一定能冲上学生消息头条，说不定会永久地留在同学的青春记忆里。

　　云归掏了掏口袋，没有找到口罩，抿了抿唇：“失策。”

　　“云归加油！”

　　叶丽雅不知何时出现在操场周围故意高喊，身后是一堆同学，云归的眼神落在叶丽雅手中的手机上。

　　能不能留在同学们的青春记忆中，她不确定，但她能确定，一定够能留在叶丽雅的手机里。

　　云归冲同学们眯眼一笑，转身对乐齐齐道：“待会儿我跑的时候，你去叶丽雅身旁挡住她的镜头。”

　　“好，交给我了。”乐齐齐连连保证。

　　深吸一口气，做好丢脸的准备，云归踏上跑道，闭上眼，捏紧拳头正准备高声大喊。

　　有些杂乱的跑步声从她身后响起，与此同时还有声调不一，气势磅礴的三个大字——我是猪。

　　乐齐齐站在原地捂着肚子笑，叶丽雅的手机无人遮挡，清楚地将这一幕录入。

　　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少女乱排成团，踏着夏日的朝阳，带着笑大声喊着‘我是猪’，跑向立在原地的云归。

　　蓝白的队伍如同洪流，将那一抹孤立无援的蓝白吸纳其中，在阳光之下奔跑。

　　云归看着为首的少年，清俊眉眼带着熟悉的温柔，点亮她眼里的光，少年身后还藏着一位栀子花少女，不擅长运动的她因为跑步大喊，脸有些憋红。

　　“程翌，江雅。”

　　云归轻轻低语，散在少年少女的声音中，脸上荡开的笑，落在少年少女的眼中。

　　“有我们在，尽情高喊，反正也是脸是大家一起丢。”跑到云归的身边，程翌眨眼一笑。

　　花滑社的社员笑道：“有程翌陪着一起丢脸，丢多少脸也不怕。”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脸皮有多厚，他还怕丢脸。”

　　三中社长杨乐天挑眉，跑步的众人同时大笑，只有程翌无奈地摸了摸鼻头。

　　笑谈声将云归包裹在其中，她随着众人一起跑步，禁不住笑出声地大喊道：“我是猪！”

　　“我听到啦！”程翌凑在她耳边笑。

　　云归磨牙，他真是坏透了。

　　周围活动的同学都被这奇特的一幕吸引住了，一群人一边绕着操场跑，一边大声喊。

　　“好好笑呀，他们这是受什么惩罚了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除了上课做题之外，干点傻事儿留下点印记，还挺不错。”

　　“唉，你不觉得当中那几个人长得挺帅的吗？”

　　听着周围人讨论的声音，叶丽雅举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一双眼睛仿佛喷火，这样根本达不到让云归丢脸的目的，拍出来的东西也不能嘲笑云归。

　　可恶！！

　　她感觉周围的同学都在嘲笑她，嘲笑她一番苦心付诸东流，嘲笑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像个恶毒女配，还是那种陷害女主失败的女配。

　　就在她气闷的时候，又来一波身穿蓝白校服的人，云深是带头人，乐齐齐融入这帮人。在操场奔跑的队伍越来越大，她更不能拍到云归丢脸的时刻。

　　“同学。”

　　“干嘛？”

　　叶丽雅十分不满地转头，戴着眼镜，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的教导主任严肃地看着她。

　　“在校期间非必要情况不能使用手机，你的手机，没收。”

　　叶丽雅连忙辩解：“不要呀，老师，我才刚刚拿出来，我没有用。”

　　“呵呵，我刚才看了你有一段时间，还有你这个头发赶紧整改，不然我亲自去找你们班班主任。”

　　教导主任将她的手机拿了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叶丽雅摸着她的卷发，欲哭无泪，这算什么？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早上的赌约闹剧结束，变成青春一场荒唐又好玩的奇特经历，云归站在晚风中，看着身旁正在做准备运动的程翌。

　　“你是不是之前就想好，如果输了，就叫上你们社员一起来帮我。”

　　“对，做事要有两手准备，话一般不能说的太满。”程翌眼带笑地看着云归。

　　云归双手遮脸，向后退，有些别扭地承认：“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场赌约，我不该把话说的那么满，甚至不该应下这场赌约。”

　　“个性太好拿捏，不是一件好事，这次就吃亏了，我不想你再吃亏。”

　　程翌伸直腰，夜风送来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云归抬头看着他：“下一句是什么？”

　　“咦，你怎么知道还有下一句？”

　　“因为你这家伙每感动我一次，下一秒就会破坏这份感动，就像今天早上。”云归眼神看透一切。

　　“我的下一句是……”程翌提早跑远，喊道：“虚荣傲娇的小性子让我一个人拿捏就可以。”

　　“不可能！”

　　云归起身追上，心里决定一定要改掉她这个不好的习惯，下次绝对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拿捏住，就算是程翌也不行！

　　或者说，他绝对不行！

　　什么叫只能被他拿捏？这家伙讲话也太过暧昧不清了！

　　夜跑结束，云归回到家里，云深一如既往地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依然是比赛视频。

　　这一次云归没有打扰，也没有离开，她默默地陪在云深身边。没过一会儿，云深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心路。

　　这是他常有的习惯，所以家里人从来都不会和云深一起看视频，沉默寡言的他就像是将所有的话攒在看视频时一起说出，没人受得了。

　　直到视频结束，云归才逃出生天，她回到房间，气若游丝：“下次选择报答云深的方式一定要换一个，再来一次我就没了。”

　　她拿出额外的练习册，开始努力学习，遇到不会的题目，以往只能默默留下，现在她则是掏出手机，和江雅愉快讨论。

　　在学习问题解决之后，她忍不住问：‘江雅，程翌是怎么和社团的人说的？’

　　‘在你定下赌约之后就说了，一开始社长他们不同意，毕竟那是二中，他们不想在二中丢脸。’

　　原来他们一开始没同意？

　　云归说不出心情，手指自动打字追问：‘那最后是怎么同意的。’

　　‘他请他们连吃了三天的烤鸭。’

　　云归的心里不平静，如果被别人知道，她是因为烤鸭而心乱，一定会被笑，只不过是烤鸭罢了。

　　但她真的无法平静。

　　“程翌，该死的狐狸犬。你真的好烦呀。”

　　云归钻进被窝里开始打滚，这是她惯用的平息情绪的招数，可这一次不太管用。

　　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泛起涟漪，一圈一圈，不知何时才能重归平静，毕竟心从来由不得自己。

　　“呼，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他这次帮了我这么多忙，总得感谢一下。”

　　而对于吃货最好的感谢，莫过于送他吃的，但……

　　如果是买来送给他，诚意太低。

　　“就让我亲自下厨，做给他吃！”云归拿好主意，安心入睡。

　　但作为从来都没有下过厨的人，她远远低估下厨的难度，在被油炸了三次之后，云归默默地将中餐改成了甜点。

　　征集乐齐齐的建议，她选择新手最不容易失败的蔓越莓饼干。

　　可惜，她好像不是新手，她简直没有手！

　　一次次失败，云归终于成功了。

　　欢喜、雀跃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但让她更期待的是程翌收到后的反应，会不会一弯眉眼，笑如春风。

　　坐在教室里，用笔戳精心包装好的蔓越莓饼干，云归开始畅想程翌收到后的反应。

　　正在埋头看手机的乐齐齐抬头，眼里包着泪泡：“云…云云。”

　　乐齐齐是个乐天派，这是云归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

　　“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